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忍耐是苦澀的,但結果是甘甜的。]
[——讓·雅克·盧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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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一·元祖]
撥開海洋中的濃霧,唯物主義在水深一千四百米左右的位置步行。
它離灘頭越來越遠,相對距離已經超過了二十公里。
海水越來越清澈,能見度也越來越高。彷彿突破了冰人的第一道防線之後,就是一片坦途。
但令人疑惑的事情是——
——離尼福爾海姆越近,水溫就越來越低,幾乎要降到冰點。
與雪明剛來到北境地塊時的詭異現象十分相似,強大的地熱本該將這片土地變成人間煉獄,可是此時此刻,深水區非但沒有沸騰,沒有輝長岩或玄武岩這些石頭,反而是強磁強電的海濱砂和火成岩為主。
水下探測器各部偵測不到任何有用的訊號,剩餘三位**巨人似乎在海洋中憑空蒸發了。
江雪明記得清清楚楚,尚在淺海區與力人作戰的時候,相隔數公里之外,能看見最後三位冥界守門人在水下潛伏的陰影。
「明哥!該不會是它們害怕了吧!?」流星大大咧咧的嚷嚷著:「大火人那麼威風!它們不敢來找咱們的麻煩,躲起來啦!」
雪明:「有這個可能...」
笑面人在臨死前依然會做出恐懼的表情,這些巨物沒有喪失求生的本能。
[力人]所描述的故事中,不死盧恩更像是一種詛咒,將這些超古代生物留在此處當做工具人使用。但是遇上無法戰勝的強敵時,這些工具人依然會害怕,會恐懼,會嚇得面露懼色聞風喪膽。
或許唯物主義早就闖進了尼福爾海姆,闖進了海姆冥界的領地。把守門人都遠遠甩在身後,它們躲在那片幽深黑暗的泥濘中,不敢出來見人。
儘管如此,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不死鳥]作為各個部門的資料監察中心,它的ui欄位時明時暗,代表vip蘇綾的精神狀態非常糟糕。
從阿爾伯特科考站出發開始,她像個盡心盡力的奶孃,一直照顧著主要作戰人員的靈感,從巴浦洛夫變電站,再到紅星山的中央廣場,與蛙人部隊交火,與混種戰士角力,染上維塔烙印,與薪王互毆,管控唯物主義的油彈儲備控制中心,緊接著又搭乘[紅蠑螈]前往幽深的海洋中,沒有唯物主義的保護,孤身一人直面深淵。
她還處在[流血]狀態中,斷臂之傷剛剛痊癒,元質被不講道理的水人奪走了一部分,是傷上加傷。
這已經超出了雪明對「人類」的理解範疇,這個女人就像是鐵打出來的絕世奇葩。或許這就是夏夏口中那句「阿綾超級厲害」的由來。
除了在前哨塔樓睡過一覺,蘇綾保持清醒,連續作戰超過十五個小時。
從廣播中心傳出vip的聲音。
蘇綾說:「我要休息一會。」
她的臉色蒼白,失血過多,連著啃了好幾包軍糧都沒辦法恢復元氣。
在低溫環境中,人體的任何傷口都很難癒合,冬天受的創傷,疤痕要等到春季才會消除。
在她說出這句話時,人們終於明白——
——這位vip也算人,也是會疼痛,會疲勞,需要休息的[人]。
[不死鳥]的輝光漸漸熄滅,無論是戰鬥部的尹布,或是急切需要精神力護盾的流星,這些受到不死鳥卷顧的人們立刻心頭一緊。
一種無與倫比的惡毒靈壓幾乎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雪明的心理防線受到了衝擊,做個奇妙的比喻——
——就像是他曾經在電池廠裡,為工件脫漆時,強酸脫漆劑飛濺在裸露的皮膚上,一會火熱,一會冰涼,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感。
暗淵之中的靈壓已經能對人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只聽廣播中流星的嗷嗚怪叫——
——這個大男孩看見雙手的表皮泛出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好似凍瘡,與維塔烙印不同,這只是強烈的痛感刺激著神經末梢,人體自然而然產生的刺激性過敏反應。
大威廉僵硬的坐在駕駛室的椅子上,這位蘇爾特的直系子嗣凍得渾身發抖,他一直都在觀察室內溫度,儀表盤的溫控數值保持在二十七攝氏度左右,是非常舒適的氣溫。
可是威廉依然感覺到寒冷——
——這種寒冷來自尼福爾海姆的靈壓。
失去了不死鳥的庇護,他的核心溫度直線下降,就像是體內的血液都要凝固,跟隨大腦神經錯亂的訊號一起將新陳代謝降到了冰點,心率從每分鐘八十一,跌到了四十二。
他幾乎說不出話,顱腦的細胞因為缺血缺氧在迅速凋亡,反應遲鈍,無法應答。
江雪明感受到的東西更加離奇——
——他時常能從安靜的控制室中聽見莫名奇妙的異響。
類似蚊蟲或老鼠在迅速移動時發出的尖嘯,擦過耳畔和臉頰,彷彿毛茸茸的小動物剛剛從他的肩頸或大腿跑過。
他伸手去抓撓,便立刻看見指甲縫中殘留的肉泥和碎皮。
抬起頭,就見到光滑如鏡的舷窗倒映出他血肉模湖的臉——那是不可名狀的混沌與瘋狂。
可是一眨眼,這些幻覺就立刻消失。
除了臉頰上的紅印子,表皮失水乾裂的紋理以外,什麼都沒有。
令人煩悶的異響再次襲來時,這種恐怖的幻象又一次侵擾著雪明的神經。
他們的死門半開半合,肉身元質變得脆弱易碎,彷彿離海姆冥界越來越近,離死亡也越來越近。
唯物主義盲目的往前走,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肩頸的引航大燈照去,就立刻看見一條深不見底的海溝。
四處靜悄悄的,聲吶探測器的波譜數值劇烈跳動,近坡道崖壁的距離是三千一百一十米,在崖壁往下的裸岩怪石是五千五百六十一米。
過了整整一分鐘,那強而有力的水雷爆炸衝擊波,為唯物主義探明瞭這條海溝的最終深度——它有一萬五千六百米深。
數十顆熒光示蹤的照明彈落進這條深不見底的海溝中,同時還有向前發射的引航光源。
唯物主義的胸口再次射出高能束流,可是這一回,鮮紅的雷射在海底掃不出任何動靜來。
只有蒸騰的水汽化為巨大的泡泡,慢慢往海平面浮動。
「那是什麼東西?」傑森面露詫異,彷彿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在極遠方,極遠極遠的地方。
有一面牆——
——具體來說,是無法透過的透明牆壁。
雷射束流打在這面牆上,立刻跟著偏折分散,被數之不盡的細小晶體吸收折射。
光芒在這面牆壁上蔓延開來,逐漸變成血紅色,左右接近數十公里的遼闊原野中,這道高牆直達海面。
它就像是一塊透明度極高的冰,在溫度極低的環境裡,卻自然規整的變作牆壁,它的內部冰花稜角紋理非常守規矩,好比現代社會中稀土單元半導體零件那樣,但凡有任何能量或光電訊號注入——它便會亮起所有的冰花,將這副圖景傳遞給來客。
它與現實世界非常相似——
——卻完全不同。
就和手性分子的結構一樣,似乎是鏡子內外兩面,是生與死的界限。
傑森·梅根此時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麼活人永遠都無法抵達海姆冥界,為什麼[力人]會對蘇爾特說,這一切都是徒勞。
擁有物質肉身的東西,是沒辦法穿過這面高牆的。
只有靈體能從這種精密巧妙的門扉中鑽出來。
溫蒂:「尹阿宋,那東西是一個巨人的神力塑造出來的。」
傑森:「是什麼?」
溫蒂:「是[ia·尹莎]——另一種[冰人]。」
傑森:「咱們不是已經把冰人打爆了嗎?」
溫蒂:「與尋常物質世界中的[冰]不一樣,這個盧恩符代表的意思是[運動停止、永恆的安寧、凍結與冷卻。]——它原本矗立在紅星山的灘頭不遠處,唯物主義往前一步,它就向後一步,最終躲到尼福爾海姆的大門裡,忠心耿耿的守護著海姆冥界。」
傑森:「我們過不去了...」
溫蒂:「仔細看看吧,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要多拍幾張照片。」
話音未落,迦南單位立刻開始工作,在這種強磁強電的環境干擾下,小迦南的工作效率肉眼可見下降不少。
它們在工業區聚集起來,用氧化鋁造出來數片渾厚的透鏡,要用原始的光學儀器去對抗環境干擾,為唯物主義製造一支望遠鏡。
過了整整六分鐘,唯物主義的肩頭蹦出來一根金燦燦的鍍鈦鋼管,鏡子兩端晶瑩透亮,損管部左臂握住它,便立刻朝著遠處的冰山詳看。
更加清晰的圖景傳遞到控制中心來——
——能量束流再次將這座冰山照亮。
透明度極高的冰花閃耀著密密麻麻的紅線,其中便有一個巨人,從形體來看,[ia·尹莎]是女性。
亞麻色的長衣包裹住它的身體,綠桂編制的頸環與頭環已經發黑髮暗,不死盧恩爬上這位白髮女神的側臉,右眼和右鼻失去血肉的保護,骨骼裸露在外,黑漆漆的腦組織都噴灑出來,又被永恆的冰霜凍住。
它在冰窟窿裡,一動也不動。
為了應付橫衝直撞的蘇爾特,它似乎認為,用這種方法就能攔住火人,讓火人迷途知返。
在[尹莎]的身後更遠處,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
那座塔樓神廟不像古埃及陵墓,也不像瑪雅神廟的設計,反倒與儲藏蘇聯先烈的骨灰水晶體一樣稜角分明,結構簡單。
只不過它是黑金二色,多邊矩形的金色線條像是電路版一樣,鋪在三角稜體的表面,時而放出強大的電流,如同心跳。
......
......
[part·守門人]
世間萬物都安靜下來——
——沒有海洋生物,也沒有塵沙或泥濘。
沒有霧氣,連唯物主義的引擎聲都聽不見了。
這座詭奇瑰麗的塔樓就像是擁有生命,在仔細觀察它時,原本熱熱鬧鬧的戰鬥部所有人都不再說話。
他們想要用語言來驅趕尼福爾海姆的恐怖幻覺強大靈壓,此刻心神卻被這種邪異的古代建築吸進去了。
溫蒂:「不能再看了!」
傑森勐然驚醒,回過神來的瞬間,操縱著右臂戰鬥部的手指,狠狠將望遠鏡捏碎。
電偵熒幕傳來的圖景訊號突然中斷,變成破碎的鏡片和扭曲的鋼條。
江雪明鬆了一口氣,從迷離的幻覺中找回了自我。
在巨大的冰山之中,那座神廟彷彿會吃人,光是看著它,雪明的靈體不由自主的脫離肉身,它已經趴在舷窗前,半個身體往唯物主義的大臂裝甲之外飛——
在顱腦認知尼福爾海姆的真容之後,彷彿靈魂這種東西,會不由自主的回到海姆冥界。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連續兩次能量束流的釋放,似乎驚動了某個巨物。
腳下的土壤開始震動,戰鬥部的兄弟們提心吊膽,時時刻刻提防著周身各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敵人來了?」
「還有最後三個...還有最後三個...」
「會從哪裡來?!」
[唯物主義]勐然低下頭,高能訊號的來自腳下的海溝暗淵之中!
原本一片漆黑的深淵中亮起了金燦燦的光芒,不可視不可察的詭異黑暗裡,突然就能看清一部分深淵之底的景象了!
照明環境良好,海水的透光度也充足。
彷彿一切都變得光明清爽,亮堂起來了!
從海溝的懸崖往下看去,柔和的光芒讓人莫名感覺到溫暖。
大威廉從混沌迷茫的狀態中醒覺,尼福爾海姆的靈壓被這種神奇的光源一掃而空。
在海溝的底部,傑森超然的靈感讓他出現幻視。
他的口鼻流淌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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