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寶玉回來給趙國峰報信,趙國峰一聽趙軍帶著他和張援民,一上午就打了七、八十頭野豬,哪裡敢信?
但見李寶玉又是發誓,又是保證的,趙國峰便打電話四處借車。
搖了半個小時電話,趙國峰才從永福屯子借了兩臺東方紅拖拉機。
但永福屯屯長說了,拖拉機倒是有兩臺,可司機只有一個了,另一個司機前幾天搬東西,一不小心把腿給砸了,現在還擱炕上躺著呢。
趙國峰一聽,當即便說有一臺拖拉機也就夠用了。其實,他這還是不相信李寶玉。
李寶玉沒明白他的意思,但卻自告奮勇,說那拖拉機他就能開,非讓趙國峰把兩臺拖拉機都藉著,還說這拉一趟都不能拉回來呢。
於是,趙國峰就帶著李寶玉和趙金山去了永福屯,借了一個司機、兩臺拖拉機,然後還讓趙金山跟著一起上山去。
正因為又打電話、又跑永福屯子的,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李寶玉這時候才從山裡拉豬回來。
而從西面一進屯子,李寶玉就看到了前面二十米外的解放牌大汽車。
而且,李寶玉一眼就看出來,這車就是他平時開的那輛。
所以,沒看清楚副駕駛上坐的是誰,但李寶玉卻順著車窗喊了一聲順子哥。因為,他知道開車的肯定是林祥順。
然後,李寶玉便跟著前面那輛拖拉機轉彎,直奔屯部而去。
但開出去沒多遠,他就發現林祥順開車追了上來。
他知道林祥順要回家的話,並不會走這條路,那跟著自己過來,肯定是有事兒啊。
這死野豬都拉進村了,也不怕它們跑了,李寶玉便停了拖拉機,從上面下來,尋思問問林祥順啥事。
可那解放汽車停下以後,卻見副駕駛的門開了,當先從門內走出來的,是趙有財。而李大勇,緊隨其後。
“爸!”李寶玉先是叫了一聲爸,然後看向趙有財,低了下頭,又叫道:“大爺。”
趙有財和李大勇都沒有應,二人走到拖拉機的車廂前,看著那摞在一起的野豬。
不用一頭一頭查,他倆拿眼睛一掃,就知道這車廂裡得有二十頭野豬。
再想想剛才過去的那輛拖拉機,四十左右頭野豬,這是咋打下來的?
這時,趙有財轉頭,看向李寶玉,別的都沒說,只問道:“趙軍呢?”
“我哥哥……沒回來。”
“廢話!”一旁李大勇怒道:“痛快兒說,他到底幹啥去了?”
李寶玉一看情形不妙,這不是自己能扛住的,連忙坦白說:“我哥哥追豬神去了。”
“豬神?”趙有財怒道:“早晨你還說你們攆走駝子大熊霸去麼?”
“早……早晨……”李寶玉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笑道:“我們昨天是計劃好了,尋思今天攆熊霸去,但我倆一上山,就碰見這幫豬了麼。”
“滾犢子!”李大勇罵了李寶玉一句,這孩子咋虎呢,都這時候了,還撒謊。
就見李大勇手指著那後車廂,衝李寶玉喝道:“你們一天殺這老些豬啊?”
“還有兩車呢……”
“啥?”李寶玉這句話很簡單,就是五個字,但趙有財聽完,卻問:“你們把那幫豬都殺了?”
“啊!”李寶玉點著頭,還伸著胳膊,拿手往前一比劃,道:“我們倆小時殺了七十五頭野豬啊,那是漫山遍野,血流成河啊!”
“去一邊去!”聽自己兒子好像要說上書了,李大勇怒懟李寶玉道:“噓噓呼呼地白話什麼?”
李寶玉一縮脖子,把手一收,就不敢說話了。
早就下車的林祥順,一直沒插上話。此時他終於撈著機會了,只聽他問李寶玉說:“寶玉啊,你們咋能殺這麼多豬呢?”
一聽林祥順問到這個,趙有財和李大勇全都向李寶玉望來,對此他們也都挺好奇的。
其實,想殺那豬神不難,難的就是那豬神攏了一幫小弟,都在它左右圍著。
要是能消滅這些幫豬,那獵殺豬神不難。
可就是這七十多頭野豬,讓趙有財等人束手無策。
李寶玉撓了撓頭,衝三人笑道:“要說吧,這還挺簡單的,就是咱們開春使狗攆狍子的招。”
“哎呀!”李大勇聽完,發出一聲驚歎,他轉頭去看趙有財,發現趙有財好像是走神了,便又轉向林祥順。
還好林祥順很配合他,轉過臉與李大勇對視著。
李大勇把右手背往左手心裡一拍,對林祥順說道:“順子啊,你說咱咋就沒想到呢?”
林祥順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這時,卻見趙有財邁步就走。
“哥,你幹啥去啊?”李大勇見狀,忙大聲喊道。
趙有財頭也不回地說:“回家!”
“不坐車啦?”
趙有財好像賭氣一樣,吼道:“不坐了。”
此時的趙有財,心裡十分不爽,只想道:“大爪子、豬神,這都是我畢生的追求啊!趙軍吶!趙軍!”
“趙軍吶!趙軍!”就在這個時候,在不遠處的屯部外,趙國峰同樣唸叨著趙軍。
他從永福屯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屯部等著接野豬。當第一臺拖拉機停在屯部門口時,趙國峰出來一看,那車廂槓尖的一下子野豬,給人以很大的視覺衝擊力。
趙國峰招呼人卸車,並招呼那司機進屋吃水,還說等一會兒讓司機到他家吃住。
而等司機進屋,趙國峰才想起來,李寶玉還開著一臺拖拉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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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車上還有幾頭野豬啊?”趙國峰很隨意地向司機問道。其實他有這一車野豬,就夠安排的了。但如果還能有一車的話,倒是也行。
所以啊,從司機這裡聽說,李寶玉還拉著一車野豬的時候,趙國峰也並沒在意。
但司機接來下的話,卻讓趙國峰目瞪口呆了。
“趙幹部,你們屯子這幾個小子真厲害啊,一天整七十多頭野豬,今天一趟沒拉完,明天我跟那姓李的兄弟,還得去一趟呢。”
“七……七……七十多?”趙國峰感覺有點暈。
“啊!”司機放下屯部招待客人用的白瓷茶杯,對趙國峰說:“我聽那兄弟說七十五頭麼?”
“七……七十五……吶?”
“不對。”司機一個不對,讓趙國峰揪著的心一緩,然後卻聽司機道:“好像還跑一頭,跑一頭最大的,說是一千來斤呢,你們屯子那炮手去攆去了。”
“一千多斤!”趙國峰當時差點崩潰,按著他和趙軍定下來的,一斤野豬肉,他按兩毛錢收,一千斤就是兩百塊啊!
所以,趙國峰才在心裡悲憤地想道:“趙軍吶,趙軍,你是要把我們屯部整黃了啊!”
與此同時,遠在大山之中的趙軍,只覺得耳朵有點熱。但他沒想到是有人唸叨他,只以為是今天在山裡折騰的太久了,耳朵有點凍著了,再一烤火就有些不得勁兒呢。
現在他也吃飽了,便起身踢雪把火堆壓滅,然後舉著一根燃火的松樹名子就走。
他這不是回家,而是往大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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