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的身上是有秘密的,這點貝姬與阿道夫都不會懷疑,他們甚至還知道卡爾的這份秘密,很有可能關乎到命運神教的預言。
二人對這份秘密一直以來的猜測,也只是在把卡爾身上的種種異常情況,儘量往‘卡爾可能見過了撒旦’的方向靠攏。
貝姬與阿道夫認為卡爾之所以活著,極有可能是預言中那位撒旦的手筆,儘管二人並不知道撒旦到底有什麼理由,才會救下卡爾這種跑來刺殺自己的傢伙。
但凡人向來難以揣測神明的意志,撒旦會被各大神教甚至是諸神忌憚,在某種程度上也必然是與神同等的存在。
所以,即便無法理解撒旦救下卡爾的理由,也並不礙於貝姬與阿道夫往撒旦身上聯想。
畢竟,除了撒旦這種極可能與神同等的存在之外,貝姬與阿道夫也都不認為世間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卡爾身上出現這麼多看似不尋常的變化。
一個原本並無任何天賦的普通人,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對生物能與靈力二者,皆有清晰感知的天才。
這種事就算放在各大神教內部,也顯然是人們從未遇見過的情況,難易程度完全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
然而,
發生在卡爾身上的異常情況卻還不止如此,
貝姬曾經作為神教內資深信徒的一員,自然也是對過往的一些歷史有所瞭解,其中就包括了神教歷史中對撒旦的部分描述。
她清楚撒旦並非只存在於不久前的預言之中,甚至曾出現在世間給人類帶來過諸多災難。
撒旦在千年前與諸神為敵,透過自身的某種神秘力量,在世上創造了很多與黑十字相似的異常存在。
儘管撒旦在千年前敗給了諸神,但卻依舊還是憑藉自身,以及那些恐怖生命的力量,對各大神教甚至是諸神造成了重創。
如今這世上之所以只剩下命運、原理、審判、往生與自然五大正統神教,在神教歷史上也毫無疑問就是撒旦在千年前的殘酷手筆。
是撒旦,與那些異常的存在,重創毀滅了一些弱小的神明。
導致諸多隨著時間失去了神明,自此一蹶不振的其他正統教派,在之後逐漸被現今的五大正統或是摧毀、或是吞併,最終徹底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貝姬作為現代人根本無法想象千年之前,就連諸神都參與進來的戰爭究竟多麼殘酷,但卻不難從審判神教的歷史中準確分析出,撒旦就是造成了當年那場神聖之戰的罪魁禍首。
而且,根據神教歷史與神話的記載,撒旦無疑是神明之中的背叛者。
他身為神明卻並不熱衷於創造,反而更像是僅為了摧毀而摧毀,討厭其他神明在世上親手創造的一切,是個對人類全無任何慈悲的邪惡存在。
也因此,忠於撒旦的信徒,只有人類之外的存在,多數都是些與黑十字相近的恐怖之物。
卡爾若是僅僅只作為一個幸運的人類,只是不知為何在撒旦那裡得到了救贖,又如何能像今天自己親眼所見的一樣,輕易便讓黑十字這等異常存在服從自己。
貝姬眼下非常懷疑在卡爾的身上,是否還被撒旦那種極端邪惡的神明,留下了一些對世上所有人無益的東西。
又或者……
……
沃倫被黑十字分解吸收成為養分之後,原本緊緊跟在卡爾身後漂浮的黑十字,即刻在貝姬與阿道夫二人的注視下,再次隱去了身上那種濃烈的不祥之氣,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了自身比例。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足以在幾人面前遮天蔽日的黑色十字,就變成了一個僅有項鍊大小的十字架。
卡爾低頭看了眼利用自身觸手充當繩子,像是項鍊一樣垂掛在自己胸前的黑十字,雖然並未拒絕黑十字的這種自主行為,但眉眼間卻也難掩一些對此事的無奈。
這原本屬於撒旦的黑色十字,即便是有著一份不錯的力量,但無疑也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卡爾本來是不想接受這黑十字的,因為目前的自己實在是太過弱小,並沒有能直面各大神教甚至是諸神的力量。
但奈何也正因自己目前的弱小,根本沒辦法憑藉自己的那點力量,解決掉外面差點害死諾艾爾的敵人。
不接受,現在就得死在這裡。
接受的話,未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也都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在確認了貝姬與阿道夫並未在演自己,的確是無法反抗這名原理信徒的力量後,卡爾便趕在諾艾爾遇害之前,咬牙接受了黑十字這個麻煩。
然後,搶在敵人充分理解黑十字的力量前,儘快抹除了這名實力無比強大的原理信徒。
畢竟,如果對方不是一直在使用和神明借來的力量,而是單純憑藉體內龐大的靈力,施展人類信徒的手段來對付幾人,即便卡爾能夠操控黑十字的力量,但想解決掉對方也還是相當困難的。
一旦對方想要逃離此地,就算有著黑十字的幫忙,卡爾也根本沒辦法阻止對方。
這名原理信徒之所以會死,更多其實是由於自身的傲慢。
他在黑十字這等恐怖且異常的存在面前,實在是太過相信那種與神相關的力量了。
“你們還能起來走路麼?”卡爾暫且拋下關於黑十字的煩惱,懷抱著昏迷的諾艾爾坐回了營地。
儘管已經確認了諾艾爾並無生命危險,但看著自己懷中模樣極為悽慘的女孩,他也還是會想著儘快找辦法將諾艾爾治好。
諾艾爾的情況並非尋常傷勢,大部分原因是由於精神與靈魂遭受了重創,如果就這樣放任她一個人昏迷下去,誰也不知道未來是否會留下什麼遺憾。
聞言,
“靈魂層面的傷害的確不能輕視,但我們這邊也並沒有合適的器材,只能等修養好了帶她去背靠神教的醫院。”
貝姬恢復了一點體力從地上站起來,而後走過去將趴在不遠處的阿道夫,也一起扶著坐回了自己等人的營帳旁,道:
“不過,如果我們之後是要去醫院的話,儘管那裡面的醫生由於背靠神教,正常不會私自了解病情之外的東西,但終歸是存在著一些暴露身份的風險。”
“諾艾爾的情況再特殊,也改變不了她是異鬼的事實,像是剛才那種主教級別的神教強者,認真起來也很容易看穿異鬼的身份,不需要非得等著異鬼們動用能力。”
“在那種背靠神教的醫院裡,也會有主教級別的信徒坐鎮?”卡爾對此微微皺起眉頭。
貝姬放開阿道夫任由其自生自滅,隨之朝著卡爾搖頭道:“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沒有的,但那些專用於治癒信徒傷勢的醫療器械,一樣也可以讓他們看清平時看不見的東西。”
“諾艾爾的情況,你有什麼辦法麼?”卡爾一聽這話,當即便放棄為了給諾艾爾治傷,結果卻要把她直接推向火坑的想法。
貝姬再次搖了搖頭,但接下來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看了眼遠處通往荒野沼澤的方向,道:
“我們沒有合適的器械,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有。”
“那群原理信徒既然是來出任務的,手裡自然會帶著些簡單的醫療器械,那些東西的效果雖無法與醫院相比,但也總好過讓諾艾爾就這樣一直昏迷下去。”
說著,
貝姬看向了卡爾胸前垂掛著的黑十字,道:“既然有它能夠的幫忙,你想把那些東西搶回來,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它可沒你想的那麼方便。”卡爾伸手拿起自己胸前的黑十字,道:
“如果只有你們知道倒也還好,畢竟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自己人,我相信你們也不會把事情透露出去。”
“但它終歸是世上極為異常的一種存在,本身也極有可能會引來比異鬼更糟的情況,因此一旦我們選擇要動用它的力量,為了安全也就必須要確保事件不會被傳出去。”
說到這裡,
他看了眼一旁捂著胸口臉色痛苦的阿道夫,道:“眼下阿道夫也很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僅憑你我根本無法在一群原理信徒的手裡搶東西。”
“諾艾爾的情況必須要改善,我們也必須把那些東西弄到手,但不能把那些原理信徒全都殺光,倘若我們做事一直都毫無底線可言,那麼未來被人敵視也就變成了一種合理。”
“這份‘合理’不能也不應該出現,未來我們就算是會被所有人敵視,也不該讓人認為這種敵視很有道理,我可不想連自己最後死了,都要成全敵人的仁義道德。”
“那你打算怎麼做?”貝姬聽到這話莫名鬆了口氣,接著看向卡爾忍不住詢問道:
“既然想要那些原理信徒手裡的器械,也總不能就這樣跑過去找他們討要吧?”
“為什麼不能呢?”卡爾忽然笑了。
貝姬直言道:“他們怎麼可能會給我們,你可是才剛殺了他們的人,而且還可能是那群傢伙的領頭者。”
“哦?是這樣麼?”卡爾微笑著說道。
“那我怎麼記得是我們救了他們的人,剛才那奇怪的傢伙是為了調查黑十字,然後不小心自己死在了黑十字的觸手下,與他交手過的黑十字也因此而受傷退去了?”
貝姬:“……”
“貝姬,你其實一點也不傻的,只是多數時候的臉皮太薄了,總會和一些沒必要的事情過不去。”卡爾解釋道。
“既然只有剛才那個奇怪的傢伙,知道我們與黑十字的關係並非敵對,那為什麼不能在他個人消失了以後,主動忽視掉這傢伙真正的死亡原因呢。”
“我可沒有想著要與原理為敵,我只是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敵人,只是他頭上剛好頂著‘原理’二字而已。”
“剛才那傢伙肯定是我的敵人,但原理神教卻還不一定是,為啥要先入為主把原理也當成敵人,覺得他們也必定把我們當成了敵人?”
“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及剛才那人死亡的真相,被我們‘救下’的幾個原理信徒,也總不會一上來就把我們當成是壞人吧?”
“你真打算直接跑去找他們討要?”貝姬有時也難免會覺得,卡爾在某些方面上很無敵,就比如心中幾乎沒什麼羞恥感,為了好處完全可以不要臉之類的。
以至於就連貝姬此刻竟也開始時期待了,不免覺得自己等人若是真跑過去的話,沒準還能在那些準敵人的口中聽見感謝呢。
嗯,明明是在欺騙對方,甚至還做過了對人家不利的事,結果卻還要在人家那邊得到感謝。
這種事實在太過卑鄙,也太壞了,但有趣的程度卻又讓人難以拒絕,就連貝姬也不得不承認此事很有搞頭。
卡爾見到貝姬眼中的躍躍欲試,壞笑道:
“反正我們都是要去原理的土地,或早或晚都會與原理產生一些聯絡,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讓他們感恩戴德,畢竟有些秘密只要我們自己不說,他們即便再想仔細的調查,也只會是死無對證。”
“可你脖子上戴著的黑十字……”
“放心好了,只要我不願意的話,除非是神明親自降臨,否則誰也無法察覺它的異常,它的存在與力量畢竟與人不同。”
“那我們呢,雖說是要讓他們感恩戴德,可終歸還是被原理注意到了,這對我們幾人的身份,也說不上什麼好事吧。”
“他們又不知道我們是誰,感恩戴德也只針對我們的臉,難道在拿到了他們手裡的器械後,你還想要一直跟著他們同行不成?”
“死者可有個比肩大區主教的大人物,我勸你還是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萬一他們為了調查事情真相,不打算輕易放任我們離開呢?”
“等我們拿到了那些器械,阿道夫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熟悉了黑十字的這份力量,屆時就算與他們為敵會很麻煩,但找個機會溜走還會很難麼?”
“原理遇見你這種傢伙,可真的是倒了大黴了。”
“你是在同情他們?”
“並沒有。”
“那不就得了。”
阿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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