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過完年後,熊膽的價格漲了不少。前天趙軍他們去嶺南,在舒蘭縣的國營藥店,一個半斤左右的熊膽,大概是一千七到一千八的價格。
而且,這還是草膽。
這要是銅膽,那麼大個兒的話,怕是得兩千二到兩千三。
這次去舒蘭,趙軍賣了五個熊膽,一共賣得一萬零五十二,十沓大團結被藥店財務一沓、一沓地拍在桌子上,拍得王美蘭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
雖然這些錢不都是她的,但家裡還有那麼多熊膽呢,那得是多大一筆錢吶?
於是,哪怕接下來買金首飾花了將近六千塊錢,王美蘭也毫不在意。
早年家道中落,讓她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嫁給了油漬麻花的做飯伙伕。但二十年後,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又讓她成了有錢人。
剛扎的耳朵眼還沒養好,金耳環還只能看不能戴。所以,王美蘭昨天戴金鐲子,今天戴金項鍊,明天就準備戴金鎦子了。
這時候的金鎦子,多是活口的。而活口的金鎦子,連線處是搭在一起的,雖說不容易開,但容易颳著東西。
一般都用紅線,將戒指介面處纏上,這樣還能防止戒指脫落。
早晨把趙軍他們送走以後,王美蘭特意去屯裡小賣店,買了一板紅線。
小賣店裡有人隨口問她,買紅線幹什麼用啊?王美蘭也不瞞著,就驕傲地道出實情,又引得眾人一陣羨慕。
趙軍回來的時候,王美蘭剛使紅線把金鎦子纏好,那將近十四克的大金鎦子,戴在手上怎麼看都是好。
於是,王美蘭看到黑熊的第一眼,就知道這熊能換倆金鎦子。
而趙軍一聽自己老孃現在都拿金鎦子當計量單位了,不禁呵呵一笑,道:“媽,你好眼力呀,這黑瞎子不大,膽也就值一千二、三吧。”
“啊!”王美蘭聞言,眼睛一亮、一亮的,一千二、三就不少了,以前趙有財一年工資、獎金、補助,劃拉到一起,也就這些錢唄。
而讓王美蘭欣喜的是,明明是出去找狗的,現在不但狗回來了,還順回來兩個金鎦子。
越想越開心,王美蘭和趙軍一起走到黑熊近前,邊走邊問道:“兒子,咋還整著黑瞎子了呢?”
被王美蘭一問,趙軍突然反應過來,遇著這個黑瞎子,還是黑虎的功勞的。
趙軍回身一看,正與黑虎四目相對,這狗以為趙軍又要坑它,豎著的尾巴一耷拉,轉身跑回自己的狗窩。
鑽進狗窩,黑虎把身一轉,趴在軟軟乎乎的乾草上,將頭朝外,太陽光一照,黑虎微微眯起了眼睛,整個狗瞬間變得懶洋洋的。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野豬裡脊、野豬排骨,都比不上家裡的烀土豆……和熊瞎子肉。
趙軍回頭瞅黑虎的時候,王美蘭的注意力全在黑熊身上。見黑熊身上大窟窿、小眼子的,王美蘭有些驚訝地問張援民和解臣道:“你們咋打黑瞎子啊?咋給整成這樣呢?”
張援民、解臣聞言,雙雙低頭,只抬眼偷偷看著趙軍。
“呵呵。”趙軍呵呵一笑,攬著王美蘭肩膀,衝對面的張援民、解臣一努嘴,然後跟王美蘭道:“媽,今天打這黑瞎子,我張大哥和解臣可是出老力了。”
“兄弟呀!”張援民眉毛都囧成了八字形,略帶苦澀地道:“你可別埋汰我們了哈。”
說到此處,張援民又和王美蘭說:“老嬸啊,你進屋拿刀、拿盆吧,我幫你們把黑瞎子扒了。”
王美蘭一聽張援民的話,就知道這裡面有故事,但她不是李如海,不好刨根問底,也願意給晚輩留面子。尤其是年輕人的關係,讓他們自己去相處。
於是,王美蘭笑道:“不著急收拾它,先扔那兒吧。這都晌午了,你們進屋歇一會兒,我給你們整口飯吃。”
這都要一點了,可是該吃飯了。趙軍也招呼張援民、解臣進屋,他們仨坐在炕上喝水、嘮嗑,王美蘭在外屋地給他們下麵條。
等吃完了午飯,王美蘭拿著三疊錢從東屋過來,將其一起交在趙軍手裡。
三疊錢,各由一根牛皮紙條繫著,在條上寫著錢數,趙軍將最少的一疊先放在張援民前面,道:“大哥,那是顧洋下藥,沒藥死的那個黑瞎子。這個膽賣了兩千零七十,說好了五分之一歸你。四百一十四,兄弟給你拿四百二。”
殺這頭黑熊的時候,趙軍和張援民說過,熊膽殺下來,他張援民分五分之一,剩下的那部分,趙軍和顧洋平分。
張援民聞言,笑呵呵地接過,道:“謝謝兄弟!”
趙軍點了下頭,又把最多的厚厚一疊錢拿過,卷著這疊錢的牛皮紙條上寫著一千七百零六。
趙軍把這疊錢放在張援民面前,說道:“大哥,這是你在楞場幹活的時候,跟蔣哥你們幾個,一起殺的那個黑瞎子膽賣的錢。”
“哎呀!”看到這筆錢,張援民面露喜色,心生感慨,這是他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刻,橫刀立馬手刃黑熊,實為壯舉!
按著張援民和蔣金友他們的約定,這筆錢有三分之二都是屬於他張援民的,一千七的三分之二,這得是多大一筆錢吶!
看到張援民想事想得失神,嘴角還微微上揚,趙軍猜這廝是在YY啥呢,但他也沒多問,只把另一筆錢放在張援民面前。
這筆錢,只有六百。是因為這個熊膽賣了一千七百八十塊錢。分三份,趙軍一份,邢三一份,剩下的一份才是張援民和李遠、李偉的。
這六百塊,還是趙軍多給他六塊七毛錢湊的整呢。
掐錢在手,張援民鄭重地向趙軍一抱拳,道:“兄弟,我帶我那些工友謝謝你了!”
“淨整沒有的。”趙軍擺了擺手,笑道:“大哥,一會兒咱把那黑瞎子扒了,然後你擱麻袋往家背。”
“不背了!”張援民擺手,道:“上次拿那肉還沒吃了呢,都擱井水拔著呢。”
也難怪了,上個黑瞎子才打回來四天,這又來一個,熊肉再好吃,天天吃也受不了啊。
況且黑瞎子肉,就算是瘦肉,裡面的油脂含量也高。很多人吃完黑瞎子肉,身上都會冒油。尤其是穿著衣服領子或淺色的背心,脫下來能看著上面有清晰的油印。
張援民把錢收在他的挎兜子裡,然後跟趙軍、解臣一起出去幫忙。
早在他們吃飯的時候,王美蘭就已經叫上隔壁的金小梅,她們姐倆在院裡動手扒熊皮呢,張援民、解臣上前給她們打下手。
四個人一邊幹活,一邊犯愁。愁的不是別的,而是拔出來一百來斤熊肉怎麼辦?
這又不是冬天,沒有冰箱就沒地方凍,分給外人捨不得,親朋好友也扛不住這麼吃。
趙軍把之前自己家裡,和李家剩下的熊肉拿出來餵狗,等喂完了兩家的狗。趙軍又拿黑瞎子內臟,去餵養在李家後院的豺。
等趙軍從李家院裡回來,剛翻牆落地,就見青龍朝院外叫了幾聲。趙軍抬眼一看,只見韓尚揹著藥箱子在門頭探頭探腦的。
這些日子,韓尚沒少過來給狗打針。狗通人性,一來二去的,都知道這是個對自己好的人。韓尚再來,這些狗除了青龍,都不咬他了。
“韓哥,快來!”趙軍忙放下盆子,過去招呼韓尚。
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療,除了二黑以外,其他的狗皆已痊癒。現在韓尚每天過來,就是給二黑打青黴素。
只不過,青黴素是周建軍從林場弄來的,韓尚過來也就是個工錢。王美蘭要給他這個錢,韓尚說什麼都不要。
這個人情,趙軍不想欠。正好今天韓尚趕上扒熊肉,趙軍就領著他進院,往地上一指,回頭對韓尚說道:“韓哥,等你一會兒走的時候,拿點兒肉回去。”
“哎,哎!”韓尚聞言,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趙軍他們幾家吃膩了的熊肉,對韓尚而言,可是做夢都想的美味。
韓尚跟王美蘭他們打過招呼,就隨趙軍進屋給二黑打針,然後他還細心地查看了二黑的傷口。而在這時,一架馬車匆匆駛入永安屯,江二栓坐在車上,狠狠地甩鞭子打著馬!
不是江二栓不愛惜馬,而是這馬要不這麼趕的話,可能就不跑了。
按道理,江二栓趕馬回到楞場,第一時間就應該卸車餵馬。可眼看張來寶生死不明,江二栓光顧著趕時間,連一口吃的都沒給這馬。
馬拉著車從楞場出來,跑到一半就餓了。而這漫山遍野都是馬能吃的,馬還能願意走麼?
可它不走,張來寶不就涼了麼?
所以,江二栓才會不管不顧地打馬,逼著它往永安屯跑。
當馬車停在張來寶門前的時候,正在屋裡誇張來寶的一家三口聽到聲音,還有些疑惑呢。
上午江二栓送徐國華回來的時候,把楞場剩的所有野豬肉都給張佔山拿回來了。
當六十多斤野豬肉,都擺在張佔山面前的時候,這個陰損的漢子老淚縱橫!
這大半年來的付出,終於看著回頭錢了!
這得慶祝一下,於是中午張佔山讓徐美華切了二兩肉,炒了一盆大白菜,一家三口美美吃了一頓。
下午,張佔山指揮徐美華、張來發,把剩下的野豬肉分成每四斤一份,都使細鐵絲繫上,準備明天早晨拿到集上去賣。
張來發不明白,就問張佔山,別人賣山牲口肉的時候,都是把肉分成五斤一份,咱家為啥是四斤呢?
但張佔山接下來的言語,讓張來發驚為天人,更是對自己父親佩服的五體投地!
張佔山讓張來發先把細鐵絲磨尖了,往肉上扎些眼兒,再把肉都泡在涼水裡,這樣一來,等明天早晨把這些肉從水裡拿出來的時候,泡了一宿的野豬肉,就可能從四斤變成五斤了!
就這樣,徐美華帶著張來發忙活了半天,在將所有肉都泡上以後,一家三口就在屋裡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張佔山說,等張來寶入秋上班了,家裡地頭也沒活了,就讓張來發繼續去上學。不管學習好壞,最起碼也得比老李家的李如海強。
而在這時,窗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還有江二栓勒馬的那一聲“籲”。
“哎?”張來發一愣,指著外頭問自己爸媽,道:“是不是那個江二舅又回來了?”
“聽動靜是他。”徐美華也有些疑惑,問張佔山說:“老張,你說他咋又回來了呢?”
“那還問啥呀?”張佔山笑道:“肯定是咱家老大擱山裡又打著啥了,特意讓他跑一趟,給咱送回來了!”
“不能吧?”徐美華皺眉道:“上午才回來,下午還能再跑一趟麼?”
“哎呀!”張佔山一拍自己那條不好使的腿,道:“能不能是兒子打著黑瞎子、老虎崽子啥的了,這些玩意值錢,不送回來不踏實!”
“能麼?”徐美華雖然是懷疑的口氣,可臉上都露出笑容了。
“大哥!大嫂!”江二栓如一陣風般,衝進張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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