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許久,他們決定對竇璡下手。一來竇璡本身底子就不乾淨,貪得無厭,在民部這些年沒少假公濟私,容易下手。二來也是因為竇氏在靠向太子,他們既然爭取不了竇氏,那就只能打壓。三來也是因為當初撫卹征戰士兵的時候, 竇璡相當的不配合,這讓李智雲意識到,民部得換一個聽話的。
更重要的是,李智雲猜測,竇氏無節操靠向東宮,老李心中肯定不滿意。
眾人散去,李智雲喚來李珍李強。
“讓拂衣的人行動吧,這次你們兩個相互配合, 小心行事。”
“遵命。”
拂衣組織,李珍管理訊息,李強主管暗殺,分工明確。
烏蠅和斷水流屬於李珍下屬,統管長安一帶眼線。
截至烏蠅和斷水流這一層,下面的眼線根本不知道他們是為誰效力。
東市慶芳齋。
“上頭有任務。”烏蠅走到斷水流身邊坐下,伸手從托盤裡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
斷水流給烏蠅倒了杯茶,起身關上房間門。
回到位置上,他問道:“什麼任務?”
烏蠅嚼著糕點,說道:“上頭讓我們查一下竇氏在東市這邊的幾個商隊情況。”
“有目標嗎?”
“有一個。”烏蠅嚥下糕點,又喝了口水,說道:“糧食、布匹、生鐵、酒樓,你可以選一個。”
“這是一個?”斷水流愕然。
“你有意見?”烏蠅反問。
“沒。”斷水流道:“生鐵吧,這一塊我追了有一段時間, 應該會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烏蠅道:“那我就選糧食。”
“對了烏蠅哥, 弄清楚之後呢?”
“北里的青皮該讓他們動一動了。”
“明白了。”
長安的夜色要比其他地方稍微亮一點,畢竟京畿所在, 繁華異常。
皇甫希仁走在街道上,像是一條敗狗。
雖然他族弟皇甫無逸目前是刑部尚書,但是因皇甫無逸治家極嚴,他在長安得不到皇甫無逸半點好處,反而處處被皇甫無逸管的死死的。
今日他在平康坊瀟灑一天,錢袋空空,正欲回家,卻不想迎面碰上苦主。
“皇甫希仁,找你找的有點辛苦啊,你還挺會藏的。”壯漢帶著人從暗處走出來,笑吟吟的看著他。
在這個時代,娛樂節目稀少,底層男人們最大的愛好不是賭錢就是逛平康坊。
而這兩樣,都是要花錢的。
皇甫希仁雖然賭錢不厲害,但是逛平康坊很頻繁,回笑樓的七娘迷的他神魂顛倒,他一有空就會去七娘那裡補習生物繁衍知識。
七娘以身作則的生物課補習費可不便宜。
“山雞哥,我最近真沒錢了,能不能寬限一二,求求你了。”說著,他都快哭了。
北里山雞哥,有名的青皮兼放高利貸小老闆。
山雞走到他面前,大手伸出,抓著皇甫希仁衣襟,像提小雞一樣提起來。
“下刀。”
“是。”
隨著山雞哥一聲吩咐,小弟拔出匕首插在牆縫裡。
看見小弟拔刀,皇甫希仁嚇得閉上眼。但小弟並沒有捅他,反而是山雞哥將他掛在匕首上。
背後的匕首頂的皇甫希仁膽顫。
“山雞哥,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我一定把錢還你。”
雙腳懸空,皇甫希仁被掛在牆上,十分害怕。
“你拿什麼還?”山雞歪著頭一笑,反手一拳打在皇甫希仁肚子上,痛的他吐出剛喝不久的劣質酒水。
“真他孃的臭。”山雞哥嫌棄的捏住鼻子,跟著又抽皇甫希仁兩巴掌,打得他兩眼淚汪汪。
“我兄弟是刑部尚書,我能還的,我能還的,給我一點點時間就行,山雞哥,饒我這一次吧。”他苦苦哀求。
山雞哥嗤笑,“你沒搞錯吧,誰不知道你兄弟根本不管你死活,你想騙我,然後逃對不對?”
話音落下,山雞哥又是兩巴掌打過去,抽的皇甫希仁鼻血橫流。
他發狠道:“你別太過分,我兄弟是刑部尚書,我讓他抓你!”
“抓我?”山雞哥道:“抓了我,你也得還錢。白紙黑字,三百兩銀子。”
聞言,皇甫希仁頓時慫了,他知道自己那個兄弟絕不會因此幫助他,喏喏道:“山雞哥,我沒那麼多錢。”
“沒錢?”
啪!
一巴掌。
“沒錢你怎麼敢借的,不把我山雞哥放在眼裡?”
“沒有沒有,我一定還錢,一定還。”皇甫希仁臉已經開始發腫,哭著哀求。
“你拿什麼還?”山雞哥摳著鼻屎問。
皇甫希仁說道:“我家裡面還有一個婆娘.......”
啪!
又是一巴掌。
鼻屎掛在皇甫希仁臉上,顯得噁心又滑稽。
“你婆娘值幾個錢?老子有三百兩能買十個婆娘。”
臉頰火辣辣的疼痛,讓皇甫希仁心裡更加畏懼。
“大哥,我看他是沒錢,乾脆殺了吧。”小弟提議。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皇甫希仁像是跳腳的兔子,瘋狂求饒。
山雞道:“殺了他不行,犯法。留著吧,慢慢折磨他,他一日不還錢,我們就折磨死他。三百兩,就當老子買了個崑崙奴玩玩。”
“不!”
他話沒說完,小弟們麻袋套頭,直接拖走。
街道再度安靜下來,沒有半點聲響。
皇甫希仁的失蹤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甚至是皇甫無逸也沒注意到。
雖然他和皇甫希仁是一家人,但他著實不喜歡皇甫希仁這種吃喝等死的下三濫廢物。
避之不及不說,又怎會時刻注意他呢。
來到刑部衙門,皇甫無逸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縱然他知道自己這個刑部尚書沒什麼靠山,可職業素養讓他勤勤懇懇的處理著天下各州縣送上來的犯人。
“又是河北。”皇甫無逸頭疼的揉著眉心,“怎麼河北這兩年就不能消停消停呢,突厥、竇建德,先後在河北劫掠,他們還不知道太平的珍貴麼。”
刑部侍郎溫彥博瞥一眼案几上的刑案,心中瞭然,便說道:“春耕在即,為爭水鄰里相鬥誤殺人命也是常事。不僅河北,這幾日關中也有不少此事發生。
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這些年戰火不斷的緣故,百姓們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打仗,都想著多收一些糧食自保。”
皇甫無逸嘆到:“可這終究不是好事,原本連年戰爭就讓河北人口損失慘重,現在又是人命案頻發,加上盜匪劫掠,河北何時才能恢復元氣呢。”
“這是地方刺史和縣令該頭疼的事情,尚書何必自擾呢。尚書不妨上陳陛下,下令申斥地方官,給他們緊一緊。”溫彥博一笑。
自歸唐後,他被皇帝任命為刑部侍郎,一直在適應,故而沒想過這段時間要表現的如何耀眼。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皇甫無逸一嘆。
提筆,畫圈,同意死刑。
便在此時,一名小吏來報。
“尚書,侍郎,北里青皮惡鬥,火燒宜陽坊,大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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