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能停下繁忙的腳步,聽我述說一下我的神祗嗎”
剛剛進入了特區,大巴還沒停穩,就急匆匆的上來了一批人,其中甚至有披著白色斗篷的“傳教士”。
他帶著一個奇特的面具,就是一張簡陋的白布,上面用血色的墨水繪製著詭異的眼睛圖案,站在大巴中間就開始述說著莫名其妙的東西。
和他相比,上來乞討的殘疾人、賣花的小女孩、推銷違禁藥劑的藥販子,都顯得過於正常了。
“這四神信徒都不演的?!”
鄭禮直接傻眼了,即使知道無名區一向很亂,這裡還是本地官方沒有管轄區的超級無名區,對它的混亂早有預期,這四神信徒也太過誇張了吧。
但最讓他震驚的,還是其他人的態度
為數不多的乘客,各種正常下車,對中間那個慷慨激昂宣告自己的主的傳教士,就當做沒有的這都日常習慣了?
對於表情管理,鄭禮有自信是不會出錯,但僅僅只是一霎,他就被纏上了。
賣花的、賣藥的、賣藝的、賣信仰的,無視了其他人,一下子把他圍了起來。
鄭禮暗叫不妙,自己這是好久沒有做情報工作,露了餡?不會吧,自己應該沒有遲疑下一刻,他就懂了。
“幹,我太乾淨了”
看下了大巴的下面,鄭禮瞬間懂了。
地面不能說得上汙水橫流,但也滿是泥濘和垃圾,缺乏官方層面的秩序的第一印象,就是沒有足夠勤勉的清潔人員。
鄭禮這才注意到,下車的大部分迴歸旅者穿著套鞋、長靴,鞋子下滿是泥巴和汙跡,只有自己還穿著休閒軟靴,乾淨的像是剛剛從酒店裡面出來的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長期沒有執行情報任務的結果,鄭禮有些大意了。
進來前更替的灰黑色旅者斗篷,對比其他的同行者,也顯得過於乾淨鄭禮這樣的,明顯是外來者。
“呵。”
鄭禮啞然失笑,看來,雖然只是突發奇想過來看看,自己還真是麻痺大意了。
或許,是自身實力和手上握著的戰力的影響,讓自己沒有過去那麼謹慎小心了。
“我需要一個導遊。”
再看了一眼那個傳教士,這和外界完全不同的風景,鄭禮就做出了判斷。
至於這個傳教士本身?鄭禮甚至無法從他身上感知到四神的味道,那脆弱的靈刃最多兩刃,就是一個普通市民水準。
周遭的扒手、乞討者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水準,擁有實力者怎麼都不至於混到到這個地步。
鄭禮掃了一眼,就輕鬆的從人群之中鑽了出來,而他的手術,還提著賣花的小女孩。
“小孩,花我都買了,我這有個委託”
無視了小女孩拔出的匕首,也沒興趣知道她或他的故事,鄭禮只是覺得孩子應該相對單純,牽扯到的勢力也少,花點錢就應該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帶路?地圖?都可以,地圖50塊一張,但沒有特殊地點,加上特殊地點的400塊。導遊的家,一天服務200塊,一半當天要給這裡的老大,所以不能少,必須當天結算的,我老大很厲害的”
“謊言,她根本就沒有幫派。”
就是沒有阿窮的宣告,鄭禮也知道這傢伙沒有一句實話,那不斷顫抖的手臂太過瘦弱,弱小者需要用謊言保護自己。
但對方的表現,也讓鄭禮有些滿意至少看起來,她不是第一次接到導遊生意了。
20分鐘後,在本地的一家小店,鄭禮一邊吃著遲到的午餐,一邊看著著破破爛爛的“特殊地圖”。
他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還以為對方的特殊地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卻沒有料到上面滿是藥販子、特殊場所的聯絡方式和經營場所。
“嘖,都是那些灰色生意的廣告單了?就這還收了我100塊?”
臨時的“導遊”坐在鄭禮對面,正小心翼翼的把紙幣收到了衣服裡面。
她自我介紹叫“曉花”,鄭禮明顯將其視作了假名,也懶得和其計較甚至連地圖砍價,都是直接搶過這所謂價值400的特殊地圖,然後丟給對方100塊。
倒不是鄭禮省錢或者欺負人,而是這種情況本來就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更不能顯得好說話好欺負否則對方出賣你就會毫不猶豫。
鄭禮刻意變得很粗暴,但從對方喜滋滋的表情來看,鄭禮還是給多了。
青年劍主搖了搖頭,自己只是這裡的過客,得得失失都沒有必要多想。
他看了一下窗外的風景,意外的和時遷城的其他區域差別並不大,有餐館有洗浴店有旅店,只是基礎設施比起四環最爛的棚區,還要差上那麼一截。
走在路途上的行人,也不是特區應該有的鐵人鄭禮來這都快兩個小時了,一個鐵人都沒有見到。
“鐵人?喔喔,你也是來找那些鋼鐵罐頭的,那麼在地圖左下那片區域,就是那個畫著罐子的,在哪來可以買到一些機械零件,很多外來者是專門找他們的。你也是嗎?”
鄭禮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詢問。
“四神信徒?那些穿著花花綠綠的傳教士?他們大多都不是這裡的本地人,都是好人,只要說你信他的神,他就給你餅乾和乾淨的水,就是好像很窮,身上都沒有錢的嗯,都是一些和善的大叔。”
小丫頭低著頭,眼光靈動,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曉花”穿著打扮很簡單,臉上還有油灰和雀斑,至於長相鄭禮現在都無法確定她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給我一千塊錢,我就帶你去他們本部。他們這裡有好多人的,很多人還經常來往這裡和外面,只有我們這樣的小孩子,才知道他們的聚集地。”
瞬間,就主動出賣了這和善的大叔。
鄭禮也不置可否,他並不打算洩露自己的行動實際上自己此行也多是突發奇想,順著靈性的直覺,並沒有具體的目標。
絞殺那些四神信徒?先不提這些淺信徒根本殺不盡,就算要狙殺,也不是自己的工作。
雖然名義上十二部委對本地沒有管轄權,但就鄭禮對這些強力機構的瞭解,內務部和宗教管理部如果沒有人手常駐就真的奇怪了,搞不好這些傳教士就是用來釣大魚的誘餌城市的管理者如果不傻,就不會真的允許自己領土裡存在不法之地。
“那麼,就按原計劃的,先找本地的鐵人聊聊,看下他們有沒有阿特爾人的訊息”
鄭禮即將開口,還順手拿出了一個10塊的鈔票,卻恰好摸到了錢包之中的一個照片。
他猶豫了一下,觀察了一下週遭的情況,下一刻,雙瞳卻露出了驚喜。
“小花,這個阿特爾人,你見過嗎?”
放置在桌上的照片,就是一個紅黑色的阿特爾人,大使館四級武官斯卡亞。
“咦?他”
“曉花”猶豫了一下,而丟在她面前的第二張10元,直接讓她連忙點頭。
“我見過他,三天前他來過這裡。”——
“阿特爾人黑幫?我看你在逗我?”
“真的,那些怪物超兇的,他們控制了本地的特殊產業,還販賣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有藥物,野獸,機器”
從曉花的情緒之中,鄭禮可以聽出憤怒和不甘。
她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右手臂,那裡綁著繃帶,似乎受過欺負。
但鄭禮依舊有些不相信幫派這玩意,總是圖個啥,但阿特爾人混幫派真的不知道能圖啥。
這裡畢竟是對其敵視的區域,阿特爾人數量在這座城市本就不多,反而越發抱團取暖,其中大多數做礦場生意的,那些“幫派打手”給那些礦石工人當保鏢、零工,都比當不入流的本地黑幫有賺頭吧。
就這點地皮,有多少油水可以撈?做的還是最低階的皮肉、販賣生意。
鄭禮的手指敲擊著桌面,他在思考這其中的問題。
從曉花口中,鄭禮得知這裡有一個叫‘鋼鐵誓言’的幫派,考慮到這裡幫派出現、消失的頻率,這其實都不算新聞。
但詭異的是,幫派的老大是一個看起來很純血的阿特爾人,而他手下還有幾十個阿特爾人打手。
只有一個阿特爾人,其實也比較好理解,畢竟那個種族都有混不下去的倒黴蛋這裡區域的很多居民,都是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在外界生存的個體。
就是眼前的曉花,在鄭禮眼中也並不簡單她的肩膀、劉海下的額頭、左膝蓋都有靈能反應,應該不是正常的人類,可能是某種不穩定混血。
外面的路人之中,也有很多異族、外族,奇形怪狀的混血亞人鄭禮也見到了很多,反而是本地的主人鐵人鄭禮一個都沒見過。
但幾個阿特爾人在這裡混社會還能夠理解,畢竟總有倒黴蛋存在,幾十個投靠本地的阿特爾商人都會混的更好吧。
天高皇帝遠,商人無祖國,就算是本國的通緝犯,也沒必要在敵對種族的無名區混三流幫派吧。
這些傢伙,還真遵循本地的規則,搶地盤收保護費收小弟,low的一塌糊塗。
問題在於,這個幫派已經成立了至少十年,還在做這種事完全沒有做大做強的打算,偏偏打手的實力相當強,和他們交惡傾覆的幫派至少已經有幾十個了。
“帶我去看看”
在得知自己照片上的那個人,三天前就和阿特爾人幫派的人交流過,鄭禮直接動了探查的打算。
但在此之前,鄭禮拿出了一個徽記,在曉花面前晃了晃下一霎,他就收穫了一張蒼白的臉。
曉花連忙站了起來,拿出自己剛賺的錢,全部堆在了桌上,甚至還有她額外賺的錢。
她哭喪著臉,把所有的錢幣都推了過來。
“咦?這生意你不做了?”
“不不不,大人,我怎麼敢收您的錢!”
這一霎,鄭禮有些哭笑不得了,他沒想到這“蛇頭”徽記會如此的好用。
“收起來,這是給你的。我不說第二遍。”
在鄭禮的命令下,曉花收起了錢幣,但蒼白的面色變得認真了很多,她是真的怕了。
內務部的名聲有這麼糟糕嗎?其實,比幫派什麼的糟糕多了,至少,幫派一般來說還是要講點名聲的,內務部卻只要結果,而且也根本不在意名聲,在非法地帶的名聲尤為響亮。
至於為何曉花不懷疑是偽造的徽記?在時遷城內冒充內務部的探子?那本來沒有多少關注的事件,是會惹出真正的內務部殺手的,誰會主動找死。
但其實,這徽記的確是假的,鄭禮的那套東西辭職的時候都交上去了鄭禮估計他們是不會在意的。
而有了這個小插曲,鄭禮也不用擔心曉花會背叛自己這照片上的東西,是一點都不能洩露的。
“我們‘團結兄弟會’是為大佬幫派服務的,主要是蹲在車站,旅館之類的地方,盯著來往的陌生人。我比較乾淨像人,這周都是我蹲大巴站,看到那個紅黑石頭人乘大巴進來,接車的就是鋼鐵誓言的幫主‘大熊怪’”
鄭禮還真是大開眼界,原來這連賣花小姑涼都有幫派。
“沒辦法,這裡一個人根本活不下去我們只是一些孩子,有幾個有身份證明的大人,能夠幫我們在必要的時候去外界購物、求醫。”
無疑,眼前的小姑涼,也是黑戶了。
鄭禮沒有詢問為何不去其他城區謀生的廢話能去的話早就去了,這裡無疑是整座城市最深層的汙穢沉澱。
這年頭,各類社會資源都是有限的,孤兒院的承載都是有數的,而且會優先純血人類,李崢那樣的育兒院出身的都算是幸運兒了,每天都有混血、先天殘疾的棄嬰誕生而和其他大城相比,時遷城在這方面已經算是天堂了。
從她的話語之中,鄭禮懷疑她不僅自己是混血,她的那個“幫派”還很多混血小孩。
成年人墮入深淵可以歸咎自己的罪責,這麼年輕的孩子只能抱怨命運不公了吧。
鄭禮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是管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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