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路這方面,趙軍雖不如李寶玉那麼有天賦,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快步從南山下來,橫穿運柴道再上北山,下山的時候還好,可從他爬山開始,解臣就漸漸地跟不上。
解臣如此,張援民就更不用說了。
趙軍走的很快,沿著野豬消失的地方一路上坡,一直上到崗尖子,他先觀察了一下週圍環境,然後一直站在原地遙望對面山尖。
“軍哥。”等了十多分鐘,解臣追了上來。
趙軍往其身後看了一眼,還不見張援民蹤影,他便問解臣說:“咱張大哥呢?”
解臣正咧著嘴喘氣,聽趙軍問話,忙答了一句道:“後面呢,快了!”
“沒事兒。”趙軍攬住解臣肩膀,指著對面山尖,對解臣道:“一會兒我上對面去,你就在這兒等張大哥,等他上來以後,你倆在這兒休息半個小時。”
說到此處,趙軍為了給解臣加深印象,特意又說了一遍,道:“記著,你倆一定在這兒休息半個小時再走。寧可多休息一會兒,也別早走。”
“嗯,嗯,軍哥,我記著了。”解臣把趙軍的話記在心裡,連連點頭應下。
聽解臣答應,趙軍繼續說道:“等半個小時以後,你倆從這兒下去,啥也不用顧忌,往下走就行。快到溝塘子的時候,你倆喊兩嗓子。要是能驚起豬來,你倆有機會就開槍;沒機會,也沒事兒。”
說著,趙軍往對面山上一指,說道:“我上對面山上等著,豬往我那邊兒跑,你倆要麼開槍,要麼就喊一聲,我聽著了,我就有準備了。”
“好,軍哥,我記住了。”這就是打仗圍,在家、在車上的時候,趙軍給解臣講過好幾遍,解臣都記住了,現在就只差實戰了。
該叮囑的都叮囑完了,趙軍便揹著槍往下走了二百多米,然後往北,繞路往對面山頭去。
因為需要繞路,所以他讓張援民、解臣在這山上等半個小時再下去。
要不然他倆下的早了,趙軍還沒到對面山上,野豬就被他們驚起,趙軍很可能堵不著這幫野豬。
而被驚動的野豬,不跑到下午是不會休息的,那樣一來,這次仗圍也就失敗了。
當趙軍在途中的時候,張援民趕了上來,見只有解臣一人在,他問清了情況就和解臣一起在原地等候。
此時,在永安屯,趙軍家裡。
周淑娟捂著鼻子,忍著倉房裡狍子、羊、雞混合的氣味。雖然那一窩雞,已經裝進籠子挪到後院去了,但空氣裡仍有它們殘餘的氣味。
周淑娟看著眼前的三隻狍子,瞪大了眼睛,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可等她轉身,準備從倉房裡出來的時候,一下又看到掛在北面背陰房梁的一排熊膽。
這年頭的醫生,收入不雜,但學識挺廣,認識熊膽的周淑娟,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她連鼻子都顧不上捂了,指著那排熊膽,向王美蘭問道:“姐,你家搗騰這玩意啊?”
“妹子,你太抬舉姐了。”王美蘭謙虛地笑道:“姐家哪有錢搗騰這個呀?”
周淑娟:“……”
周淑娟一時間有些無語,這家裡別的不說,單就這些熊膽,一個萬元戶肯定都打不住,王美蘭還說她家沒錢……
還有那健力寶、小淘氣,放到城裡,和趙虹同齡的孩子,少說得有百分之五十,連嘗都沒嘗過這些。
就在周淑娟又要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兩聲狍子叫打斷了她的思緒,緊接著就聽兩聲狗叫,狍子立刻就老實了。
王美蘭笑著衝周淑娟一指,指著那隻趴在乾草上的狍子,說道:“這母狍子八成是懷孕了,可嬌氣了。”
說完,王美蘭上前一看,原來是狍子飲水的盆裡沒水了。
“懷孕?”周淑娟回頭看了那狍子一眼,她第一眼看的時候,只看見這隻狍子有條腿受了傷,但也沒太在意。此時聽王美蘭說這狍子懷孕了,周淑娟眼前一亮,開口道:“我看看。”
“啊?”王美蘭被周淑娟搞的一愣,心想這大妹子咋啥都想看呢。
“妹子,這咋看吶?”
周淑娟剛要說話,就聽倉房外有人道:“嫂子,家裡來客(qiě)啦?”
“哎,小梅呀!”王美蘭聽見金小梅的聲音,感覺來了救星,忙要出門。
可還不等王美蘭出門,金小梅便先進來了,王美蘭只能在倉房裡,給金小梅和周淑娟互相引薦。
倆人互道姓名,金小梅對周淑娟的到來表示完歡迎,卻見周淑娟一指那趴著的傷狍子,說道:“王姐、金姐,你倆幫我把著點,我看看它懷孕沒有?”
“呀,妹子。”金小梅聞言,很是好奇地問道:“你還會獸醫呢?”
“嗯吶。”周淑娟一邊挽袖子,一邊說道:“我爹會,我從小跟他學了點兒。”
說到此處,周淑娟衝王、金二人一笑,道:“藝多不壓身麼。”
金小梅呵呵一笑,還不等她說什麼,就聽周淑娟又道:“快,你倆幫我把著它,把著它這邊的兩條好腿。”
周淑娟說話,便要上前。王美蘭、金小梅見狀,生怕狍子給她踢了、頂了,連忙快步向前。
眼見三個女人向自己圍來,狍子一下就急了,一邊叫,一邊掙扎著要起身。可王美蘭看它有傷,給它身下墊了很厚的草,然後又請韓尚來,給它那傷腿上打了夾板,所以狍子此時要起身很難。
且不說那傷腿如何,關鍵是它那三條好腿踩在厚厚的乾草中,都一腳深、一腳淺的。
“小心點哈。”周淑娟對二人說了一句,然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王美蘭、金小梅:“……”
王美蘭感覺有點沒譜,忙攔住金小梅,然後衝倉房外喊了一聲:“青龍啊!”
王美蘭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了撓門的聲音,由於金小梅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把門關死,青龍兩下把門撓開,帶著黑龍就進來了。
王美蘭看到青龍進來,剛想誇它聰明,卻看到了跟在黑龍身後的黑虎。
黑虎看著三隻狍子,黑溜溜的狗眼似乎都在放光。可下一秒,卻聽王美蘭呵斥道:“虎子,你出去!”
黑虎聞聲,瞬間停下,衝王美蘭搖著尾巴。但這一次等來的,卻是王美蘭毫不猶豫的呵斥:“出去!”
黑虎轉身就往外跑,而黑龍好像是被王美蘭的呼喝聲嚇住了,它掉頭跟著黑虎跑出了倉房。
這時青龍來在王美蘭身旁,那三隻狍子瞬間像耗子見貓一樣,雖然周圍空間不大,但也都試圖離青龍遠一點。
有青龍坐鎮,王美蘭、金小梅上前,那受傷的狍子卻是連叫都不敢,只委屈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到這隻狍子跟前,王美蘭和金小梅對視一眼,金小梅想的是:“嫂子,上吧。”
而王美蘭想的卻是:“這都什麼事兒啊?”
可事已至此,王美蘭只能伸手,抓住狍子左邊前腿。而金小梅,則抓住了狍子左邊後腿。
當王美蘭彎腰過來奪它腿的時候,狍子本想反擊來著,可那青龍卻撲了過來,它不咬,就撲在草垛上,呲牙咧嘴地盯著狍子。
有青龍震懾著狍子,王美蘭、金小梅放心地下手,一人拽住了狍子一條腿。
可二人剛要使勁把狍子一面身子掀起來的時候,只聽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幹啥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王美蘭嚇了一跳,主要是幹這沒頭沒腦的事兒,要是被別人看到了,容易被笑話。
三女轉身一看,見一個少年站在門口,他挎著家裡縫製的書包,但那書包帶不是挎在肩上,而是挎在他脖子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瞅就不是學習好的孩子。
“如海!”王美蘭看到這小子,心裡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而金小梅看見自家老兒子,卻是眉頭一挑,喝道:“你又逃學啦?”
“我可沒有!”李如海見有外人在,裝模作樣地說:“我啥時候逃過學呀?今天禮拜六,下午不上課,上午放學早!”
金小梅看了身旁的周淑娟一眼,就像這幾天王美蘭不跟趙有財計較一樣,有外人在,金小梅也不能收拾李如海。
要不然,就衝這小子剛才這幾句話,金小梅早就抽過去了。這連十點半都不到呢,你從學校回來,路上還得走十來分鐘呢。你這放學早,那不跟沒去一樣麼。感情你上個學,從家裡過去,到那兒瞅一眼就轉身回來了唄?
可週淑娟看著李如海,卻是眼前一亮。不可否認的是,這年頭多少都有些重男輕女,雖然對閨女也好吧,但婦女們更疼愛兒子。
周淑娟家有倆閨女,但沒有兒子,她看著李如海機靈古怪的樣子,心裡別提多羨慕金小梅了。
特別是這小子會來事兒,嘴還甜。這時,金小梅還沒來得及給他介紹,李如海就上前兩步,衝著周淑娟一點頭、微微哈腰道:“姨,你好。”
“哎!好孩子!”周淑娟臉上瞬間樂開了花,這就是不過年、不過節,要不她都想掏倆錢給李如海了。
見李如海如此會來事兒,金小梅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但緊接著就聽李如海問道:“媽,你們幹啥呢?”
“啊。”金小梅指了下週淑娟,對李如海說:“你周姨是大夫,她說要給這狍子檢查一下,看看這狍子懷孕沒有。”
“啊?”李如海聞言,好似很驚訝地看了周淑娟一眼,故作驚訝地說道:“不能吧?我瞅我周姨這氣質,也不像獸醫呀!”
李如海此言一出,弄得王美蘭和金小梅一愣,心想這孩子啥時候還學會看人了?這小子一天嘴不閒著,還不愛上學,要是再學會相面那一套,可是麻煩了。
“呵呵呵……”突然,一陣笑聲,把王美蘭、金小梅驚了一下,她倆轉頭就見周淑娟衝著李如海擺手道:“姨是內科大夫,會點兒獸醫。”
緊接著,周淑娟又對李如海說道:“好孩子,你真聰明,上幾年級了?”
“上初中了。”李如海憨厚地笑著,他不會相面,也不會看人,但他以前從來沒見過周淑娟,就感覺這女的不是本地人。再聽金小梅那一句“你周姨是大夫”,李如海當即猜測,這女人就是在嶺南給王美蘭看病的醫生。
那天,雖然李如海沒親臨嶺南,但李寶玉回來以後,李如海就把他們的嶺南之行打聽的一清二楚。
其實,李寶玉折騰一天都聽累了,但他想知道李如海跟劉梅所謂的嘮點閒嗑,具體都嘮了些什麼。
有求於人,就少不了被人拿捏,李寶玉乖乖地把嶺南經過講了一遍,當聽說他連供銷社都沒進去,就在車上看東西以後,李如海就只詳細打聽了他們把王美蘭叉進醫院的經過。
可聽完以後,李如海對這件事的評價是,沒有趣味性,沒有傳播價值。
但李如海卻記住了,在嶺南有個周大夫,沒想到這讓他一蒙,還真蒙對了。
周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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