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和王美蘭一走,趙虹、趙娜兩個小丫頭就去了隔壁李家,找李小巧一塊玩兒。
而李大勇,則端著盆來在趙家,那盆裡裝著兩塊大豆腐。
進到趙軍家以後,李大勇把裝豆腐的大盆放在灶臺上,因為怕豆腐招蒼蠅,李大勇還特意拿蓋簾,把盆口蓋上。
“大哥。”李大勇進到東屋,對趙有財說:“我早晨撿兩塊大豆腐,中午整倆菜,咱哥倆喝一口。”
“行!”趙有財躺靠在炕櫃上,腳都搭在炕上,一副慵懶的樣子,對李大勇說:“外屋地有茶葉,我剛燒的開水,你自己沏著喝。”
“哎。”李大勇也不客氣,當即轉身到了外屋,準備自己沏茶招待自己。
可他剛把熱水倒進大茶缸子裡,屋外兩家院裡的狗叫聲,就亂成了一團。
緊接著,聽見了汽車的鳴笛聲,李大勇忙放下水壺,衝屋裡喊了趙有財一聲。
但李大勇話音落下時,趙有財就已出現在了東屋門口。
趙有財扶著門框,抬腳、伸手把鞋跟提上,然後對李大勇說:“這肯定是場裡有招待,特意派車來接我的。”
說著,趙有財抬手拍了李大勇手臂一下,說:“兄弟,倆小的都交給你了哈。”
“哎!”李大勇聞言,一口應下,道:“你放心吧,哥。”
趙有財大步走出房門,轟開了狗,到門口一看,只見車上除了司機,下來倆人。
看清這二人樣貌,趙有財不禁一怔,這倆人,一個是保衛組組長劉金勇,一個是保衛組副組長洪雲濤。
趙有財眉頭微皺,感覺有些不對。如果是場裡有招待,那跟車來接自己的,應該是某位場長的秘書,怎麼也不能是保衛組的人過來呀。
“趙師傅!”劉金勇在門外向趙有財打個招呼,道:“你看著點狗啊。”
說著,劉金勇看著那如人般站起,使兩條前腿扒著籬笆帳子的青龍。他感覺這狗雖然不大,但眼神中透著幾分兇狠。
“沒事,進吧。”
趙有財側身擋在門口,叫著李金勇、洪雲濤進到院裡,往房前走去。
比起劉金勇,洪雲濤似乎和趙有財更熟悉,自他進來,一路走到房前,看著趙家院裡大大小小的七條獵狗,便衝趙有財笑道:“老趙啊,你家都這麼些狗了,還要買我家那狗幹啥呀?”
前幾天,趙有財管趙軍“借錢”,說要買保衛組洪老二家的狗。而趙有財口中的洪老二,正是這洪雲濤。
“買著玩兒唄。”趙有財不能說自己要跟兒子分家,只隨意地應了一句,然後就把二人讓進屋裡。
等三人一進屋裡,看到李大勇在趙家,劉金勇和洪劍濤並不意外。因為全林場都知道,趙有財和李大勇,倆人處的比親兄弟都親。
趙有財把倆人讓到裡屋,在炕上就坐,李大勇則拿著兩茶缸熱茶進來,分別遞給了劉金勇和洪雲濤。
劉金勇、洪劍濤向李大勇道謝以後,劉金勇環視室內一圈,但很快收回目光,向趙有財問道:“嫂子沒擱家呀?”
“沒有。”趙有財從兜裡掏出包煙,使右手一次抽出兩顆煙,大拇指往上一搓,食指、中指將兩顆煙分開,一顆給了劉金勇,另一顆給了洪雲濤。
待二人接過煙後,趙有財又拿出顆煙,叼在自己嘴裡。然後,他把煙包丟給了坐在自己對面的李大勇。
這四個人都是老煙槍,拿過煙的劉金勇和洪劍濤,各從兜裡掏出火柴,划著火柴,點著了自己口中的香菸。然後,劉金勇一手半遮擋,一手把燃著的火柴遞在了趙有財的面前。
而洪雲濤,則順手幫李大勇點著了煙。
四人齊齊抽了口煙,然後一一吞雲吐霧。
劉金勇右手掐煙,把過濾嘴塞進嘴裡,吸菸時眉頭微皺,嘴角輕咧,對趙有財說:“趙師傅,你兒子呢?”
趙有財吐了口煙,答道:“領他媽上嶺南了,說是要買點東西啥的。”
“啊……”劉金勇聞言,與洪雲濤對視一眼,洪雲濤問道:“老趙,你兒子啥時候走的呀?啥時候能回來呀?”
“嗯?”趙有財一愣,掐著煙的手往炕桌上一撂,掃視二人問道:“你們找他有事兒啊?”
“嗯吶。”劉金勇往炕桌上的半截易拉罐裡彈了下菸灰,然後對趙有財說:“場裡找他有點事兒。”
“我兒子咋的了?”趙有財瞬間瞪大了眼睛,盯著劉金勇問道:“他犯啥事了麼?”
“沒有,沒有。”劉金勇見趙有財誤會了,便連忙擺手,道:“不是那事,趙師傅,你彆著急哈,你聽我跟你說。”
“嗯。”一聽不是趙軍犯事,趙有財便鬆了一口氣,彈下菸灰,道:“你慢慢說。”
劉金勇吸著煙,道:“那是……9號那天吧?”說著,他把目光投向了洪雲濤。
“對!”洪雲濤說:“9號,禮拜三麼。”
“嗯。”劉金勇點了下頭,然後轉過臉,對趙有財說道:“那天新楞場,不有個套戶,讓大炮卵子給撅死了麼?”
“啊,是啊!”趙有財眼前一亮,心中有所猜測,不禁躍躍欲試起來。
這時,洪雲濤接過話茬,說道:“昨兒下晌四點來鍾,還是新楞場的套戶,拉著原木往楞場去,半道躥出來個大炮卵子,又放倒兩個套戶。”
“啥?”
“啊?”
趙有財、李大勇聞言皆大吃一驚,李大勇看著身邊劉金勇,問道:“一塊堆兒挑死倆人?”
“沒有。”劉金勇道:“挑死一個。”
趙有財皺眉,轉向洪雲濤,問道:“你剛才不說的,整倒倆麼?”
“啊!”洪雲濤點了下頭,然後一字一頓地給趙有財解釋說:“挑倒了一個,嚇倒了一個。”
趙有財聞言,只一撇嘴,便不再言語。而李大勇則白了洪雲濤一眼,然後向劉金勇問道:“還是那個大炮卵子?又挑死一個人?”
“嗯。”劉金勇說:“聽那個嚇暈過去的套戶說,那大炮卵子身上還帶套子呢,應該還是9號挑死人那個。”
這時,趙有財抬起左手,食指、中指豎起,對劉金勇道:“這才三天吶,它挑死倆人了?”
“嗯吶。”劉金勇一臉苦澀,道:“昨天這個,讓野豬獠牙挑腿大動脈上了,淌血,活活淌死的。”
“嘖。”李大勇一聽,不禁搖頭。
趙有財也是嘆了口氣,把菸頭掐滅,問劉金勇說:“這個套戶,咱們場多少得擔點責任吧?”
“是唄。”劉金勇說:“這人是大貴屯出來的,昨天晚上把人拉回去以後,人家屯裡的人,連夜上咱林場來了。整得周書記,半夜又從家來的。”
昨天死這個人的性質,和牛國亮截然不同。牛國亮是特意去打獵死的,而這個人,是拉套子途中被野豬偷襲死的。林場不好生安撫,怕是不成了。
趙有財聞言,緩緩搖頭,說道:“這個大炮卵子,不好打呀!”
這就是拿把,先說事情的難辦,等你來求,如此無形之中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
但趙有財說的,也不是假話。野豬很少主動攻擊人,更別提殺人了。
要是黑瞎子還有可能,但野豬連殺倆人的情況,趙有財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說。
而聽趙有財之言,洪雲濤配合地點了下頭,道:“是不好打啊,要不我能來找你……咳咳。”
說來也巧,一邊抽菸,還一邊說話的洪雲濤,一下被煙氣嗆著了,等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道:“找你兒子麼。”
這五個字一出洪雲濤的口,就見趙有財還帶著笑容的臉,瞬間陰沉了下去。
洪雲濤也不會看個好賴臉,繼續說道:“昨天晚上週書記回林場的時候,把周成國也叫來了。今天早晨,我們保衛組出了十個人,跟周成國一起上那邊去了。”
見洪雲濤話說一半,李大勇便問:“完了呢?”
而此時,趙有財也起了興致,雖然不去看洪雲濤,但耳朵早已豎起。
雖說周成國去年冬天獵熊霸時,馬失前蹄,身受重傷。但他的槍法、身手,在整個林區都是數一數二的。
可週成國既然已經上了山,而且劉金勇、洪雲峰二人還親自登門,那就證明連周成國也沒能拿下那頭野豬。
這時,只聽劉金勇道:“我們早晨五點多鐘上的山,擱新修那道周圍轉悠一大圈,最後在43大班上面,就老鴰崖底下,看見大豬蹄印子了。”
聽到此處,趙有財一抬手,問道:“那蹄印子得有好幾天了吧?”
趙有財一語道出了事情的本質,這秋天地上沒有雪,野豬能留下蹄子印,除非是下雨。
而這幾天,只有9號那天下午下了一場大雨,所以野豬留下的蹄子印,只能是那天留下來的。
這時,李大勇在旁邊接茬問道:“你們咋知道是那頭炮卵子呢?”
“啊。”劉金勇答道:“它不把套子掙折了麼,身上還啷噹著半截鋼絲套,擱泥地上都拖出印來了。”
“嗯。”趙有財點了下頭,隨即追問道:“那然後呢?”
“然後,我們往下走沒多遠。”劉金勇也將菸頭按滅,繼續說道:“就驚起一頭野豬來,但是沒看著影兒,沒撈著槍打。”
說到此處,見趙有財、李大勇不說話,劉金勇又說道:“聽動靜是頭大孤個子,我們就擱後邊跟,但這野豬挺奸吶,哪旮沓鬧,它就往哪兒跑。我們保衛組的人一走,身上刮樹條子嘩啦、嘩啦響,周成國就不讓我們跟了。”
這幫人是屬於打溜圍,往野豬身邊摸時,應該是不發出聲響的。可一掛拉樹條子,野豬還哪有不跑的道理?
聽劉金勇之言,趙有財又問:“再完了呢?”
洪雲濤在旁邊接話,道:“完事,他個人背槍攆那大孤個子,可攆了一個來小時,也沒攆上。”
“嗯。”劉金勇對趙有財說:“周成國說,我們跟的,八成就是那大孤個子。但這豬太奸,聽見動靜就跑,我們跟不上,必須得有圍狗。然後他就說,讓我們來找你家趙軍。”
“對!”洪雲濤又在一旁溜縫,道:“老趙啊,你家趙軍一去,啥野豬打不著啊?”
這還真是夸人的話,但趙有財一聽,心裡卻有些不爽,當即便說:“趙軍上嶺南了,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你們要是不著急,你們就等他吧。”
“這……”劉金勇一聽趙有財這話,忙向洪雲濤使個眼色,示意他說話注點意,然後劉金勇又對趙有財說:“趙師傅,我剛才進來前兒,看你家院裡都是狗。這趙軍沒擱家,你看看,你能不能領狗上山,把這炮卵子給打了。”
“領狗……”趙有財下意識地往外望了一眼,外面的狗,他都認識,可他從來沒領過這些狗上山,冷不丁領出去,先不說狗幫能不能給他幹活,這些狗到了山裡,會不會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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