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楚王，韋思言妻子臉上湧現一抹喜色，她問道：“楚王殿下是不是來請你們大哥去做官的？”
聞言，三兄弟面面相覷，頗為尷尬。
當初神策府建立，李智雲讓他們舉薦人才，韋思齊一口氣把大哥和三弟的名字都報上去, 結果沒想到楚王要親自考核每個人舉薦的人才。
然後，三弟過了，大哥沒過。
現在大嫂說起這話，三兄弟一時之間都有些羞愧。
韋思齊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楚王殿下乃是路過此處。”
聞言，韋思言妻子臉色僵硬幾分，又問道：“那兩位叔叔今日來此是？”
“我們是跟隨殿下而來的。”韋思仁回答。
“不是給幾位妹妹送衣食的？”
“呃........不是。”韋思齊回答。
“哦。”韋思言妻子臉上笑容消失殆盡，走進灶房，留下三兄弟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便在此時, 灶房傳來謾罵聲和敲鍋聲。
“一天到晚光吃不做，老孃命苦啊，怎麼跟了這麼個沒用的東西，伺候小的還要伺候老的，老的不爭氣，禍害三代啊.......”
三兄弟聞言，互相搖頭苦笑。
韋思仁調侃道：“嫂子莫不是在仿效羹頡侯之母？”
昔年，劉邦還在沛縣當流氓的時候，喜歡招呼兄弟們去兄嫂家蹭吃蹭喝。一回兩回也就罷了，來的次數多了, 嫂子不喜，便使勁刮鍋底, 敲鍋，告訴劉邦，沒飯了。
後來劉邦發達做皇帝了，把弟兄們侄子們都封諸侯王，就是不給嫂子的兒子封侯, 最後還是劉太公出面, 劉邦捏著鼻子給侄子封了個羹頡侯。
三兄弟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
韋思言妻子心中大部分怒氣自然不是因為韋思齊和韋思仁過來蹭飯吃，而是因為韋思言的幾個妹妹。
在東廂房，三個女兒家正在說著話。
長姊即曾經的偽鄭太子妃韋菩提，另外兩個女孩，是她的兩個小妹，韋檀特和韋尼子。
韋檀特年紀最小，不曉事，心直口快道：“大姊，嫂嫂何以這般苛責我們姊妹，耶耶在世時，她可沒有這般斤斤計較。”
她耳朵不聾，先前院子那邊傳來的罵聲，她聽的可清楚了。
韋菩提織著布，聽見妹妹這麼說，便開解道：“你也說了是大人在世時候的事情，現在嫂嫂也不容易，大哥未出仕，只能靠著幾畝薄田度日，逞兒也是長身體的時候，生計不好也難怪。”
想想過往, 韋菩提也是略顯黯然，想當初她為太子妃之尊，何曾受過這般言辭苛責。
韋尼子粉臉湧現一抹怒氣，說道：“當初大姊回來時，那兩位祖父還說要好好照顧我們，可現在卻沒影了，若不是幾位兄長接濟，我們還不知要在何處討生。”
那兩位祖父，即是韋霽和韋津。
說起這個，韋菩提臉上也是有些溫怒。當初是韋霽做主將她嫁給王玄應，後來鄭國被大唐掃滅，王玄應身死，她得李智雲相救返回家鄉。原以為韋霽多少會因為愧疚，對她們幾個孤女多加照顧，可是沒想到根本沒有！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當年就是被韋霽賣給王玄應的。
“尼子，求人不如靠己，別說這些了。”韋菩提笑著轉移話題，“待你們以後嫁給好人家，姊姊也就放心了。”
“我才不嫁人呢。”韋檀特委屈巴巴的說道：“哥哥們都不管我們姊妹，哪有什麼好人家要我們。再說，我們要是走了，大姊你怎麼辦，小妹要陪著你。”
“胡說。”韋菩提道：“思齊和思仁何曾沒有照顧你們，看看你們身上的衣衫，難道不是他們給你們買的麼。”
“才不是，明明是珪姊給的。”韋尼子小聲嘟囔，道：“大姊你不知道，有一回我去長安找二哥，二嫂可煩了，若非那日是珪姊回門探望，我也......”
說著，她兩隻大眼睛紅了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韋檀特羨慕道：“珪姊嫁給楚王，現在應該衣食無憂吧。”
說起這個，韋菩提默不作聲，只是默默織著布。她們和韋珪雖然是姊妹，但到底隔著一層。
無意間，她隔著窗戶，看見庭院中立著幾個男人。
為首的她認識，正是昔日有過一面之緣的楚王。
“他怎麼來了？”
嗯？
韋尼子不解的看向大姊，“誰來了？”
三姊妹湊在一起，看見李智雲站在不遠處洗手。
上完廁所，一定要洗手，這是李智雲的習慣。不過韋思言家境不好，自然不會有人專門給他準備清水，因此他也只能在庭院裡面用洗菜的水隨便洗了一把。
“殿下，有人來了。”李珍在旁提醒。
李智雲甩甩手上水漬，看向一邊，只見韋菩提三姊妹拎著裙襬走來。
方才找水的時候，他無意間聽了會兒三姊妹對生活的吐槽。
韋菩提，他是見過的，俏麗美人一個，縱然現在衣著不豔，但也是氣質卓越的少婦。
她的兩個妹妹，韋尼子倒是個快要長開的小美人，至於韋檀特則是個小丫頭。
因為娘子韋珪的緣故，李智雲對韋思齊這一房的韋氏族人較為注意，因此也知道韋菩提三姊妹的名字。
三人上前，盈盈一禮。
“參見殿下。”
李智雲伸手託著韋菩提玉手，將她扶起。
“都是一家人，妹妹無需多禮。”
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劃過，似乎撓進韋菩提心裡，臉頰一紅，韋菩提深深看了眼李智雲，縮回手。
“殿下緣何在此？”
“今日路過此地，向思言討口水喝。”李智雲隨口敷衍，旋即看向韋尼子，“你就是尼子吧。”
“是。”韋尼子睜著大眼，好奇的看著英武的李智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身份如此尊貴的人。
李智雲道：“珪娘平日裡倒是對本王提起過，說你性格溫婉，是個好姑娘。”
聞言，韋尼子粉臉一紅，扭捏著不說話。
韋菩提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李智雲，莫名的覺得有點委屈。
李智雲和她們說了兩句話，提議道：“以後若有時間，你們可多去王府走動，珪娘挺想念你們的。”
韋檀特道：“可是我們要織布，不然沒飯吃。”
李智雲被這孩子逗得一樂。
韋菩提瞪了妹妹一眼，向著李智雲解釋道：“家貧，讓殿下見笑了。”
李智雲擺擺手，言道：“你們都是珪娘姊妹，也是本王姊妹，是本王對你們照顧不周。這樣吧，若是你們願意，可隨本王一起回長安，本王會在長安給你們找處宅院，供養你們。”
多養幾個女人而已，算不了什麼。
韋尼子和韋檀特顯得有些高興，有楚王照顧她們，她們就不必如市井婦人一般為生計犯愁。韋菩提心裡則有些怪異，她總有一種被楚王養別宅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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