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城裡隨禮,五塊錢也就到頂了!
而農村的禮金,比城裡還少。至於林區麼,這裡多職工,所以禮金跟城裡相同。
一般同事、鄰居隨禮,五塊錢就是頂。親朋好友時常走動的話,隨個十塊錢就是大禮。
至於二十塊錢,辦一場紅白事,也未必能收到一份。
所以,當解忠拿出二十塊錢的時候,趙春挺驚訝的。
可當解忠說出那句“這是給孩子的”,趙春和胡三妹就知道,這解忠是真心給。
因為在趙軍家這邊,只要這句話一出口,那這錢基本上就是給定了、收定了。
此時趙春抬眼看向趙軍,卻見趙軍微微一點頭,趙春再轉頭看向解忠時,卻見解忠又把錢遞過來了。
“妹子!”解忠道:“拿著哈,咱不是外人。”
“那謝謝大哥了。”既然趙軍都點頭了,趙春便謝過解忠,笑著把錢接在手裡。她這時候也想明白了,面前這人跟自己弟弟有過兒,這二十塊錢是看著趙軍面子給的。
於是趙春就想把錢先收著,等有機會回孃家去,把錢給趙軍。以後解忠家有大事小情的,趙軍再把禮往回過。
趙春想的倒是挺好,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解臣擠開他哥,來在趙春面前,並從兜裡拿出二十塊錢,遞到趙春面前說:“姐,這個是我給孩子。”
一般來說,一家人兩兄弟出去吃席,隨一份十塊錢都算大禮。
這倆兄弟可倒好,一人二十。
不過有解忠在前,趙春也就明白了,這倆人跟自己弟弟都有來往。既然收了哥哥的,那弟弟的就也別客氣了。
於是,趙春把錢接在手裡,並向解臣道謝,說:“謝謝兄弟。”
解臣笑道:“你客氣了,姐。”
“那行啦。”這時,趙軍對胡三妹和趙春說:“大娘、大姐,那我走了哈。”
趙軍話音剛落,徐寶山、解忠、解臣也紛紛開口告辭。
胡三妹、趙春剛要送客人出去,就聽屋裡就傳出了小孩子的哭聲,趙春告罪一聲,便進裡屋去哄孩子。胡三妹把四人送到院外,目送汽車遠去才轉身回來。
胡三妹回到屋裡,就見趙春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小勺盛羊奶喂著小小子。
“媽!”見胡三妹回來,趙春喊了她一聲,胡三妹進來,就見趙春往桌上一指,道:“那錢你收著。”
胡三妹一看,那錢正是解忠、解臣留下的四十塊錢,她走到桌前把錢拿在手裡一卷,回手就塞在了趙春兜裡,道:“這錢你收著,哪天你跟建軍回去,給你爸、你媽買點啥。”
這婆媳倆都是明事理的,趙春聞言一笑,道了聲“行”。
她如此做,只是出於對老人的尊重。至於胡三妹是否把給這四十塊錢給她,趙春都不在乎。因為周建軍每個月的工資,一半交給胡三妹,另一半都歸她。
“閨女!”這時,胡三妹坐在趙春身旁,看著自己正在喝奶的小孫子,然後笑著對趙春說:“咱啥時候殺豬呀?”
說到此處,胡三妹微微一皺眉,道:“你說建軍他們爺倆都挺忙的,咱娘倆也整不了啊!”
不得不說,不是每個農村婦女都是王美蘭!
“媽呀,我還想跟你說呢。”胡三妹一提殺豬的事,趙春就把趙軍的話轉述給她聽。
但這頭野豬是誰抓的,趙春沒跟胡三妹說真話,只說是趙軍抓了,送給徐寶山託他辦事的。然後,徐寶山又轉送過來的。
胡三妹聽完,尋思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建軍上個月不是剛上市裡走動完麼?那也都小軍給安排的,這個就別送了。”
“啊!”趙春一聽,以為自己婆婆著急想吃豬肉,當即就道:“那行,媽,咱家都你說的算。要不得,明天咱找那誰,找那個老宋家來給咱殺豬,殺完了給他割塊肉。”
“不,不。”聽趙春如此說,胡三妹連忙擺手,道:“閨女,你聽媽說完。”
趙春一怔,道:“啊,媽,你說。”
胡三妹道:“前天建軍回來,吃飯前兒不是說麼,劉仁山要花錢買野豬。”
“啊……”趙春聞言,略有所思道:“媽,你意思給這豬賣了呀?”
這時候,趙春感覺事情不對。
這頭野豬是徐寶山送來的沒錯,但趙軍說過兩天給送肉更好吃的母野豬來,然後把這頭炮卵子拿給他姐夫走關係。
可要是把這炮卵子賣錢的話,趙春就感覺是把自己弟弟的一份心意給賣了,這讓趙春心裡不太舒服。
“你聽媽說!”胡三妹也怕趙春誤會,忙道:“小軍那孩子說話準成,他說過兩天給咱抓野豬,那沒幾天肯定得給咱送來。
眼麼前兒這個野豬呢,也是小軍抓的。他跟那個……徐什麼的事兒,咱們娘倆兒不管。咱就把這豬賣給劉仁山,不管賣多少錢,咱給小軍拿回去。閨女你看,媽這麼辦行不行?”
“哎呀!”趙春聞言,眼前一亮喜道:“這事兒行啊!”
“是吧?”胡三妹也笑了,她感覺終於有回報親家的機會了!
然後,胡三妹繼續說道:“我聽建軍說,老母豬一斤六毛五,這個炮卵子豬,一斤肉能賣五毛錢。那前兒,我聽那個姓解孩子說,咱外頭這炮卵子三百五十多斤,那就是……”
趙春知道自己婆婆正在心算呢,當即接茬道:“得一百七十多塊錢。”
“啊……”胡三妹聞言,尋思了一下,說:“這麼的,閨女。你兜不還有四十麼?連著這個野豬錢,先給小軍拿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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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一百七十多,再加解忠、解臣給的四十多,加一起超過二百塊。但給錢的時候,給個整數好看。
“行!”趙春聽得心裡敞亮,當即就笑著應下。
見趙春樂了,胡三妹也笑道:“那就這麼的了,晚上建軍回來,咱就讓他找劉仁山去。”
他們家和劉仁山是一個屯子的,辦事、溝通啥的也都方便。
胡三妹說完,見趙春點頭,她又繼續道:“劉仁山他家有底兒,今天就能見現錢。完了呢,明天一早啊,建軍去上班的時候,就讓他把這錢給他老丈人捎去。”
周建軍的老丈人,不就是趙有財麼?而胡三妹如此說,卻是為了將趙有財和周春明分開來。畢竟這兩位,趙春都一樣叫爸。
她的這番話,趙春聽得懂。而對於把賣野豬的錢給自己孃家這件事,趙春更是一百個同意,也欣賞自己婆婆的想法。
但是,讓周建軍把錢給趙有財,這怎麼跟趙有財說呀?
要說是賣野豬的錢,趙有財能受得了麼?
於是,趙春就想要跟婆婆說,先把這錢放自己這裡,等趙軍下次來的時候,自己再將錢給他。
可就在此時,小小子不張嘴喝羊奶了,趙春叫了聲“媽”,把碗遞給胡三妹以後,就掏出乾淨的手絹來,給小小子擦嘴。
而端著碗的胡三妹,看著碗裡剩的羊奶,又抬頭望著窗外,很是感慨地說道:“哎呀,我這親家真是沒得說。那次來……你說,給咱買個羊,整得我和你爸還挺不好意思的。”
趙春:“……”
一提起外頭那隻羊,趙春就想起了自己那個作妖的爹,當即就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趙軍他們從永勝屯出來,一路進山到驗收組,送徐寶山上班的同時,並讓解忠、解臣把承包合同簽了。
眼看著解忠笑呵地把合同疊好揣進兜裡,趙軍向徐寶山問道:“徐叔,你看看安排誰給我解大哥檢尺呢?”
“哎呀。”徐寶山一聽,不由得沉吟道:“還真沒啥抵實人兒了。”
趙軍聞言,笑著說道:“徐叔,要不我去,行不行?”
“你去?”徐寶山皺眉,對趙軍道:“你不得給我打標本麼?”
“那不耽誤。”趙軍道:“套戶把木頭拉下來,就先讓他們把木頭卸楞場外頭。都挨排碼山根子上,我隔幾天去一次,給他們撿一回尺,這也不耽誤我打圍。”
“這個……”在解忠、解臣期盼的目光中,徐寶山指著趙軍道:“你去倒是行,但你可不能胡來呀。”
徐寶山此言一出,趙軍他們都笑了,而趙軍道:“那肯定不能,這玩意差多了,那也不中啊。”
“那倒是……那行吧。”徐寶山點了點頭,這件事就算徹底定了下來。
這時,趙軍和解忠、解臣向徐寶山告辭離去。可徐寶山起身將他們送到門口時,又把趙軍給叫住了。
解忠、解臣很識趣地出去,到車上等著趙軍。而徐寶山和趙軍回到辦公室裡,徐寶山關上門才對趙軍說:“趙軍吶,今天徐叔謝謝你了!”
趙軍幫了徐寶山多大忙,只有徐寶山心裡清楚。
像解忠、解臣包林班的事,對趙軍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他只要和周建軍一說,周建軍直接來找徐寶山,就算沒有好處,徐寶山也不敢不答應。
畢竟周春明現在還兼任生產場長呢,凡是生產的事,全是他說的算。只不過承包林班這事,對於周春明來說太微不足道了,他才不管的。
所以,趙軍上門來求,是給徐寶山面子。而且還帶著厚禮,那一頭野豬省了徐寶山將近二百塊錢,徐寶山心裡能沒數嗎?
聽徐寶山向自己道謝,趙軍笑道:“徐叔,咱咋又外道了呢?我這上班快一年了,你都沒少照顧我。”
趙軍如此一說,徐寶山抬手往趙軍肩膀上一拍,笑道:“行,以後徐叔還照顧你。”
趙軍笑著一點頭,再向徐寶山告辭,從他辦公室出來,到外面上車離去。
此時的解忠可是美了,不但把倆小林班都包下來了,管檢尺的驗收員還是自己人,不說能佔多大便宜,起碼不挨欺負。
“解臣吶!”在往回走的途中,趙軍往旁邊岔路一指,道:“往這邊兒開!”
聽趙軍吩咐,解臣問都不問,掰方向盤就往左打舵。
一路上,趙軍不時地給解臣指路,半個小時後,開車的解臣感覺這段路熟悉,便問趙軍道:“軍哥,咱是不是往那個三大爺的窩棚去呀?”
“對。”趙軍道:“你知道咋去,你就開吧。”
說完,趙軍又對身旁的解忠說:“大哥,一會兒我領你去見個人哈。”
“誰呀?”解忠好奇地問道,看樣子要見的這個人,應該是在山裡住。
“一個老爺子。”趙軍跟解忠說:“你昨天說,你那楞場還缺一個燒炕、做飯的,一會兒問問這老爺子去不去。”
解忠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問趙軍說:“這老爺子擱山裡壓窩棚呀?”
“嗯,這是個老跑山的。”趙軍說話時,車到地方靠邊停下。三人從車上下來,趙軍指著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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