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
——準確來說是三十個小時。
雪明與流星互相交換讀書筆記,根據圖書文冊上的畫像與照片,還有作者標註的弱點死門充分交換了意見。
《萬物大裂》的合訂版本是非常詳實的狩獵指南,但是受到年代的限制,有許多古物已經滅絕,這部分內容就變成了無用之物。
在更加古老的年代,例如三百年前的文獻資料很難作為行之有效的參考資料,
因為那個年代沒有照相機。
獵人依靠坊間傳聞確定怪獸的大致形體,依靠有利地形或強大的火器炸藥來殺死怪獸,最終留下的文字圖畫都是模糊不清的主觀臆斷,很少有法醫殮官來親自為這些怪獸驗明正身。
若是把時間年表推向五百年之前,那麼怪獸的真身就陷入一團稠厚的迷霧中,只能依靠狩獵日誌這種非常質樸又失真的第一視角,
來判斷追捕的獵物,
到底是什麼東西。
可以確定的是——
——這位獵王者,與貓爬架女士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從《萬物大裂》這本書的編年表來看,儘管作者用合訂的寫作手法,儘量去淡化自身的存在,但是在近代歷史中依然能明顯感覺到這位獵王者的存在,而且與血蝴蝶聖教息息相關。
從1910年的年表開始,介紹死門本來用的是傳記體,突然改成了百科全書的格式。
傳記體的故事格式,講述的是古代獵人的自傳經歷。
其中有與溫迪戈死斗的牛仔獵人。
也有殺死蛟龍巨鱷的東方遊俠。
還有在極地驅乘雪橇,和熊怪角力,與雪人搏鬥的野蠻人。
這些勇士的故事流傳來下,故事裡就有怪獸的死門所在。
那麼從1910年開始,獵王者在合訂版中,加入了現代醫學與生物學的內容,也有神秘學鍊金術和化學藥劑的部分解釋,並且將它們整理成冊,
收錄在這本書裡。
故而江雪明認為——
——這不是貓爬架女士的手筆。
這位獵王者在1910年已經活躍於地下世界,或許是上一次收穫季的見證者。
回到最重要的話題,回到江雪明最關心的[吸血鬼]這個類目裡來。
然後雪明就破防了——
——因為這本書實在太厚太厚。
關於吸血鬼本身在歷史中的身份演變,
在地下世界跟隨時間不斷衍生出來的分支數不勝數,就像是避開自然演化,這種奇妙的生物能選擇許多其他的演化路線,想要完全瞭解,是難如登天。
對於吸血鬼這個族群,獵王者就寫完了四十多萬字的基本科普。
其中講斯堪的納維亞人種大類的血族下邊,能細分出十六個小族群。
這十六個小族群,又可以分為不同教派信仰與不同授血儀式產生的亞種血族。往上追溯到尼人與智人的不同基因,從閃族與亞裔中也能分化出許許多多的血族,包括這些人類的寵物或家畜,尚武民族中馴化的獵犬與戰馬也可以成為血族的助力,與主人一同授血。
血族不一定都是蝠形怪胎,但是能夠吸血的,一定受過元祖的眷顧,身體中流淌著[蒙恩聖血]。
於是雪明拋開雜念,不再去關注這些血族的文化傳統或習性好惡,轉而開始研究起這個[蒙恩聖血]。
江雪明一開始誤以為,這不老不死的仙丹妙藥蒙恩聖血,
可能與文不才有關。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而且錯的很離譜。
根據文不才在VIP車廂中留下的資訊來看,
他的血確實是一種聖物,像是唐僧肉,能讓人長生不老,可是維克托老師也從來不怕陽光。與文不才的妻女一樣,這些人並非像《萬物大裂》裡的血族一樣,與強太陽光相接觸就會灰飛煙滅。
根據獵人們的記載,蒙恩聖血與血蝴蝶聖教息息相關,與全能之手的原作畫像有關——
——癲狂蝶的幼蟲是一種百試百靈的藥物。
在鍊金術誕生以前,在更古老更神秘的年代,早就有各種巫蠱法師試圖用神秘的地下病毒,來求長生不老的造化。
在《萬物大裂》的原文中,根據獵王者多年的狩獵經驗,為[蒙恩聖血]做的總結,指這種血與葡萄糖或生理鹽水一樣,是一種萬用藥物溶媒。
任何暴烈的災獸血液或病毒,能以聖血為介質,進入人體之後,便能完成癲狂蝶奪取元質的儀式,人身也會跟著長出野獸的特徵。
骷髏會的地龍授血禮,遠不如這些玩了上千年血液的千年老方。
與[蒙恩聖血]一起根植在人體內部的,是永遠都無法消除的維塔烙印。
癲狂蝶既是生物,也是病毒。
在病人[懷胎十月]期間,維塔烙印爆發之前。
白夫人為了生存下去,會與暴烈的獸血不斷摧毀肉身,重鑄肉身。最終將人身改造成類真菌蛋白體的恐怖容器。
只要能維持[懷胎]的狀態,病人就能一直一直依靠白夫人活下去,哪怕獸血將病人變得面目全非,病人依然能從元質中尋找到智人元祖DNA的正確序列,依靠人血人肉維持神智。
這也是癲狂蝶聖教授血之禮,還有食人傳統的由來。
在病人的身體內時刻發生著劇烈的變化,維塔烙印的發作週期將會變得非常短暫,原本正常的懷胎流程,可能會從四十二週,縮短到一週。
白夫人在怪物的體內被稠厚的菌絲包裹,從單純的寄生關係,變成類似地衣的共生關係。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這些嬌弱的蠕蟲很難安分下來,如要給血族獸身提供更強勁的能量,就必須不斷的吸收人肉人血,提供能量密度極高的人體元質。
往往血族吸不到血的時候,或陷入長久的睡眠狀態,或是白夫人佔了上風,從肚腹中破體而出,撕毀蒙恩聖血的共生協議。
如果血族餓瘋了也找不到人血,要用其他野獸元質來充當代餐,不過幾頓飯的功夫,他們的菌絲蛋白有機體將會根據野獸的DNA重新排列組合,變成各種獸化病患者。
太陽能殺死病毒和真菌。
獸化病患者的生存機率非常低,只需要短短幾天時間,就會失去意識,暴露在陽光下自取滅亡。
從《萬物大裂》的年表來看,與血液有關的神怪傳說歷史文獻,能一路追溯到古埃及乃至更早的亞特蘭蒂斯上古紀元。
這本書已經是四十年前的產物,直到今天,江雪明從小七的口中得知,這些血族有了更好的配方,有了地龍與大鼠腎球細胞的新藥方,這些東西加入[蒙恩聖血],養育出一群神志清醒,能生活在微弱陽光下,懂得團體配合開槍作戰,能喝咖啡啃麵包當做代餐的怪異血族。
這些怪物的死門有很多種。
阿星與雪明都在琢磨,在考量。
獵王者說——
——鍍銀彈藥是一種清潔子彈,那是銀離子的殺菌消毒功能。
紫外線大燈恐怕派不上用場,要殺死這些東西,答案恰巧在小七的髮簪裡,在[無窗小築]中。
這些怪物非常害怕聖水,倒不是因為真的有神靈庇佑著這些聖器帶來的神威。
而是因為大理石雕或銀器銀釘,其中的微弱電流擊穿了水源分子束,讓這些防毒聖水被血族的身體完全吸收,從內部破壞了怪獸的菌絲蛋白肉身。
故而聖水對血族來說是一種劇毒,也有古早傳說記載強大的吸血鬼不怕聖水,那是因為泡製聖水的遺物只不過是聖人的骸布,反而會讓這種怪物變得更強大。
在鋁器和鈷鐵製品大流行的時代,血族沾染聖水時會發瘋,重金屬中毒讓它們的身體發出詭異的屍青色,變得更加兇殘。
巴拉松這類擁有毒性的萬用殺蟲劑能為武器附魔,所以它變成了魔術都市的招牌。
步流星撓著腦袋:“感情這些傢伙,是一群蘑菇精?喜歡潮溼溫暖的地方?見不得光?”
“不能這麼說...”江雪明解釋道:“和災獸一樣,它們的形態會跟著地球的版本號不斷變化,就像是我們人類,我們的生存方式也跟著時代不斷變化,這種怪物脫胎於人。”
流星:“但是死門沒有變。”
江雪明:“真菌病毒的死門,就是這些怪物的死門。”
血族演化到今天,就小七看見的瑪麗夫人,在倫敦邊界南海城擁有大城堡的貴婦,透過改造蒙恩聖血的配方,已經讓這副肉身擁有抵禦微弱陽光的力量。
就在此時此刻——
——羅伯特·唐寧默不作聲,捧著電子閱讀器,來到江雪明與步流星身邊。
這個男人看上去非常陰沉,脖子上的黑玉頸環散發出黑霧一樣的朦朧光源。
江雪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傢伙。
步流星也不敢去打招呼,他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靈壓,這種靈壓似乎要將這位陌生人身邊的光源都吸走。
唐寧一邊走,一邊低頭看書,根本沒把雪明與流星放在心上,他在乘客日誌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
流星心生好奇,偷偷瞥了一眼,只覺得又驚又喜——
——電子閱讀器上的標題,正是兩兄弟埋頭苦思研究的血族。
本以為有個同道之人,能一起做學術,阿星立刻想看看這個金髮小哥筆記本上到底寫了什麼。
不看不打緊,一看阿星整個人都凝滯了。
密密麻麻的小本子上,除了獵殺的技巧,準備的工具清單,以及對南海城附近溫徹斯特與奇切斯特兩塊綠地的地形圖調查以外。
背景底頁的描線,都用鮮紅的顏料,寫成一個個扭曲變形,幾乎要撕爛紙張的[KILL!]
雪明立刻拉走阿星,要阿星別去多管閒事。
阿星附耳小聲,掩面細說:“明哥...這個傢伙怎麼回事!”
雪明擰眉怒視,謹慎回答:“他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毀滅欲,是血海深仇。”
阿星接著說:“他的靈壓給我的感覺好苦澀...要是與他眼神對撞,我估計會哭出來...我剛才看見,他和我們研究的是一個課題,要去和他打個招呼嗎?”
雪明接著答:“不必了,剛受過傷的人,不會隨隨便便接受別人的好意。”
阿星:“為什麼?”
雪明:“是我的親身經歷,養父母與我說起白露的婚約時,談起白露的人肉生意,我想那個時候,我應該也是這副神情,誰來幫我助我,向我施以援手,恐怕我也會多心狐疑。”
阿星:“可是...”
雪明:“你只需要記住這張臉,記住他乘客日誌上的名字就行,既然他身負大恨,和我們要去同一個地方,殺同一類怪物,那麼遲早有機會再見面。”
阿星點點頭:“嗯!明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不用與他說什麼,我們只需要去做!”
雪明默默的記下這個陌生人的身高和體態,最終畫出一副人像,寫下名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羅伯特·唐寧。”
......
......
兩人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江雪明沒有放過《萬物大裂》這本書,奈何它的合訂本實在太厚——雪明與管理處的工作人員磨破嘴皮,託BOSS好說歹說,與青金狼母簽下保密協議,才將這本書的電子版本弄到手機裡。
比起[蒙恩聖血]的天然死門。
江雪明更關心的是,這些血族在現代社會的具體形態。
像上一回的骷髏會,用散兵遊勇來形容都算給他們臉了,靠著賣龍血形成利益鏈條的傳銷集團,不過是廣陵止息開來一架列車大炮,就可以剿滅的地痞流氓。
但是江雪明認為盤踞在天穹車站附近的血族,恐怕要比骷髏會強大得多——並非是肉體上的強大,而是從組織層面,精神層面的強大。
這些怪物在地表世界襲擊侍者,搶奪輝石,膽敢對BOSS的一鱗半爪痛下殺手。
在天穹車站附近活動,在倫敦附近築巢,它們至少有一套緊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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