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財手裡血糊糊的一團,有毛、有血,還有爛肉。
看那毛分黑、白、黃三色,識貨的王強瞳孔一縮,驚呼道:“假虎眼!”
王強此言一出,張援民、李寶玉、解忠瞬間圍了過來。
虎眼?
趙有財是把東北虎打瞎了嗎?
張援民等人狐疑地看著趙有財掌中那團東西,唯有王強滿眼震驚地看著趙有財。
東北虎耳朵短圓,耳背為黑底,中間帶有一塊白斑,遠看去好像是一雙眼睛。
據傳說,這雙“眼睛”可以威懾想要從身後偷襲東北虎的敵人。
所以,老輩跑山人又稱虎耳為假虎眼。
趙有財那一槍,打爛了東北虎的一隻耳朵。
眾人圍著趙有財七嘴八舌地說著吹捧的話,趙有財趾高氣昂地站在中央,微微昂首望著遠處老鬼頭子嶺。
“大爺!”李寶玉有些激動地抓著趙有財胳膊,嚷道:“何不殺過去,取它性命告慰咱家幫狗在天之靈!”
李寶玉此言一出,其他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趙有財。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相信趙有財有憑掌中槍為狗報仇的實力。
可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趙有財搖了搖頭,道:“挨兩槍,那大爪子都不帶露面的了,它得奔老鬼頭子嶺上去,咱再就搭不著它影兒了!”
“不是啊,姐夫!”王強聞言,忙道:“那天我跟小軍、解忠,我們仨攆它,它就圍著那山頭子轉圈。”
“嗯?是麼?”趙有財微微一怔,隨手把手裡東西一丟,斬釘截鐵地道:“走!”
趙有財一聲令下,所有人都乖乖跟上。
他們翻山過嶺,卻見東北虎爪印、血跡穿溝塘而過,直奔對面高山。
大前天,趙軍和王強、解忠聯手追殺東北虎,那獸王愣是帶著他們兜了三圈。
可今日,被趙有財連擊兩槍後,帶傷的東北虎把尊嚴拋到了腦後,玩兒命地往自己老巢跑。
趙有財往那山上看了一眼,對眾人道:“咱捋溝塘子回家吧,搭不著它了。”
聽趙有財此言,就連報仇心切的李寶玉也不再多言,大夥穿溝塘子上運柴道,捋著道路往家走。
而此時,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地駛入了永安屯。趙軍讓解臣先把後車帶到張家別院,也就是楊玉鳳後買李家兄弟的那個院子。
張家沒有人,趙軍也沒客氣,開啟院門就往裡進。而趙軍堂而皇之地帶人進來,旁邊院子裡張援民帶回來的兩隻狗竟然沒叫。
在這院子北牆前,已搭好了朝南的棚子。塑膠佈扣的大棚裡,養活著一公三母四隻狍子。
眼下太陽還沒落山,冬日的陽光打在暖棚上透進去,使得棚裡暖洋洋的。
四隻狍子悠閒地在槽子前嚼著苞米葉子,它們對目前的生活很是滿意。畢竟跟那被王美蘭錘殺的同類相比,現在這簡直是太幸福了。
可陶飛的到來打破了它們的幸福,四隻狍子被拽上車,取而代之住進暖棚的是七十五隻大鵝。
四隻狍子是賣錢的,公狍子一百,母狍子一百二。四隻狍子就是四百六十塊,丟擲買大鵝錢,陶飛倒找給趙軍不少。
但這錢不是陶飛出,是大隊上出,在來之前會計都給算好了,交在趙軍手中就完事。
“這大棚扣得真好!”眼看這哥倆交接完,一旁的楊師傅忍不住誇讚張援民的手藝,道:“這木匠活做的挺像樣。”
“這都咱張大哥整的。”趙軍說著,又對陶飛道:“這是咱張大哥家。”
然後,趙軍又向隔壁院一指,道:“那院也是他家,這邊是他新買的房子,就是還沒住人呢。”
“哎呦!”陶飛聞言,忙指著隔壁道:“張大哥擱沒擱家呀?”
說完這句,陶飛指著車上那幾個麻袋,又對趙軍說:“我爸給你們殺幾個大鵝,那裡有張大哥倆,他家要有人就給他送過去。”
“哎呀!”聽陶飛這話,趙軍皺眉道:“我陶二叔咋還給我們殺大鵝了呢?”
說著,趙軍一指那大棚,對陶飛道:“你看,我們自己不都買了嗎?”
“你們買是你們的。”陶飛笑著說道:“你們那不得留著下蛋嗎?”
說完這句,陶飛翻上車箱,拽過一個麻袋遞下車,由趙軍接過時,只聽陶飛對解臣道:“臣哥,給你還拿倆呢,你新買那房子擱哪兒啊?我們給你送過去唄。”
“不用,不用。”解臣連忙擺手,然後一指那拎麻袋奔倉房而去的趙軍,笑道:“一堆兒整我軍哥家就行,我們天天擱他家吃。”
解家和張家、李家不同,解家的新房子沒燎鍋底就不算搬家。
從張家別院出來,兩輛車直奔趙家而去。
車往趙家院外一停,趙李兩家院裡狗開叫,院外車上的三條狗也在叫。
聽見動靜,王美蘭帶著一眾婦女迎出來了。昨天趙軍帶著人上山為狗報仇,今天就回來了,想必是大仇已然得報。
可一出來,看到有客人,王美蘭便熱情地把陶飛和楊師傅請進了屋,然後讓趙春去沏茶,又拿出瓜子、花生、小淘氣招待他們。
趙家的房子說不上簡陋,但也就是一般,傢俱也都老舊。可就滿屋子人和這些吃喝,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王美蘭說要留陶飛他們吃飯,但被陶飛拒絕了。聽陶飛說晚上有事,王美蘭也沒強留。
王美蘭、趙玲、老太太、解孫氏在屋和陶飛他們寒暄著,趙軍、解臣出屋和金小梅一起把那三條狗安排到了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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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小賣店裡很是熱鬧,有打牌的、有看牌的。
趙軍進來時,那幫看牌的正吵吵著讓輸家花錢買只大公雞,然後讓老闆娘楊雪給燉上,晚上他們就在這兒吃雞喝酒。
像這種活,王富兩口子並不拒絕。這些人在他們店裡吃,他們也能跟著吃肉。而且那些人吃飯時喝酒、抽菸,又能照顧他們生意。
上輩子的趙軍也好打牌,跟這些人都熟。但這輩子,就連王強都不耍錢了,何況趙軍呢?
他跟熟悉的人打了幾聲招呼,然後到櫃檯前把三角兜遞過王富,道:“王叔,給我拿四條石林。”
“哎呦我的媽呀!”王富聞言被趙軍嚇了一跳,當即道:“軍吶,你咋要那麼多呢?”
“家來客了。”趙軍笑道。
“啊,那行,我這就給你拿。”王富接過三角兜,轉身開啟櫃門。
他那櫃檯裡一共不到五條石林煙,其中一條已經拆開了。
王富把那四整條裝進兜子裡,回身將其往櫃檯上一放,笑道:“叔前天上的五條煙。”
說著,王富回手往身後櫃子上一指,繼續道:“還一盒沒賣出去呢。”
石林煙,五塊錢一盒,一般人自己抽都不買這個,買這個的都是送人。王富上這五條煙,正常能賣到過年前。
眼看趙軍從兜裡掏出錢來,王富忙道:“軍吶,你給一百八得了。”
“行。”趙軍笑著應了一聲,給王富點出十八張大團結。
他倆在這兒買菸、賣煙,早引起了那幫打牌人的注意,全屯子人都知道趙家有錢,可知道和親眼看到是兩回事。
趙軍與王富告辭,拎著兜子就往出走。他剛從小賣店出來,就看到顧洋挎著個土籃子從西邊過來。
之前趙家跟顧家打了一架,但顧洋看到趙軍,卻一點記仇的架勢都沒有,一邊向趙軍跑來,一邊抬手招呼道:“軍哥!”
“我的天吶!”當顧洋向他過來時,趙軍不禁皺起眉頭,道:“你這幹哈去了?”
此時的顧洋,鼻青臉腫的,樣子比那天跟趙家打完仗還慘。
“唉呀!”顧洋嘆口氣,道:“跟釘道隊幹了兩天活兒……”
“不是……”趙軍攔下顧洋,追問道:“我是問你這臉咋整的?讓誰給打的?”
“可別提了!”顧洋本就鼻青臉腫,再一愁眉苦臉,那張本來顏值還行的臉,此時是沒法看了。
只聽顧洋道:“我擱釘道隊跟倆人處挺好。”
“啊……”趙軍皺眉道:“完了呢?”
“完了……”顧洋轉頭往左右張望一眼,才小聲對趙軍說:“他倆昨天晚上整隻雞,擱外頭林子裡偷摸就燉上了,還招呼我去吃呢。”
聽他這麼說,趙軍咔吧兩下眼睛,直接問道:“偷的?”
“嗯?”顧洋被趙軍問得一愣,隨即很是驚訝地道:“軍哥,你咋知道呢?”
“還我咋知道的?”趙軍嘴一撇,冷笑道:“他倆跑特麼外頭幹活兒,家又不擱跟前兒,在哪兒整得雞?”
“誰說不是呢。”顧洋聞言,嘀咕一聲就低下了頭。
趙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這咋的?讓人家打的?”
“嗯!”顧洋點頭,說:“今天早晨人家丟雞的領他們一村子人來的,這傢伙給我們叮咣一頓揍。”
“不是……”趙軍聽著感覺奇怪,問道:“偷雞的不是沒有你嗎?咋的,跟著吃肉就捱揍啊?哪個村兒啊?這麼尿性?”
“我沒偷……”顧洋小聲嘀咕道:“我過去拉仗,沒注意給一個老太太撞個跟頭。”
趙軍:“……”
這年頭,一個村、一個屯的人心特別齊,要跟外人起了衝突,一家打仗,全村、全屯一起出動。什麼老太太、小媳婦,全都上陣。
趙軍吧嗒兩下嘴不吱聲了,換位思考一下,誰要是給王美蘭撞到了,趙軍都得玩兒命。
但看顧洋可憐巴巴的樣子,趙軍嘆了口氣,問道:“那你那些工友啥的,沒攔著啊?沒拉架呀?”
“沒有。”顧洋道:“他們都沒敢上前兒。”
“啊!”趙軍無奈道:“就你一個拉仗的?”
“嗯!”顧洋重重一點頭,就聽趙軍又問:“那咋的?活兒幹不了啦?”
“幹不了了。”顧洋道:“鬧到工長那兒,工長給我們開回來了。”
“那這幾天工資結沒有啊?”趙軍問這句話時,顧洋眼淚都快下來了,嘟囔道:“沒有,說我們偷雞,不給我們送衙門就算好的了。”
“行了,行了!”趙軍道:“哪天我給你問問,看養路隊還招人不得了?”
說到此處,趙軍停頓了一下,又問:“跟養路隊去行不行啊?”
“那太行了,軍哥!”顧洋激動地道:“我尋思我攢點錢,我好趕緊娶媳婦。”
趙軍嘴角一扯,道:“行啦,我明天給你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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