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聞採婷的邊上,跌落在地的長叔謀臨危不亂,身子放沉,翻了幾個身,拼命將兩面金盾插入地面過半,靴子深陷入泥土中,覆過膝蓋,身體極力後仰,雙手緊緊握住盾後的把手。
這對金盾作為他的成名兵器,鋼質特異,至剛中含有至柔,也算是難得的寶物,怎能連敵人的面都未曾見到就失去?
長叔謀竭盡全力使出曲傲真傳的“凝真九變”奇功,把體內先天真氣在彈指間的時間變化了九次,堪堪擋架住雙盾所受到的吸力,剛想試著抽出半條腿移至後方,就忽然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
原來是趙青看他對兵器如此堅持,也就暫時放了長叔謀一馬,散開了鋼門閂上執行著的電流,只餘門閂被磁化後自帶的磁性,吸力只剩原先的一兩成,令對方使足了的真勁運在了空處。
只見這個“飛鷹”曲傲的大徒弟當場不受控制地縱飛到了十來丈,疊加強化九次的“凝真九變”剎那間盡數傳回到了他的體內,震傷重創了長叔謀的經脈、臟腑;
且由於磁場對身體作用的極速消失,在恢復正常的過程中一陣頭暈目眩,令其徑直騰飛至遠處永安渠的上空,然後腦袋重重地撞在了躍馬橋的欄杆上,癟下去了小半,當場身亡。
至於那兩面金盾,則因長叔謀死亡後手指鬆開,跟他頭部撞破湧出的血液混在一塊,自行脫落墜入下方的渠水中,濺起了兩大團淺紅色的水花,向外擴散開來。
永安渠北接渭水,是貫通大興城南北最大的人工運河,城內最主要的水道。
躍馬橋雄跨其上,橋身以雕鑿精緻的石塊築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達十多丈,兩邊行人道夾著的車馬道可容四車並行。在大拱的兩肩又各築上兩小拱,既利於排水,又可減輕大拱的承擔。
巧妙的配合,令橋體輕巧美觀,坡道緩和,造型出色。
橋上的石雕欄杆,刻有云龍花紋的淺浮雕,中間的六根望柱更與其他望柱有異,為六個俯探橋外的石龍頭,默默注視在橋下流經的河水與舟楫,構想獨特。
此時此刻,人來車往的躍馬橋欄杆上忽然間被多出了一具顯然是外族的死屍,衣襟勾著掛住身體,立刻引起了一片擾動慌亂,驚動了附近站崗的守衛。
作為開啟楊公寶庫入口的機關所在之地,趙青特意將來敵之人的屍首擲在其上,自然是想在事後引發魯妙子這個知情者的注意,並誘使石之軒等人前來探查。
而自己,則可在距躍馬橋不遠、有大興西市第一樓稱譽的福聚樓內暫歇,在這座酒樓內探聽各路江湖人士和隋廷近期的訊息,同時對躍馬橋一帶進行監視。
先前花費大量時間藉助磁場之力探測地下的楊公寶庫,除了探清城中大部分地道的結構外,她著重尋找的,還得是材質特異、顯然含有奧秘的“邪帝舍利”;
猜測這塊“舍利”本身很可能有著跟和氏璧相似的地方,準備在不開啟寶庫入口、令魯妙子察覺到的情況下,開掘一條地道直通其儲藏之處,將其研究一番,從而不影響到招攬魯妙子的事宜。
但或許由於邪帝舍利的密封方式相當有效,且受到舍利奇異能量的干擾,在理論上應該藏有舍利的區域,趙青並未探測到疑似它的事物,同時也不排除舍利已被魯妙子提前轉移至他處的可能。
……
遙遙望見長叔謀半掛在橋的屍身,原本打算在逃跑前試著收集一些情報的聞採婷、邊不負驚懼萬分,對於不遠處簡陋的方丈室,已將其視為了世上絕無僅有的兇險之地。
在他們看來,雖然這座房屋上了門鎖,沒有出口,但以室內那名絕世高手的功力,當可在一瞬間毀牆衝出,施展出更加離奇的手段。
若不能趁著長叔謀“爭取”來的時間全力逃離,唯有死路一條。
畢竟也是老牌的魔門高手,江湖經驗豐富,邊不負下意識擲出了數顆色澤微紅、以陶土燒製而成半隻雞蛋般大的彈丸,跟聞採婷在同一時間騰身而起,朝著寺邊渠水的方向躍去。
雖說長叔謀剛被對方以奇詭的方式擊殺掛在了躍馬橋的橋頭,看起來甚是不祥,但潛水遁逃,泅泳浮沉,一向為低手脫離險境的有效手段,可利用永安渠渾濁的泥沙和路過的舟楫作為遮掩。
而那幾顆擲出的彈丸,則是江南火器張精製的迷煙彈,既有迷魂作用,又可生出大量濃霧,專為阻攔敵人追擊而用,製造難度頗高,陰癸派也是近期在江南大受挫折,才下定決心洗劫得到了一批。
特別在室內封閉的地方,一顆就能生出足以逼退高手的濃煙,如果吸入過多,只怕會活生生嗆死。
……
“掛橋頭的人一個就夠了,剩下的兩個魔門中人,還是抹消算了。”
趙青放下手上的鋼門閂,隨手取過邊不負被吸入室內的雙環,將其拉成細長的鐵絲,揉搓化作弓弦的形狀,緊接著比劃了一下,進一步對門閂開始了改造。
與此同時,她心念微動,無漏寺鄰渠的一側剎那間升起了一堵罡氣凝聚而成的高壁,散發著深入骨髓的寒氣,橫亙在邊不負和聞採婷的前方,截斷了他們的去路。
由於磁場隨距離的三次方衰減,在一定距離後威力大降,以趙青現下對此道的掌握,也就是在探測方面別具特效,真正實戰起來,自然還得使用其他的法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比方說,近一個月來研究《御盡萬法根源智經》,悟透暗系“血手”背後的原理後,所創出的一系列全新武學。
雖說理論上修成《智經》中最精深的“血手”,需要以極複雜的方式自腦部生出暗屬性精神力,且與跟明系功法相通的“長生訣”有著互斥之處;
但細究大明尊教武學理念的起源,可以有一部分是汲取了婆羅門教《吠陀經》的思想,而佛門的創立,亦跟後者有著關聯,縱然年代上差異巨大,亦可尋得共通之處;
同時,根據原作中“影子刺客”楊虛彥這個中途加入大明尊教的原子將“血手”與“不死印法”結合,創出了“黑手魔功”,則可知從生死之道著手,也能在某種層次上達成修練的條件。
因此,經過大量試驗和推衍,趙青以“長生訣”“不死印法”和大量佛門功法為藍本,耗費時間草創出了“血手”的新型版本,直接打破了《智經》中不可明暗兼修的限制。
根據她的多番試驗,加上合理的推測,“血手”最奇異的手段——在一定空間範圍內施加的力場,確實能夠影響到其內的重力,且很可能是透過改變物體慣性的方式來實現的。
在牛頓力學中,質量有兩種定義,一種是用引力效應定義的,另一種是用慣性效應定義的。牛頓認為質量是物質的量,它反映物體產生和接受引力的能力,這樣定義的質量稱為引力質量 mg。
牛頓又認為質量與物體的慣性成正比,即質量可視為物體慣性的量度,這樣定義的質量稱為慣性質量 mI,並指出沒有理由相信這兩種質量是同一個東西。
而從這兩種質量在各種測量中的相等出發,愛因斯坦提出了“廣義相對論”,其中的等效原理認為,引力場和慣性場局域等效,或者說在無窮小的時空範圍內,引力和慣性力是不可區分的。
不過放在大的範圍來看,慣性力場並沒有時空曲率,引力場則有時空曲率,幾乎不可能均勻分佈,還是有著一些不同之處的。但必須在極高的能級下,才能觀察到明顯的差異。
然而,暗系“血手”透過奇異的方式增大了血勁所附著事物的慣性,卻可以令一小團空氣具備等效它本身千百倍的質量,並因慣性變大而不易分散,呈現出凝聚的狀態;
且由於生成的慣性力場均勻分佈,沒有方向性,並不會直接對其內部的結構造成破壞,也不會改變其所受引力產生的效應,僅影響到它的加速難易、動能、重力勢能大小等資料。
經過趙青的驗證,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一塊高速運動的物件被“血手”增幅了慣性,並不會令它因此而立即出現減速,反而會增大其攜帶的動能,隻影響到它在慣性改變後所受的加減速情況。
當然,這些多出來的能量,自然也該有它的來源,根據她的分析,除了“血手”的真氣本身外,主要是臨時降低了附近物質的慣性,借用了等量的“慣性質量”,一邊變輕,一邊變重。
先前趙青曾經歷的“破碎虛空”中,在最開始極短的時間內,人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難以動彈,但元神或意識卻不受影響,其中的原因,大機率是與此相同的;
就是在太陽真火、太陰真水互相對撞激變的同時展開了一個賦予慣性的力場,令一定範圍內的事物在慣性質量上瞬間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做出各種動作的難度也相應地巨幅提高。
而《覆雨翻雲》中龐斑跟浪翻雲在攔江島上的決戰,雙方可以透過迴圈不休的交擊將身體固定在虛空中,不下墜半分,也許正是因為形成了一片抵消慣性的力場,從而無視了重力,屬於相反的方向。
不得不說,理論上可以等同於開闢出一方世界的“破碎虛空”,內部蘊藏著難以計數的奧秘,就像剖開了天地之間的法理放在人的眼前任其研究,可以用來印證各種各樣的修行體系。
只要天賦與悟性足夠,越是對其深入參悟,所能得到的收穫,也會隨之變得越來越多。
……
這種改變慣性的“暗系”力場,若從陰陽二氣的變化細究其中的本質,似乎是由方向彼此相對的陰氣陽氣對撞激變而來,且雙方的能級、頻率必須相當,形成陰陽疊加的狀態後,所產生的結果。
正常情況下,除了高純度太陰真水和太陽真火匯合在一塊時,彼此之間的吸引力過強,密度迅速升高,正面對撞的機率增大,引發強烈的“暗能”效應外,平日裡極難見到恰巧符合條件的例子。
就算在《智經》中,也需要使用精神力以“煉靈術”精細地調製過的陰陽二氣,在“血手”勁氣的引導下合而為一,才能夠順利地釋放出奇異的“暗能”,改變物質的屬性,且在消耗後恢復速度頗慢。
至於調製背後的細節,卻並沒有原理可言,大機率是源於重複經驗所總結出來的結果,滿是神秘的色彩,在效率和變化上很是一般,因此被趙青在短時間內遠遠超過。
不僅創造出了更高階的修練和運功法門,還對什麼“反重力”飛行、慣性約束核聚變等超乎想象的領域嘗試著進行了摸索,有了一些初步的思路。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至於《智經》最高層次的“明暗合一”,雖然並未瀏覽過連通明暗兩極的“橫念訣”,但按照秘籍上的定義,不過是光暗能量互相轉化而已,早已被她抵達修成。
由此亦可以推知,對於天地元氣,很可能除了陰陽屬性、能級等已知性質外,還有未知的其他性質,如自旋、振盪、凝聚度之類,且目前尚無法被自己所感知。
……
總之,趙青運轉基於“血手”和自己命名為“暗能效應”、所創出的武學“玄幽之域”,在邊不負、聞採婷兩人剛逃開數丈之時,隨手佈置下了一道以“暗能”真氣塑成的屏障,擋在了他們身前。
之所以散發出刺骨的寒氣,則是暗能屏障內的分子熱運動因慣性增大而變得緩慢起來,導致了溫度的降低,雖不及“太陰真水”的超低溫,也並非兩個不到宗師級數的小角色所能承受。
眨眼間,兩道極躍而出的身影就彷彿高速撞上了一堵堅實的牆壁,全身骨骼扭曲變形,以壓扁的狀態地向內凹陷形成了兩個坑洞,體表完全凍結,化為了遍佈白霜的冰雕。
緊接著,真氣構成的堅壁彷彿融化了一般,順著兩人數以千百計的傷口向內滲透流入經脈深處,然後因返還鄰近區域質量的波動,產生了一場場微型的爆炸。
只見兩具冰屍炸成了漫天飄揚的細小碎屑,跟不久前邊不負擲出的幾顆迷煙彈混合在了一起,再難以分清。
完全無視這兩個屍骨無存的魔門中人,趙青以邊不負的雙環和重鋼門閂為材料,隨手打造了一把起步就有兩百石的鋼絲弓,在其上凝聚出了一根附著罡氣和光暗能量的冰矢。
朝著方丈室通氣孔的方向,她迅速拉弓直至滿月,伴隨悶雷般的嘶啞呼嘯聲,一箭射出了室外,然後毫不停歇地又射出了數十支箭矢。
剛離弦的一刻,便攜帶著暗紅色的亮光,隨箭矢的去勢拉成紅線,然剎那之後,焰光從紅色偏往藍色,且沒因遠去有絲毫減弱之象,反遽爾轉盛,變為一團顫震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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