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害是不間斷的，貞觀二年八月，河南河北大霜。
說句老實話，李智雲是萬萬沒想到天氣會變得這麼詭異。蝗災也好，水災也好，甚至是旱災，李智雲都能接受。
但是天氣徒然轉冷，損害農作物，還是讓李智雲難以接受。
這一次，是河北河南兩道數州之地。
其損失以及百姓傷亡，讓李智雲又失眠了。
皇帝失眠，底下的臣子們，自然得996加班，三省六部，燈火日夜不熄。
“唉。”李智雲頭疼的捏著鼻樑，整個人面色都有些陰沉。
現在才貞觀二年，還有一年的災難。
瑪德，想想頭都大了。
現在李智雲無比慶幸自己先一步乾死了突厥，否則他現在恐怕得和頡利在渭河殺白馬結拜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陛下，丹、延等州急報。”薛收送上急報。
李智雲接過來檢視，須臾後無語道：“居然還有雹災。”
吐槽的時間，他是沒有了，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趕緊組織人手去災區賑災。
否則，百姓又得不能安生了。
河北，觀州。
刺史劉君會和長史李綱正在城外調集人手賑濟災民。
“陛下有令，開放義倉，賑濟百姓，本官奉聖人之命，自當遵從聖訓，開啟城門，放百姓們進城！”
刺史劉君會大手一揮，吩咐士兵開啟城門。
百姓們紛紛激動的看著他，旋即爆發熱烈的歡呼聲。
李綱蹙眉，提醒道：“使君，這麼做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劉君會不解。
李綱道：“若是我們放災民進城，觀州六縣的災民，豈不是都要向我們這邊匯聚，到時候，這座小城，如何能夠容納那麼多的災民？”
他不是自私的人，出身觀州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熱愛自己家鄉，但是一想到數萬人都將聚集過來，李綱還是不免頭皮發麻。
“無妨。”劉君會道：“陛下有旨意，一定要照顧好災民，本官治理地方，自然要遵奉陛下之命。李長史，你想得太多了。”
李綱道：“不是我想的多，而是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糧食，能夠賑濟整個觀州的百姓。一旦糧食吃完了，到時候如何安置百姓？”
劉君會道：“此事，自有本官處理，你不必插手。”
說完，劉君會轉身離去。
一旁的官吏見此，勸說道：“李公，劉刺史也是擔心百姓，您要理解他。”
“我自是知道這一點，但是你要明白，若是放百姓進城，將會造成什麼樣的混亂，你考慮過嗎？”
那人聞言，頓時不再說話。
城裡的人，自然是不想災民進去分他們的食物，而災民又想活下去，最後會有什麼樣子的混亂，還用思考嗎？
很快，沒兩天時間，災民們就給出了答案。
暴動！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災民看見城裡人吃得好喝的好，心裡面極度不平衡。善良的災民或許不會做什麼，但是心懷不軌的災民則忍不住掀起犯罪風潮。
差役們一邊忙著賑災，一邊忙著鎮壓暴動。
如此賑災表現，基本上算是一種及其失敗的表現。
李綱忍不住前往刺史府，找劉君會商量事情。
府邸門口，李綱剛剛抵達，便看見劉君會迎著一個穿著黑袍的男子走進府邸。
他不禁暗暗奇怪，這個時候，劉君會見的會是什麼人呢？
本想直接出去問個清楚，但是因為在長安吃的苦頭，讓李綱忍下性子，悄悄的回了自己家。
此刻，劉君會正在見他的老朋友。
這個人，正是當年從李智雲手上走脫的梟雄，劉黑闥！
竇建德兵敗之後，劉黑闥心死如燈滅，老大都帶頭投降，去長安吃香的喝辣的，他好像也沒必要繼續打生打死，於是乾脆回老家藏起來，老老實實種地。
他本以為自己餘生都將這樣度過。
但是沒想到，老天給了他機會。
自新君改年號以來，大唐多災多難，民不聊生。劉黑闥那一顆不甘寂寞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原本，他打算去年就開始起事。
但是沒想到朝廷賑災那麼給力，很快平復了災情。而今年，河北又遭受大難，這讓劉黑闥看見了機會。
“朝廷這次，應該是沒有糧食了。我算過，打突厥，賑災，他們絕對沒有多餘的儲糧。現在起兵是最好的時候，只要我振臂一揮，昔年同袍必定會雲集響應！”劉黑闥信誓旦旦的對劉君會說。
“我不懷疑將軍的能力，我也覺得現在就能動手。眼下我已藉口賑濟災民，將我們的人都放進城，只要將軍起事，必定能快速聚集兵馬，佔據觀州。
但是將軍，竇公如今，還在長安。我們若是這麼做，他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劉黑闥陰狠道：“你沒想過麼，如果李智雲敢殺竇公，那麼我們的同袍會怎麼樣呢？”
聞言，劉君會眼睛一亮。
這還用想，肯定是恨死朝廷。
“將軍英明！”
“英不英明以後再說，我現在腦子裡面就想一件事情，造反！”劉黑闥冷冷道：“李智雲當年在河北對我們趕盡殺絕，這次，我也要讓他嘗一嘗被殺的滋味！”
語氣雖然狠，但是劉君會卻不是很看好他們有朝一日能打進長安。在他的預想中，只要能割據河北就好。
“那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不著急，我已讓我弟在城中聚集人手，只等我一聲令下，必定會橫掃觀州。眼下，你要繼續收集糧食，等將來我們起兵，當作軍糧儲備。”
“是，屬下明白。”
“那好，我先離開，你盯好了這裡。”
劉君會一楞，勸道：“將軍要不留下吧，現在外面混亂，你出去不安全。”
“錯，現在對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劉黑闥道：“若是沒有災民，我還真不敢離開老家。正是因為災民，我才能夠自由出入。你記住，當我起事，你要立即控制所有官員，等待我的命令。”
“是！”
劉黑闥點頭，又囑咐劉君會一些事情，方才起身離去。
離開劉君會府邸，劉黑闥很快進入災民聚集區。
他找到幾個心腹，囑咐道：“你們立即派人去盯著那些官員府邸，尤其是劉君會，一定要看緊了。”
“大哥，劉君會不是我們自己人麼？”小弟不解。
“是啊黑哥，劉君會也要盯嗎？”
劉黑闥冷漠道：“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能相信。你們別忘記了，高雅賢都能背叛竇公，何況一個劉君會。我們是要重立乾坤，再造社稷的，絕對不能大意。”
小弟們面面相覷，紛紛拱手答應，而後退下辦事。
見狀，劉黑闥露出一抹笑容。對他來說，果然還是隻有造反才是最刺激的。
種田？
哼！
種田能怎麼樣，發不了財，只能等死。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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