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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08 Wild Horses·野馬(1/2)

作者:狐夫
前言:
世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屬於母親。
......
......
[part一·血脈的紐帶]
“我們的家族,沒落了。”
一聲嘆息從三合鎮的釀酒坊中傳出。
那是一個蒼老的女人在沉吟,說出星界混種蜥蜴人的悲慘命運。
此時此刻,他們的主母端坐於宴席中央,一身黑綠色的斗篷罩住主母的龐大身軀,只露出尖牙利嘴,還有喉舌囊袋的部分皺褶皮膚。
她的名字叫露易絲,星界幫的人們稱她為野馬主母,也是最早一批與人類共生共長,在四十八區拓荒建城的勞動者之一。
三合鎮取自三合會洪門社會組織的名字,洪門會盟是這裡的原主,直到野馬主母為蜥蜴人爭到這片地盤,這些混種災獸才有了一片福地。
“在清水灣車站,死了六十多個血騎士,雖然還有在外執勤的兩百多人——但是車站的警署被血洗,這是一個訊號,一個非常危險的訊號。”
主母與席間二十多位同僚閣老說著。
“有人覬覦我們休養生息的地盤,我們甚至不知道這些兇手是誰,他們能殺死血騎士,那肯定也能殺進我們的庭院,殺死我們的手足兄弟,奪走我們的性命。”
“不知何時,我們已經變得如此虛弱無力,恐怕要找傲狠明德來討一個公道。”
此話一出——
——在場的大半人員都變了臉色。
“媽媽!”星界幫的大少立刻嗆聲:“您要找boss主持公道?真的嗎?”
對深淵鐵道的妥協,就等於放棄星界幫的傳統業務,放棄製藥販毒的行當,整個團隊都要跟著重新洗牌。
傲狠明德可不會幫一群毒販伸張正義,它永遠都是那個精明可靠的商人。只要貿易中轉站能成為乘客的避風港,什麼都好說。
但是乘客們去了四十八區,要是變成失魂落魄的癮君子,問題就很複雜了。
今時今日,清水灣的黑色產業能活到今天,全都仰仗著地區財政和執政官的庇護。
如果主母越過這條界限,直接向傲狠明德求助,無異於整個四十八區都要變天。
她手裡掌握著星界幫與諸多太陽花元老院親卷的錢權交易來往,小兄弟會也是這樣,透過這種見不得光的交易,讓整個四十八區的維和武裝人員,從廣陵止息一步步變為私人軍隊。
當初洪門的大會盟將三合鎮讓給野馬主母,是因為這個鬼地方除了各色致幻藥劑,幾乎沒有多少附加價值的土地。連生命力頑強的高粱都活不下去。蜥蜴人和其他災獸混種可以在此地生存。
清水灣是個極度依賴錢糧貿易運轉的站臺,它向外輸送的藥品很值錢,地下世界單隻有萬靈藥是不夠的,這裡的化工品作為治癒精神元質損傷的良藥,對乘客們來講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畢竟忘憂茶的產能有限,vip特約茶室斷供之後,總得找到其他的代替品。
洪門會盟放棄了三合鎮,這些智人不擅長處理天然的毒物,決定把這片土地當做順水人情,送給野馬主母。
事到如今,這座城鎮乃至整個四十八區,都變成了一個大魔窟,自上一次收穫季以後,癲狂蝶聖教的人們紮根於此,和星界幫的勢力分庭抗禮,經過逐輪遴選淘汰,如今小兄弟會一家獨大,星界幫苦苦支撐。
血騎士的死,對於蜥蜴人來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露易絲明白這個道理,有一口飯吃,那是洪門會盟賞給他們的,洪門會盟背後的人是誰呢?那與紅石人元老院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些沒有靈感的人們也要探險排障,為車站修路造橋,去荒野之地尋找自己的歸處,而後身居高位,變成黑幫大老,和新城市的執政官組成當地的秩序,平衡靈能者和普通人的社會關係。
換而言之,洪門是紅石人的排頭兵,而紅石人絕對是最忠於傲狠明德,哪怕曲線忠誠,也是絕對忠於boss的。
傲狠明德就算不知道這件事,將這些名義上歸於恐暴非法組織的團伙判定為罪犯,但歸根究底洪門會盟一直都在為boss做事。
最終——
——三合鎮這個棲身之所,到頭來還是boss的恩惠。
現在小兄弟會要吞併這片土地,野馬主母只能向傲狠明德求助。哪怕拉下臉來出賣子孫,為科研站穩定上供基因樣本,每個月送去幾頭身體健康的幼崽,徹底關停製毒工廠,再推出去諸多替死鬼,要壯士斷腕棄尾求生。
只是她的兩個孩子,似乎還不太明白這一點。
大少野心勃勃,只想與小兄弟會爭這一畝三分地。
“媽媽,你都不販毒了?我們戰幫還能算戰幫嗎?”
二少更是腦子脫線,要痛罵boss。
“那條肉蟲有什麼好怕的!我馬上要和執政官的小女兒訂婚了!等我絕地翻盤啊!”
一時半會,家庭聚會的宴席上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今天是二少的生日,大家都不好開口說什麼——
——二少嘴裡吐出來的絕地翻盤,那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四十八區執政官的小女兒,是黃石人元老院中一位骨幹宗親的家屬,二少一直都在追求這位姑娘,那是人類與蜥蜴的愛情,是跨越種族花下重金的追求過程,俗稱釣凱子。
二少已經花了不少錢,甚至把六家酒吧的管轄權營收當做談判籌碼送了出去。
結果至今依然沒有什麼進展,野馬主母非常疼愛自己的兩個孩子,卻感覺像是中了血脈紐帶的詛咒。
她心想也對,要是龍真的生下龍,鳳真的能養出鳳。
——現在應該是秦朝。不然怎麼秦始皇那麼厲害,他兒子就拉了胯呢?
她甚至不好開口去數落這兩位男子漢的面子,事情是那麼簡單,那麼自然,無非幾句話就講明白的關係。
血騎士死了,在火車站,周遭人多眼雜各方勢力都看得見聽得清的廣場,在眾目睽睽下被血洗滿門——他們甚至連逃跑都做不到!什麼證據都沒留下來!
這種戰果,哪怕是廣陵止息的攻堅隊來了也做不到!他們至少會留下證據!留下彈道痕跡或者彈片!
可是兇桉現場,沒人知道敵人是怎麼做到的,那些詭異離奇的碎屍,還有死在犬舍裡的狗,一場大火幾乎把所有證據都銷燬了,只能在後門的臺階上找到一顆柔軟腐爛的眼球,法醫都說不清楚這玩意到底屬於誰。
敵人在暗處,星界幫在明處。
已經沒有任何談判的機會了,如果這事兒是小兄弟會幹的,剪除了星界幫的武力僱傭軍,下一步就是直搗黃龍,將所有混種災獸都殺光!
當務之急是如何活下來!我的兩個傻兒子啊!
在清水灣車站裡投送的血騎士精銳,那都是蜥蜴混種中能征善戰,用來反恐制暴的精兵,除了幫會中最後一點衛戍力量。整個團隊上下能打的人不剩下幾個了。
要這些毒販去指揮作戰?做他媽的白日夢吧!
野馬主母想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和兩個兒子做了一道小學數學題。
“我們還有多少人?多少兵?”
大少立刻說:“一千四百四十八個人!四百個人提上裝備就能打!兩百多個老兵!”
看來大少還是心繫家族,比較明智的,恨不得主母立刻去世,接走幫會所有的事務。
二少則是都囔著,半天沒放出來個屁。
野馬主母要大少接著把方程式算完。
“小兄弟會有多少人?”
大少也變得支支吾吾,似乎是猜到一部分,卻不敢明說。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雪明提著禮盒來到宴席間。
對於蜥蜴人的家庭聚會來說,突然出現這麼一號智人,實在是有些驚悚了。
特別是看清對方的裝束時,那身黑西裝的前襟口袋裡還有一張手帕,手帕上繡著小兄弟會的羽蛇徽印。
諸位閣老幕僚皆是心神巨震,第一時間與這位不速之客齜牙咧嘴,露出紅信。
露易絲波瀾不驚,在主位讓出一把椅子。
“這是我請來的賓客,以後她是我們的家人。”
這句話的資訊量非常大,一時間兩個孩兒都不敢開口質問。
雪明就這麼坐下了,把禮盒放下,緊接著就那道小學數學題往下談。
“據我所知,小兄弟會的武裝力量有八百八十二人——”
她拿出紙筆,以清水灣火車站為座標系中心點,描繪出四十八區周邊鄉鎮村落和城市的地形圖。
“——兩百一十一人在香灣,是宗族親家的關係,以巴西人和玻利維亞人四個大姓為主。都是家族產業,管六個大城區的生意。”
“——四百五十七人分佈在一百六十個不同的酒吧,他們算是當地的地頭蛇,都有小弟。見面要喊哥那種。”
“——剩下的是物流行當的潤滑油,和太陽花有來往,大多是中間人,是黃石人的上門女婿,或乾脆嫁入豪門的富家太太。”
“這些人都很能打,要是把周邊朋友親戚都籠絡起來,花錢請保鏢,私募武裝力量,小兄弟會的戰爭人口將擴大到三千至五千這個數字。”
“而小兄弟會剩下的辦事人呢?關於生產販毒主體的人員,就有兩千四百餘。”
“你們的媽媽說的沒錯,哪怕是一道最簡單的數學題,以大少你這個演算法,只有六百個兵員,一千個地痞,對付這三五千的敵人來打巷戰,是有死無生,以卵擊石。”
“何況你們的血騎士在火車站一碰就碎。能指導普通人提槍作戰的監軍將領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
......
[part2·仇人見面]
話音未落——
——大少怒得兩眼滿是血絲,要不是家族聚會不能帶槍,他恨不得立刻殺死這個陌生女人。
二少則是非常懷疑這娘們的來歷。
“媽媽!你別信她的鬼話!”
主母沒有講話,等待其他閣老幕僚叔伯輩分的選擇。
一時間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露易絲,這人是誰?”
“能相信她嗎?”
“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聽!要是家族的生意黃了,我們該去哪裡?!還能幹什麼呢?”
“還沒開始打就敗壞自家計程車氣?!我的孩子也是血騎士啊!如果這件事是小兄弟會幹的!我要這婆娘為我的兒子陪葬!”
緊接著——
——主母緩緩開口。
“她是我在花藝茶話會上遇見的一個陌生女人。”
這句話殺死了所有的質疑,幾乎將諸位叔伯驚得匪夷所思。
野馬主母接著說:“她知道我的興趣愛好,我從來不與別人談起這點,這是我唯一的一點愛好,也在我漫長的生命裡,當做一種很私人,不容他人窺探的秘密——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沙啞的女聲在靜室裡迴盪,卻像是驚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與我相處了七十多年的兄弟,都不知道我有這個小愛好。”
主母緊接著從袍子裡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葛洛莉的臂膀。
“但是她能知道,她調查了三合鎮的所有大小商品貿易單據,這裡沒有陽光,插花是一種貴族藝術,想要培育花種,預測花期,最後創造成熟的作品是非常難的——她透過這些線索找到了我。只因為在三合鎮沿線垃圾車的運輸線路里,她找到了一顆被我棄用的種子。”
主母揭開兜帽,露出滿是皺褶的臉,以及扭曲畸形的蜥蜴角形頭顱。
“她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我的小秘密,換句話說,你們在她的眼裡,是赤身裸體的。”
“這又怎麼樣...”大少還想嘴硬:“我也能找到出色的私家偵探...我...”
“對呀!我連執政官喜歡吃什麼東西都知道!”不爭氣的二少跟著附和。
主母嘆了口氣,看來兩個兒子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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