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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會談,論政(4K)(1/2)

作者:觀星若塵夢
進一步深入感應,趙青還注意到了對方隨身攜帶的、數件暗藏著七境以上力量的器物,它們如同沉睡的巨龍,雖靜默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元氣波動,顯然便是楚帝的頂級裝備,每一件都遠超世人的想象。

千百年來,大多數帝王並非其所在國家最強的修行者,卻通常是掌握本朝修行界秘密、修行資源最多的人,諸如當今的齊帝、燕帝,可楚帝兩者皆是,因此絕對屬於天下前幾的強者。

就算是先前遇上的靈虛劍門那名大宗師齊金山,也比楚帝差了不止一個等級,甚至連趙青都沒有充分的把握正面擊敗對方,畢竟數百年傳承的悠久王朝,誰知道又隱藏著哪些拼命的手段與底牌?

只是楚帝在位不過三十二載,年紀也就七十來歲,卻有很多身體機能完全靠真元流轉維繫,已經處於老死的邊緣,這就讓趙青心生疑問,猜測著對方在此期間究竟受了怎樣的損傷。

在楚帝身後不遠處,則侍立著一名中年相貌的宗師,雙方保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目光中透出一種難言的蒼老悲悽,短鬚整齊地修飾著他的下頜,平添了幾分文人雅士的風骨。

十枚不同顏色的扳指在這名宗師的指尖閃爍,每一枚都散發著獨特的光澤,紅如烈焰、藍似深海、綠若翡翠,這套陰陽五行符器組合,宛如壓縮了許多個微型的世界,集輕靈與沉重於一體。

能讓身邊吹拂過的秋風都自然而然生出幾分悲意,對楚王朝成名高手有所瞭解的人,應該可以很快聯想到“天工閣”的閣主楚悽風,楚王朝上一代最強宗師“悽風苦雨青藤亂”中的首位。

作為早已步入七境上品,全天下技藝最頂尖的幾名“聖手”之一,楚悽風的身份地位無疑在迄今為止競標大會出場的所有人物之上,據傳近年來因與楚帝政見有些不合的緣故,一直閉關不出。

然而,這樣一位傳奇人物,此刻卻悄無聲息地跟楚帝一起出行,默默侍立於對方身後,看上去關係密切、彼此信任。

這就是不禁讓人心生揣測,明曉在外的名聲並不好,據傳好色平庸、不喜朝政的楚帝,其實只是處事低調平和,真正的手段相當高明。

考慮到峽江工坊楚流雲應該便是天工閣楚悽風的親戚,他和楚帝一起前來,大機率已對“產糧神機”有所瞭解,明曉了其中的重要性,這便完全在趙青的預料謀劃之內。

“叫我熊前就行。”楚帝的聲音溫和而有力,他微微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冒昧猜測一下,兩位應該並非出身於我朝的修行者吧?前來郢都,所為何事?或許我能幫得上些忙。”

“我們只是遊歷至此,對楚都的競標大會頗感興趣,故而前來一觀。”趙青隨意回道,似乎對一國最高統治者的現身並不以為意,平淡開口:“倒是陛下特意來訪,怕是有事相求吧?”

“確實有些事想要詳加請教。”楚帝緩緩走近,將手中的食盒輕輕放在兩人面前的一個樹樁上。

那食盒製作精良,木質細膩,上面雕刻著繁複而精緻的龍鳳圖案,內蘊兩重保溫保鮮法陣,插著幾枝薔薇以作裝飾,顯然出自大家之手。

“一旬之內,巴山地坼及泉,陽山流星乍現,巫山有陣錯行……這些異象,恐怕都跟兩位脫不了干係吧?”

他邊說邊笑,在楚悽風勾動小指操控符器平地生出的土椅上坐了下來,目光打量著趙青和夏彌,感應到了後者跟盲龍相似卻又不同的氣息:

“世間罕有的大宗師聯袂而至,我身為此間主人,豈有不前來迎客之理?”

在趙青觀察楚帝的時候,楚帝也在憑藉著自己的精深修為與玄奧秘法儘可能探查著趙青、夏彌的底細,他看到了無數個生滅的小天地,垂掛的無盡璀璨星河,遊弋著億萬種劍氣、劍意的浩瀚海洋。

越是修行到深處,越是壽元所剩無幾,越是知道修行是何等美妙的事情,便越清楚再往上的境界,是何等的遙不可及。

但楚帝凝神觀意,卻隱約從中感應到了一些超越典籍記載中八境啟天範疇的氣機,一種長生不滅、萬法之根、諸道之源般的出塵離世之感。

雖難以確認辨清,也基本可以肯定對方目前應該尚未真正邁入八境,但他心中仍是震撼不已,瞬間對她生出了由衷的敬意,明曉這是位無論到哪都可以很快成為修行界領袖人物的存在。

不知為何,在見到了情報中的這兩人後,楚帝似乎很有談興,補充道:“兩位自秦境入楚,此前未在秦王朝內展露過身份,卻肯與我會面相談,那就有輕秦重楚之意,雖是初見,已是我熊前之友。”

趙青與夏彌相視一笑,對於楚帝的直接相問與表露善意,她們並不感到多麼意外。畢竟,作為一國之君,楚帝若無幾分洞察秋毫的本事,也難以坐穩這江山。

“陛下耳目之靈,我等佩服。”趙青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轉而問道:“只是不知,陛下親自前來,除了確認身份之外,還有何指教?”

楚帝輕輕一笑,目光深邃:“指教談不上,只是我近年來越發覺得,修行界的進步,乃至整個國家的強盛,往往並不完全取決於修行者的天賦高低,更多的,是他們的眼光與想法。”

“眼光決定了格局,想法則引領著創新。我觀今日之競標大會,各式符器琳琅滿目,卻也難掩一個事實——多數匠師仍侷限於舊有框架之內,鮮有突破性之作。”

“二位作為外來者,修為既高,常常感悟天地萬物,眼界自然不同凡響,或許能有更深入的見解,不知可否分享一二?若有所得,必予以重謝!”

趙青聞言,微微一笑,目光掃過場上正忙碌收拾殘局、佈置新靶的工匠與觀眾們,心中已有了計較。她緩緩開口,聲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

“陛下所言極是,眼光與想法,確是修行者乃至國家進步的關鍵。然而,這眼光與想法的形成,又豈是憑空而來?它們根植於環境,受之於教育,成之於實踐。”

“秦王朝之所以能夠在諸國中迅速崛起,便是因為透過變法沉重打擊了各有心思的舊權貴門閥,建立了更先進的修行者培養和選拔機制,讓有才華、有抱負的修行者得以脫穎而出,不受出身限制。”

楚帝聽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我朝之所以難以誕生出昔年巴山劍場那樣強大的修行者們,除了對器物的過度依賴,亦有因權貴門閥與修行資源之間的分配不均,而引發的種種問題。”

“當許多有天賦、有想法的修行者,因缺乏足夠的資源與支援,而難以嶄露頭角。相反,那些出身權貴門閥的修行者,即便天賦平平,也能憑藉家族的力量,獲得大量的修行資源與機會。”

“這樣的環境,又如何能夠激發出修行者的潛力與創造力?”

你楚國王室,不就是最大的權貴門閥嗎?楚帝本人,不就是修行資源分配不公的終極體現嗎?邊上的夏彌心中吐槽,卻是並未開口,低頭打開了食盒,打量起了其中的飯菜。

趙青見夏彌未言語,便知她心中所想,卻也不點破,只是接過了楚帝的話茬,繼續深入分析:“陛下所言,正是癥結所在。若想要解決楚王朝修行界的問題,就必須從最根本的體制著手。”

“那些長期分封於地方郡縣的權貴門閥,彼此之間利益交織,把控官員晉升,形如蛛網,密不透風,甚至還擁有大量的修行者和私軍,不斷積累財富權勢,雖名為楚土,實與他國無異。”

“此等狀況,不僅阻礙了修行人才的湧現,更讓國家稅收大量流失,國庫空虛,無力支撐大規模的戰爭和修建。長此以往,楚國的強盛只是表面風光,實則內憂外患,危機四伏。”

楚帝聞言,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變革之路,荊棘叢生,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動盪,甚至危及國本。我朝歷經數百年,根基深厚,但同樣,積弊也深重。要想推行變革,談何容易?”

“不過,我也明白,若是不變,我朝只會被時代所淘汰。因此,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一個能夠推行變革的契機。”

趙青聞言,微微一笑,開口問道:“陛下所言的契機,莫非就是此次軍用符器競標大會?”

楚帝坦然承認道:“競標大會,只是一個開始。我真正的目的,是要透過這次大會,釣出那些隱藏在暗處、試圖竊取我朝符器機密的秦國暗諜,同時,也藉此機會,看看我朝修行界的真實水平。”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透過這次大會,找到一些有天賦、忠於楚朝的修行者,為將來的變革儲備人才。”

言語之間,似乎對趙青二人全然信任,並不因她們來自於秦境而心存疑慮,反而有種預設其與秦王朝敵對的意味,甚至一開始就討論起了國之重事,視其為牢靠的盟友。

趙青輕輕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楚帝的坦誠與遠見,讓她對這位帝王有了更深的瞭解。

她很清楚,楚帝自然並非真的相信她和夏彌,而是看中了她們的能力與見識,希望藉助外力來推動楚國的變革,如此一來,便是自己營造假身份“人設”,參與楚王朝諸多事務的最佳方式。

“不過,怎樣的土壤長出怎樣的作物,摧毀秦王朝佈下的諜網,僅僅依靠競標大會是不夠的。”

趙青平視楚帝,緩緩開口:“正如我之前所說,治標不如治本,需從環境著手,否則只會像雜草一樣鋤之不盡。”

楚帝聞言,眉頭微皺,似乎對趙青的話頗感興趣:“願聞其詳。”

趙青繼續說道:“秦王朝之所以能夠在諸國中佈下如此龐大的諜網,除了他們自身的強大外,也與各國權貴門閥之間的利益輸送密不可分。這些權貴門閥為了自身的利益,往往不惜與敵國勾結,出賣本國的利益。”

“權貴門閥與秦王朝之間的利益輸送,是諜網得以存在的土壤。只有切斷這條利益鏈,才能讓諜網無處藏身。”她補充說明道:“但這絕非簡單地剷除犯事的奸細和背後的門閥,而是要從生產關係經濟基礎上著手。”

“生產關係?經濟基礎?此乃何意?”楚帝追問:“莫非是建立如同昔年幽王朝那樣嚴格的修行資源流通管制體系?還是說……”

“先談談另一個問題。”

明曉對方沒法一下子理解這些概念,趙青話鋒一轉:“每年,楚王朝的國庫能收到多少賦稅?這些稅收是否足額?是否經過了嚴格的清點確認?這些問題,恐怕連陛下心中也無確切答案吧?”

趙青的話語直擊要害,楚帝的神色變得愈發凝重。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著趙青話中的真實性與分量,最終緩緩開口道:

“不錯,稅收之事,歷來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權貴門閥往往透過各種手段逃避稅收,而地方官員或是畏懼其勢力,或是與之勾結,導致大量稅收流失。每年國庫的實際收入,遠低於應有的數額。”

楚帝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無奈:“我朝雖然有著龐大的疆域和人口,但真正能夠用於國家建設和戰爭的稅收,卻遠遠不足。我在位的這數十年間,至少有十幾個郡完全是敷衍了事,形同割據。”

“實際上,光是最基礎的糧食徵收缺漏,便讓我朝軍隊無力遠戰久戰,更別提應對可能發生的大面積災荒了。為了在外朝面前不露怯勢,郢都好幾個明面上未啟的大型糧倉,內裡早已是空無一物,盡數用於彌補戰事的損耗。”

“在國庫空虛的狀態下,駐防的大量軍隊嚴重依賴於外郡的補給,本身無法自我維持,因而受到了地方門閥的桎梏,難以派出大軍去清除這些毒瘤,這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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