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溝塘子底上到崗尖,將近三里地,正常人爬上去的話,也得將近半個小時。
跑了一下午,李寶玉也累了,但他心裡惦記著狗幫,一口氣蹬上山頂,耗費了二十分鐘。
站在山頂,李寶玉舉槍朝天,連開三槍。
這是他在試圖以槍聲把狗叫回來。
槍聲在山間炸響,驚起無數飛鳥,可卻聽不見狗叫聲。
李寶玉耐著性子等了約莫一分鐘,又朝天連開三槍。再等片刻,又是三槍。
三三見九,這就是九槍了。加上剛才在溝塘子底下回應趙軍的一槍,李寶玉已經打光了槍膛裡所有的子彈。
這時,身後坡下傳來一聲槍響,李寶玉臉上微微變色,抿了抿嘴唇,轉身往回走下坡路。
李寶玉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就見下面有亮,然後就聽到了趙軍的聲音:“寶玉啊,回來吧。”
李寶玉一手提著空槍,一手舉著火把,快走幾步來在趙軍面前,道:“哥哥,不找了?”
此刻的李寶玉心急如焚,他和趙軍打圍這一年以來,還從來沒丟過狗呢。
今天是第一次丟,而且一丟就丟了十一條狗。
趙軍心裡也著急,但他反問了一句,李寶玉就不說話了,只聽趙軍問道:“寶玉,你不餓呀?”
“嗯?”李寶玉一怔,而這時,他肚子很配合地咕嚕一叫。
早晨在張援民家門口吃了糖包子,中午的時候,他們都不咋餓,就把帶來的乾糧都餵了狗。
可世事難料,他們現在餓了。
“先回家!”趙軍舉著火把往下走,一邊走,一邊說:“回去吃口飯,不行再來。”
聽趙軍這話,李寶玉張了張嘴,但拒絕的話,他說不出來。他擔心狗,可也知道這不是逞能的時候。現在狗幫下落不明,人腹中空空,萬一累攤在半路上,再想出山可就難了。
三人下山坡,順著溝塘子走到爬犁道上,再沿著大道往回折,當看到黑幕中的汽車輪廓時,就聽前面傳來了張援民的聲音。
“兄弟!兄弟!”
眼看天都黑了,張援民也等著急了,他從車上下來,站在道邊上等。
“大哥。”趙軍回應道:“彆著急,咱這就回家。”
“兄弟!”張援民一溜小跑地來在趙軍面前,問道:“狗都哪兒去了?”
“唉呀!”趙軍嘆了口氣,搖頭道:“丟山裡,叫不回來了。”
“啊?”張援民聞言大驚,但他知道這時候趙軍、李寶玉的心情肯定都不太好,所以沒再喋喋不休地詢問。等到車前,更是讓趙軍、李寶玉擠在副駕駛上,他自己跑到後車箱上去了。
趙軍和李寶玉確實鬧心,也沒和張援民推脫,等四人都上了車,汽車一路往回返。
汽車剛一啟動,趙軍忽然想起一事,對李寶玉說:“寶玉,咱那幫狗再往前,是不是快到91下面的吊水壺了?”
剛才李寶玉上到崗尖子上,要是再往下坡走的話,就出了母豬林範圍。還往前走,便是一處瀑布,山裡人稱其為吊水壺。
“對!”李寶玉答道:“那邊有河。”
……
河沿邊,九條狗與一頭大野豬廝殺在一起。
跑了一下午,雙方全都又飢又餓,同時也攢了一肚子火。
到這河坎子上,哪怕筋疲力竭,也混戰一團。
野豬兩條後腿深陷河泥,豬屁股懸於水面之上,可謂是背水一戰。
九條狗呈扇形,將野豬團團圍住,此時九條狗肚子上全是河泥,身上也掛滿了水珠。
小熊、大胖、白龍、三胖、大黃、花貓、花狼,更是身上掛彩,好在傷口都不深。
從到這河邊,廝殺至今,雙方已經殺紅眼了,大胖與野豬面對面、眼對眼,呲牙咧嘴。
狗都累了,連叫都不叫了。可此時的大胖,和平時判若兩狗。它眼神中帶著兇狠,犬牙一呲,胖大的身軀弓起,似乎隨時要給予野豬迎頭一擊。
在大胖左右,大黃、白龍,它們幾次向前出擊,全都被野豬挑頭逼退。
再往兩邊,是花貓、花狼。這兩兄弟,身上掛彩,但毫無退意,眼神中帶著兇狠與殺氣。
而三胖、小熊、黑虎、小花,也全都虎視眈眈地望著野豬,它們都在攢勁。攢夠一波力氣,必與野豬再決生死。
“汪!汪!”突然,只聽兩聲稚嫩的狗叫聲傳來,青龍自十米之外奔襲而來。
它從大胖、大黃之間穿過,撲起來一口咬住野豬左邊豬耳朵。
這時候,野豬都懵了!
這小狗剛才來的時候,叫聲已經吸引了野豬,但它這突然一擊,卻是野豬所不曾預料到的。
“昂!”白龍怒吼一聲,隨即撲起,一口扯住野豬右邊豬耳。
野豬四蹄蹬踏,水花掀起。在這一刻,野豬並未挑頭退狗,而是選擇了拖著兩條狗衝出重圍!
這是它用了一下午,和這幫狗廝殺出來的經驗。被掛鉗子掛的多了,野豬就明白了,想挑頭使豬牙傷狗不容易,但只要自己衝起來,定能將掛鉗子的狗甩開。
可白龍,不是花貓、花狼,它這一口,幾乎將野豬大半個豬耳都吞進了嘴裡。
野豬往河岸上一衝,拖得白龍四爪在河沿邊留下印記,可白龍仍奮力撐著四肢,試圖拽住野豬!
而另一邊的青龍,亦是如此!
別看它小,但它咬野豬的第一口,就是死口!
哪怕它那瘦小的身軀被野豬甩起來了,青龍也不曾撒口!
野豬沒能逞兇太久,大胖一口咬住野豬鼻子,只聽兩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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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咬住了野豬上嘴,而野豬咬住了大胖下嘴!
霎時間,大胖、野豬的嘴全出血了,大胖和野豬的嘴,也全進血了!
上牙膛被狗咬穿,野豬疼得直揚鼻子,可大胖用勁,死死地咬著野豬鼻子,豬血自犬牙間流下,嚐到豬血的大胖更加瘋狂,硬是悶頭要把野豬的腦袋往地面摁。
野豬知道擺脫不開,下牙往上一合,狠狠咬住大胖下嘴。
野豬攻擊,並不只有豬牙挑,它也會咬人。而東北人把野豬咬人,稱為是欻!
簡單地形容,欻類似於嗑,就是咬一口鬆開,咬一口再鬆開。
可野豬咬住大胖下嘴,卻是不鬆口了。但即便如此,大胖也堅強地和它對咬著。
與此同時,其他狗紛紛下口,大黃、三胖咬住野豬左右哈拉巴下。花狼、黑虎一左一右咬住野豬肚子,而小熊、小花,趁著野豬前衝,後腿離河,它倆各咬住野豬一條後大腿。
這時,野豬被九條狗咬住,卻仍不斷地轉動著龐大的身軀,和獵狗們僵持著。
哪怕下一秒,花貓撲起,一口咬住野豬腦瓜頂,這野豬也如拉磨一般,不斷地左右轉圈,和狗幫撕扯著。
此時此刻,狗幫已經殺紅眼了。經此一戰,哪怕這些狗受了再重的傷,只要它們活下來,只要它們還能上山,它們就是絕對硬狗!
可眼下這頭野豬,雖然落於下風,但它卻在積蓄力量。等狗幫力氣消耗殆盡,就是它反殺的時候了。
“汪!汪!”
“汪!汪!”
如今的戰場外,就只有黑龍孤零零地在那兒吶喊助威,它幾次試圖上前,但卻不知該如何下口。
就這麼僵持了十多分鐘,野豬在不斷轉動間,感覺狗幫的氣力要被自己消耗的差不多了,它猛地把身一擰,拽得群狗皆踉蹌著隨它身形而動。
等一下,這野豬就要使盡全身的力氣,再猛地把身體轉回來!而那時,必將有狗從它身上脫口。
這一次,只要野豬再脫身,轉回頭來,狗幫必遭大難。因為,它們已經把全部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現在是它們的最後一波攻勢,若失敗,群狗力竭,哪怕眼看野豬來挑,它們都無力躲閃。
“汪汪汪……”可就在這時,一連串的狗叫聲劃破夜空。
當野豬在轉動中把屁股衝向黑龍的一瞬間,黑龍不知怎的,直接殺了過來,很快就到野豬近前。
黑龍將身一躍,張嘴朝著野豬尾巴下掛的兩個大蛋就是一口!
“嗷……”野豬一聲慘叫,原本咬住大胖狗嘴不松的豬嘴也張開了,喉嚨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一刻,野豬全身氣力都散了。積攢半天,準備反殺狗幫的念頭,也隨著黑龍這一口,化為了烏有。
關鍵的是,狗幫趁著這間隙,全都站穩了腳步,它們一個個四肢撐地,穩紮穩打!
野豬也顧不得其它狗了,只把屁股往上一撅,小黑龍被它一甩,嘴上咬不住,從野豬身上脫離,滾落在一旁。
小黑龍就地一滾,起身再上,朝著野豬屁股蛋張嘴一口。
“嗷!”野豬又是一聲慘叫,身上其餘部位都任由狗幫撕扯,唯獨後腰發力,把屁股往起一撅。
黑龍又一次被野豬甩開,而趁著這工夫,野豬忙搗騰四蹄,把屁股往另一邊轉。
可黑龍起來,繞到它身後,躥起來張嘴又咬。
這一口,咬在豬卵子上,野豬連聲慘叫,猛地又把豬屁股往起一撅。
再次甩開黑龍後,野豬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時如果趙軍在,一槍即可!
這就是當年花小兒被尊為永安第一頭狗的原因,凡是野豬,無論公母,只要讓它掏上,就絕對跑不了!
趙軍這幫狗,正缺一條這樣的狗,要不然早在第一個溝塘子底下,這野豬可能就交代了。
黑虎掏槍是挺疼,但那得是特定的情況下才能咬上,總不能往野豬肚子底下鑽吧?
而黑龍的出現,正彌補了狗幫的這一缺陷,它這三口對野豬造成的痛苦,比其它一眾獵狗都狠。
野豬往地上一坐,黑虎、三胖、小熊、小花紛紛抽身而退,再加上剛從地上起身的黑龍,五條狗在野豬周圍遊走。
此時的野豬,如狗一樣坐在地上,兩條前腿撐著地,但它全身只剩腦袋能左右擺頭,與大胖、青龍、白龍、花貓僵持,其它部位,全都任由獵狗撕咬。
黑龍圍著野豬轉了一圈,最後往野豬屁股後面一坐,而黑虎、小熊,一起咬住野豬左前腿,小花、花狼一起咬住野豬右前腿。
再加上咬住野豬兩邊哈拉巴的大黃、大胖,十條狗全都釘在野豬前半身上,加在一起將近九百斤,扯著野豬將其往下一悶。
野豬哀鳴一聲,兩隻前腿雙雙跪倒。
這下子野豬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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