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軍起床吃過飯,便回到房間拿出綁腿,開始往腳踝上纏。
這時,李寶玉在一邊嘟嘟囔囔的,就聽他說:“哥哥,你帶我去唄,有這見世面的機會,你該不讓我去了。”
“上一邊去!”趙軍沒好氣地說道:“這什麼世面?你趕緊給我在家待著。”
“那你還領我來幹啥?”李寶玉把身一背,將後背留給趙軍,就賭氣不說話了。
對於打圍的人來說,獵虎便是最高層次的追求了,李寶玉是沒那本事,但他想去看看,等看完了回去能吹啊。
特別是以他的閱讀量,編個寶玉打虎,內可講給弟弟妹妹,外可講給鄰居同事。
可趙軍竟然不讓他去,這讓一向李寶玉有些難受。
“唉!”趙軍先是嘆了口氣,然後被他給氣樂了,只道:“寶玉啊,你聽我說,今天我們去圈一下山,明天抓的時候,你跟我去,沒準我還讓你上手。”
“真的啊?”李寶玉聞言,瞬間轉過身來,那臉都樂開花了。
“真的。”趙軍沒好氣地說:“今天圈山,怕那虎再撲下來,別人都有槍,就你沒槍,你出了事兒咋辦?”
李寶玉一聽,笑道:“我就說把咱那撅把子掛管槍帶來,我使,你不讓。”
趙軍一撇嘴,斜視著李寶玉,說:“等回去以後,咱再想想辦法,淘弄把槍,給你使。”
經過昨天的事,趙軍也在反思,要是當時李寶玉手裡也有槍的話,大青應該不會死。
所以,趙軍決定等回去以後,再弄一把槍,讓李寶玉也好好練槍。
因為趙軍知道,未來的幾年裡,不說別的東西,就是那熊膽價格就翻了好幾倍。
等趙軍纏好了綁腿,見李雲香端著大盆進來了,大盆裡裝著冒熱乎氣的燙苞米麵。
李雲香把大盆前面往下一壓,後面往起一抬,讓趙軍和李寶玉看清裡面,然後道:“我把今早晨剩的白菜湯倒裡了。”
“哎呀,這太好了。”趙軍急忙起身,從李雲香手裡接過大盆,並道:“又麻煩嬸了。”
“這孩子,又跟你嬸客氣。”李雲香先是笑著應了一句,然後回頭往門外看了看,才小聲對趙軍說:“趙軍啊,今天要上山去,你可多注意點啊,那虎媽子厲害著呢。你別聽他們的,抓啥呀抓,能抓就抓,抓不住拉倒。”
“好嘞,嬸,我知道了。”趙軍同樣小聲地回應著。
李雲香衝趙軍點了點頭,便往外屋走去。
趙軍把盆放在炕上,對李寶玉說:“等這涼了,你把狗餵了哈。”
“哎,知道了。”李寶玉伸手拿過插在燙苞米麵上的筷子攪了攪,見那苞米麵乾乾呼呼的,分量十足,才和趙軍說:“嬸這人不錯啊。”
趙軍點了點頭,便從牆上摘下槍,背在肩上,然後從兜裡掏出十塊錢,遞給李寶玉說:“我走了哈,一會兒大隊上大夫給狗打針,你把這錢給他,咱家狗花錢,咱們自己掏。”
“哥哥,我有。”李寶玉忙伸手把錢往出推。
趙軍把拿錢的手腕一壓,攥著拳撥開李寶玉的手,把錢塞進他兜裡,然後說道:“拿著吧。”
“嗯。”這次李寶玉沒再推辭,把錢塞在兜裡,起身來送趙軍。
趙軍出了房間,去跟陶福林、陶飛說自己要走了,那爺孫倆便把趙軍往出送,邊叮囑趙軍要小心。
等來在外屋,李雲香又加入了送行的隊伍,一直把趙軍送出院門口。
這知道的,是趙軍要進山。要是不知道的,還得以為趙軍是要出遠門呢。
其實,這只是因為趙軍此去,面對是百獸之王。
“都別送了。”趙軍在門口轉身,對眾人說道:“我差不多中午就回來了。”
“那嬸給你預備飯。”李雲香接道:“咱晌午烀熊瞎子掌吃。”
“那可太好了。”趙軍笑著回應,與此同時,他向院裡望去,就見那小花站在院裡,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而花小兒,就趴在窩棚前,遠遠地望著他。
往日裡,花小兒要是看到趙軍一身打獵的裝束,還揹著獵槍,肯定會很興奮地掙著繩子,向趙軍這邊撲。
可今天,它絲毫沒有反應,剛才趙軍從屋裡出來時,花小兒就靜靜地趴在那裡,把下巴搭在前腿上,一動不動地曬著太陽。
趙軍轉過頭,一路來在大隊部,直接拉開門。
可當他一掀那棉布門簾時,就見屋裡煙霧繚繞,好像妖精洞一樣。
趙軍抬手在眼前扇了扇,定睛才看清楚屋裡坐了有二十多人。
都是男人,而且各個手旁立著槍,手裡夾著煙。
二十多杆老煙槍吞雲吐霧,這屋裡一般人都待不了。
見趙軍進來,陶大寶起身,把手裡的迎賓煙放在嘴裡又狠吸了一口,才按在菸灰缸裡按滅。
然後,他對身旁的於學文說:“老於啊,那我們就過去了哈。”
“千萬注點兒意呀。”於學文道:“能抓著就抓,抓不著了,實在不行就給它打死得了。”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陶大寶應道:“今天領趙軍上去看看,要行的話咱就再試試,要再不行也就拉倒了。”
說著,陶大寶拿起桌子上的狗皮帽子扣在頭上,再衝眾人一揮手,道:“出發。”
屋裡眾人,紛紛起身,魚貫而出。陶大寶經過趙軍身前時,拍了趙軍肩膀一下,然後大步往外走去。
趙軍跟著他來在大隊伍外,只見一架架被人趕了過來,這些車老闆也都是獵人隊的,其中就有當日和趙軍、陶大寶一起上山的李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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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跟著陶大寶上了一架爬犁,只聽趕馬的號子此起彼伏,鞭子聲噼啪作響,七架爬犁載著二十四人,直奔山場而去。
一路進山,經過趙軍、陶大寶上次打虎的地方,再往上頭走,馬爬犁就上不去了。
眾人下了爬犁,一起往上走,越走山勢越陡。
陶大寶往上面對一指,對著趙軍說道:“看見沒?就在那崗尖子那頭,全是大石喇子,那石虎子就在那裡頭貓著呢。昨天我領八個人上去,沒圈住它。”
趙軍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拿人圈虎,還不能往死裡打,那肯定是圈不住的。
“我們昨天也帶狗來的。”見趙軍不說話,陶大寶又說:“攏共領了九條狗,有四條在底下坡子就不敢上來了,剩下五條狗,到這兒就說啥不敢往前走了,這幫人咋吜、吜都沒用。”
趙軍聞言,還是點了點頭,但仍然沒有說話。
這很正常。
有人說,只要人身上帶著虎爪或虎牙的製品,再兇的狗都不敢上前。
這只是個傳說。但前面就是老虎的棲息之處,它平日裡上山、下山經過這裡,肯定要留下氣味,甚至尿液,聞見它的味道,還敢往上衝的狗,整個山區怕是也不會太多。
見趙軍還是不說話,陶大寶便問他道:“趙軍,你看現在咋辦?”
趙軍未答反問,道:“陶大叔,那你們昨天往前去了沒有?”
“沒有。”陶大寶說:“狗不往前去,我們進去也圍不住它,帶的大網也用不上,我們直接就回去了。”
“嗯。”聽陶大寶此言,趙軍心裡有些點底,便又問他道:“那咱說的那片大緩坡在哪兒呢?領我過去瞅瞅。”
陶大寶聞言,忙指著上頭,問道:“不往上頭去了?”
“不去了。”趙軍看著陶大寶,說道:“你們昨天沒驚動它是對的,今天咱也不驚它,等明天直接讓人進去打槍趕它。”
“那咱這就走。”陶大寶聽了趙軍的話,似乎明白了一點,招呼了眾人一聲,便當先往西邊而去。
只走百十來米,前頭一片開闊,從上而下就見一面山坡,山勢平緩,沒有陡峭之處。
但這片山坡,就如陶大寶說的,曾經是片楊樹林,但被皆伐過了。
兩年過去了,當年剩下的樹墩子上,分出了不少枝條。
趙軍往前走了走,見這二茬林子間,有狍子腳印,有鹿的腳印,也有那碗口大小,圓溜似貓的腳印。
山裡的這些動物,野豬喜歡在下山腳,那裡多核桃崗,野豬會在底下撿核桃吃。
而高山腳,就住黑瞎子、狍子、鹿,還有很少能見到的的猞猁、老虎、
而這種二茬林子枝條上生髮的新嫩葉,正是狍子、鹿最喜歡吃的。
至於老虎腳印,自然是來捕狍子和鹿的。
趙軍往周圍看著,半響不曾回來,也不曾說話,那些一起來的獵人紛紛竊竊私語。
“咋的了,趙軍?”陶大寶也等的不耐煩了,過來和趙軍問道。
趙軍往周圍一指,對陶大寶說:“陶大叔,這有林子就不行。不管是成材的樹,還是二茬的林子,都不行。”
陶大寶眉頭一皺,道:“擋眼是不是?”
“不光擋眼。”趙軍笑道:“還擋人吶。”說著,趙軍伸出手指,往周圍一劃,又道:“陶大叔啊,咱回去以後,你就得組織人上來。今天不管幹到什麼時候,也得把這塊兒林子給清了。”
“那好辦吶。”陶大寶滿不在乎地說:“那用不了倆小時,就整完了。”
“那不行。”趙軍一聽,就明白了陶大寶的意思,忙攔著他道:“用油鋸不行,油鋸嗚嗚一響,那上頭老虎不給驚走了嗎?”
老虎第一次聽見油鋸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肯定會走的。這要走了,還上哪兒抓去?
陶大寶看了眼趙軍,皺眉問道:“那咋的?還用人力伐啊?”
“只能這樣啊。”趙軍道:“所以我說呢,你得多找點人來,使大斧把這枝條子都給打了。”
趙軍此言一出,這回輪到陶大寶不言語了。抓這個老虎,確實是個任務,但不是死任務。
畢竟誰都清楚,打老虎容易,抓老虎難。
而且陶大寶也拎得清,不管是抓,還是打,都有個前提,就是如論如何,都不能有人員傷亡。
否則的話,不管是誰給的任務,陶大寶也不會接。
但眼下他要考慮的是,趙軍的辦法到底可行與否?會不會浪費了那麼多人力,到最後白忙活一場。
趙軍看出了陶大寶的心思,退在一旁,也不說話,靜等著陶大寶自己下決定。
過了一會兒,陶大寶抬眼看著趙軍,問道。:“然後呢?還需要別的啥麼?”
陶大寶這是再問趙軍,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難事,要是沒有了,光是打枝,陶大寶可能是一種決定。如果再有其他麻煩事的話,陶大寶可能又是另外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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