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援民家裡。
張援民坐在炕裡,趙軍和李寶玉坐在炕桌一左一右,而張援民對面,則站著楊玉鳳。
在三人環視當中,張援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聽張援民說完,趙軍看看李寶玉,李寶玉又看看趙軍,倆人都沒有說話。
然後,就見李寶玉先點了下頭,對趙軍說:“哥哥,我看此計可行,能成大事。”
趙軍:“……”
雖然這倆傢伙說話著三不著兩的,但趙軍這個時候也感覺張援民剛才說的辦法可行,當即一點頭、輕輕一拍桌子,道:“那就這麼定了!”
趙軍此話一出,楊玉鳳面露喜色,一手使圍裙卷著趙軍剛才給她的錢,一手衝張援民挑大拇指,道:“他爸啊,你真行啊!咱兄弟說,讓我給你買點吃的,那我一會兒就上集,給你買點吃的回來。”
說到此處,楊玉鳳看了眼趙軍和李寶玉,說:“兄弟,你們晚上下班,到家吃唄,嫂子給你們做好吃的。”
其實楊玉鳳說要給張援民補是假,實際是想請趙軍和李寶玉吃飯。
“不得了,嫂子。”趙軍笑道:“明天五一了,今天有林業局的下來檢查,晚上說不上得啥時候能回來呢。”
“嗯吶。”趙軍話音剛落,李寶玉在對面,接茬吐槽道:“沒看我哥哥都穿工裝了麼?”
確實如此,這也是前天王美蘭說要去馬玲家開親,而趙有財說他最近沒空的原因。
四人又閒聊幾句,感覺時候差不多了,趙軍和李寶玉起身告辭,張援民和楊玉鳳一起把他們送出門去。
等出門口,趙軍就不讓這兩口子送了,他和李寶玉自行走出院外,只聽身後楊玉鳳喊道:“兄弟,你慢走啊。寶玉,慢點開。”
“哎,嫂子,快回去吧。”
出了張援民家院子,李寶玉招呼趙軍,道:“哥哥,上車,我給你捎到48大班那兒,再給你放下。”
從屯東頭出去入山,沿大道到48林班以後,李寶玉沿著左邊大道開,直往永安林場。而趙軍往右邊走,是直奔77楞場。等到那兒,倆人再分道揚鑣即可。
“你這就上班啊?”趙軍問道:“有檢查的,你不穿工裝能行麼?”
李寶玉衝趙軍擺手,示意他上車,然後說:“工裝擱單位呢,到那兒再套上唄。”
趙軍一聽,才放心地上了副駕駛,把給林祥順準備的東西推到一旁,然後對李寶玉說:“這些你給二哥拿單位去吧。”
“行。”李寶玉答應了一聲,但當他的目光從東西上挪到趙軍身上時,突然一愣,伸手捏起趙軍胳膊袖子,笑道:“哥哥,你這衣服,我大娘沒洗淨啊。”
趙軍轉頭看了一眼,心裡默默一嘆,面上只是笑笑而沒有說話。
這衣服,哪是王美蘭洗的啊?這是趙有財從永勝屯回來那天,給趙軍洗的。
但這話不能跟李寶玉講,趙軍只能抬手往前一指,道:“趕緊開車吧,我著急上班呢。”
“好嘞!”李寶玉也沒尋思別的,起車就走。
二人乘車一路進山,途中李寶玉見趙軍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似乎心中有事,便問道:“哥哥,咋的了?尋思啥呢?”
“啊。”趙軍應了一聲,道:“我尋思張來寶那倆小黑瞎子呢,咱要不給他弄死,等他那倆黑瞎子長大了,他就得來弄咱們。”
上輩子,趙軍可沒少和張來寶打交道,他太知道張來寶是什麼為人了。
“嗯。”李寶玉點了下頭,然後眼神微微一亮,道:“哥哥,剛才張大哥說的那招,不挺好麼?”
“呵呵。”趙軍呵呵一笑,道:“他哪次說的不都挺好麼?”
李寶玉聞言一愣,卡巴卡巴眼睛不說話了,的確如此,張援民以前說的,比這還絕呢。
但轉念一想,李寶玉又道:“他以前沒槍、沒狗,能有多大張聲?現在咱們手裡有槍、有狗,按張大哥說的,從現在到入秋,張來寶那倆黑瞎子也長不多大,頂多七、八十斤,咱倆現在不算黑虎,就有八條狗,還兩顆槍呢。”
“倒也是。”趙軍這麼一想,越發感覺張援民說的當真可行,便對李寶玉說:“寶玉啊,等過了五一,咱倆就拖狗,到立秋草開膛了,就按張大哥說的辦。”
“行!”
二人說著,車就開到了48林班下面,趙軍剛從車上一下,就見對面崗頭子上一群野豬,順著山坡往下跑。
這群豬,應該是被汽車的聲音驚起來的,趙軍大致一數,約莫七、八頭野豬,沒有大炮卵子,只有兩隻老母豬帶隊,後面跟著一串小豬羔子。
“哥哥!”這時,李寶玉也從車上下來,來在趙軍身旁與其並肩而立,望著那群野豬消失的地方,李寶玉道:“過幾天,咱拿這幫豬試試啊?”
“行!”趙軍答應一聲,對李寶玉說:“你上班去吧,我這走了。”
“那你慢點!”
這裡離77楞場很近了,趙軍才走十多分鐘就到了,他進楞場以後,直接去到楞場看著運材。
明天就是五一勞動節了,今天林業局有下來檢查的,只不過林業局不可能有那麼多人,能把林區所有的楞場都走一遍,但就怕抽查抽到自己頭上。
來在77楞場,趙軍先到把頭窩棚和杜春江打了個招呼,畢竟人家昨天沒少往自己身上搭錢,就算是看在大團結的份兒上,也得給他個面子。
等從把頭窩棚出來,趙軍又去到楞堆場,離老遠就喊解忠道:“解大哥!”
解忠正在和工人們說著什麼,聽見有人叫自己,回身見是趙軍,當即笑道:“呀,兄弟,今天上班來啦。”
“嗯吶。”趙軍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從挎兜子裡掏出一條煙來,一邊走,一邊遞向解忠。
解忠一怔,問道:“呦,兄弟,你這是幹啥呀?”
趙軍先沒說話,走到解忠面前,伸出左手抓起解忠手腕,右手把煙扣在解忠手裡,笑道:“昨天去嶺南把棒槌賣了,得虧有咱孫姐夫,要不賣不上那麼多錢。你兄弟我也不會抽菸,就在小賣店隨便給你了拿一條。”
“這不用。”解忠要把煙遞迴趙軍手裡,並道:“跟你大哥不用來這個?”
趙軍伸手一擋,道:“大哥,你快拿著吧,兄弟都給你買來了。”
“那行!那謝謝兄弟了。”解忠道了聲謝,走到車旁拽開副駕駛的門,把煙扔到車上,然後呼喝那在車上打瞌睡的解臣道:“別睡了,你軍哥來了!”
說著,解忠又從副駕駛位上拎下四瓶西鳳酒,向趙軍走來。
“兄弟!這酒你拿回去!”
“呀!”趙軍笑道:“大哥,咱兄弟這是幹啥呀?我給你拿煙,你給我拿酒。”
“這不是給你拿的。”解忠笑道:“這是給你家我叔拿的,那天在家,我看他挺能喝呀。”
想起解忠、解臣那天在自己家吃飯的場景,趙軍也沒法直說,趙有財那哪是能喝啊?那是為了逃避刷碗、逃避勞動改造。
“拿著!”解忠彎腰,把酒放在地上,然後一手拉過趙軍的挎兜子,一手拿酒,一瓶一瓶地往趙軍兜裡塞,一邊塞還一邊說:“回家跟我叔說,哪天我再看他去,再跟他喝一頓。”
趙軍聞言,想起早晨趙有財洗被的場景,笑道:“那你今天就應該去。”
“今天不行。”解臣回身,指了指那邊幹活的工人,對趙軍說道:“眼瞅著這些木頭就要拉完了,我再帶著他們抓緊幹幾天,多讓兄弟們掙點錢。等清算完了,我再上家找你去。”
趙軍點了點頭,他往楞堆場那邊一看,原來那麼多木頭,現在確實沒剩多少了。
趙軍剛要說話,就見解臣走了過來。
“軍哥!”解臣到近前,就從兜裡往出掏錢要遞給趙軍。
“這是幹啥呀?”趙軍見狀,忙伸手一攔。
解臣道:“那天那個大馬鹿,身上拆下來的鹿筋、鹿尾和蹄子,讓我給賣了,這是那錢。”
“什麼錢?”趙軍忙按著他手,把錢塞回他兜裡,並道:“兄弟,你再這樣,哥不跟你來往了。”
“不是!”解忠在一旁,幫著解臣說道:“兄弟,你上次給我們那麼大個鹿,我們分肉就不差啥了,這能賣錢的東西,我們還能要麼?”
“是啊!”解臣說著,又要從兜裡往出掏錢。
趙軍攔著道:“你別掏了,這錢你拿回去,給你家我嬸買點吃的,就當是我孝敬老人的了。”說著,趙軍用力一按解臣胳膊,道:“聽話,快別往出掏了,要不讓人一看,該以為我吃、拿、卡、要的了。”
解臣聞言,往左右一瞅,感覺這楞堆場裡確實不大方便,全是來來往往幹活的工人,要是看見自己給趙軍錢,那確實不好。
解臣看了一眼自己大哥,但見解忠衝自己點頭,他便不再跟趙軍撕吧了。
趙軍看著解臣,感覺挺有意思的。這時候的解臣還是挺單純的,自己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趙軍剛才那麼說,不過是想推辭罷了。如果真怕別人看見說閒話,那他剛才都不會收解忠的酒了。
只是看著傻乎乎的解臣,趙軍不禁想起了他上輩子“坑”自己的事。
那是趙軍第一次出那麼遠的門,他只背了幾件舊衣服和馬玲給他攤的四十張大煎餅。
等到了羅剎國,趙軍首先面對的是語言不通的問題。當時,解臣教他的第一句俄語很長,然後在趙軍問這句,要是翻譯成中文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解臣卻坑人了。
解臣跟趙軍說,出國了遇著這麼多洋妞,不得浪一把麼。而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漂亮的姑娘,我能跟你交個朋友麼?
趙軍真信了,而且心裡還有些小期待。
可當他找了個羅剎姑娘一說,卻捱了個大逼兜子。
當時都給趙軍打蒙了。
這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樣啊!
趙軍回過頭來,來找解臣,解臣笑著說趙軍剛才說的不標準,姑娘可能是沒聽明白,還讓他再找個姑娘試一次。
趙軍也傻,也不想想,就算說的再不標準,也不至於捱揍啊。
所以,當他和第二個羅剎姑娘說完那句話以後,他兩邊的臉就對稱了。
這回趙軍才知道上當了,但咋問解臣都不承認是自己教的有問題。
直到兩年後,趙軍的俄語學的仍然不咋的。
但是,他有錢了!
在與一個羅剎姑娘進行過友好交流以後,他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是:漂亮的姑娘,我能跟你上床麼?
想想那時候的解臣,再看看現如今一臉懵懂的青年人,趙軍問他道:“兄弟,你對鹿身上這些東西有研究啊?”
“啊!”解忠在一旁插話道:“我家老爺子以前現在我們嶺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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