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特拉營進入了蘇希尼奇之後,發現整個城市空蕩蕩的,不管是德國人還是當地的居民,一個人都看不到。索科夫見此情形,連忙命各連連長以排為單位,在城內展開搜尋行動。
索科夫帶警衛排沿街搜尋前進,他看這街道上到處是德軍逃走時,丟棄的卡車、雪橇、武器彈藥以及各種物資時,心裡不禁暗想: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德國人連堅守的勇氣都沒有,就丟掉這麼多的物資倉皇而逃?
不遠處傳來的幾聲槍聲,立即引起了戰士們的警覺,他們就近隱蔽起來,據槍四處檢視,警惕地觀察附近有沒有敵人。索科夫躲在一輛卡車的車廂下,側著耳朵聽著這稀疏的互相射擊聲,但很快發現槍聲並沒有越來越密集,而是很快就停止了。他判斷肯定是別的搜尋部隊,與落單的敵人遭遇,發生了小規模的交火。
聽到槍聲已經停止,索科夫站起身,朝四處望了望,隨後大聲地說:“同志們,沒事了,應該是落單的德國兵,已經被我們的戰士消滅了。我們繼續前進!”隨著索科夫的這道命令,戰士們紛紛從藏身之處站起身,端著武器繼續沿街道前進。
在搜尋過程中,索科夫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棟氣派豪華的三層建築物,門口還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不光索科夫看到了,警衛排的戰士們也看到了。謝廖沙快步來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情緒有些激動地說:“米沙,看樣子,這裡是德軍的指揮部。”
索科夫在看到門口那輛漂亮的小轎車時,首先就想到這裡肯定是德軍的重要機構所在地,此刻聽到謝廖沙這麼說,連忙大聲地吩咐道:“巴維爾,你帶一個班在外面擔任警戒,其餘的人跟我進去!”
建築物裡依舊是一個人都沒有,走廊裡、房間裡到處是酒瓶、用了一半的急救藥箱、帶血的繃帶、空子彈夾,以及扔得到處都是的菸頭。索科夫仔細地尋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德國人留下的地圖和檔案,看來德國人就算倉促撤走,也小心地將這些東西帶走或銷燬了,免得被蘇軍得到,會洩露自己的兵力部署和行動方向。
謝廖沙來到了索科夫的身邊,掏出半包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到的德國香菸,抽出一支遞給索科夫,沒好氣地說:“米沙,我剛剛去通訊室看過,想看看能否搞到密碼本之類的,誰知德國佬已經把那裡炸掉了。”
謝廖沙劃燃了一根火柴,幫索科夫點上香菸。就在他準備為自己點菸時,無意中看到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希特勒的畫像,便把火柴朝地上一扔,叼著沒點燃的香菸走了過去。他摘下畫像,扔在地上用腳踩了兩下,估計還不解氣,又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在希特勒的臉上畫了一個萬字。做完這一切後,他把匕首重新插回靴子裡,劃火柴點燃嘴裡的香菸後,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欣賞自己的傑作。
索科夫抽完煙,將菸頭往地上一扔,用腳尖碾滅後,對謝廖沙說道:“走吧,排長同志,我們還要繼續進行搜尋。”
兩人帶著戰士們走出了指揮部,謝廖沙忽然轉身面向建築物,用手指著屋頂對索科夫說:“米沙,既然是我們營先佔領的德軍指揮部,我們應該去找面紅旗插在樓頂上。”
索科夫曾經聽人說過,按照俄國軍隊的傳統,在攻城戰中,誰第一個把旗幟插上城市最重要建築物的樓頂,哪怕城市內的戰鬥還在繼續,也算這支部隊率先佔領了城市。因此經謝廖沙這麼一提醒,他連忙說道:“謝廖沙,你現在就去,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但一定要找一面旗幟,插到大樓的樓頂。”
謝廖沙剛離開沒多久,二連的一名戰士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向索科夫報告說:“營長同志,我們在中心廣場發現了一輛帶篷的卡車,裡面裝著重要的東西,連長命令我過來請您去看看。”
聽說有重要的東西,索科夫毫不含糊地答道:“我們走吧!”剛走了沒幾步,他忽然想起了樓頂插紅旗的事,便連忙停下腳步,叫過兩名比較機靈的戰士,讓他們在這裡等謝廖沙回來。隨後他便帶著警衛排,跟著來報訊的戰士,沿著街道快步地朝市中心走去。
等來到中心廣場時,還跟著老遠,索科夫就看到安德烈帶著十幾名戰士,將一輛停在黑色彼得大帝大理石雕像旁的卡車團團圍住。見到索科夫帶人趕過來,安德烈連忙上前迎接。
“少尉同志,”索科夫衝安德烈點了點頭,直截了當地問:“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
“營長同志,”安德烈有些激動地說:“您還是親自來看看吧。”說完,他便在前面充當嚮導,領著索科夫來到卡車的車尾。
索科夫望向敞開了篷布的車廂,見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個大木箱。他正準備問箱子裡是什麼時,只見安德烈已經手腳並用地爬進了車廂,並俯下身子向索科夫伸出手,準備幫助他上車。
等索科夫爬進車廂後,安德烈掀開一個木箱的蓋子,從裡面搬出一個巨大的畫框,用激動的聲音說:“營長同志,您看看這是什麼?”
索科夫看到安德烈捧在手裡的,是一幅人物肖像:一個留著長長白色鬍鬚、穿著黑衣的老人,翹著腿坐在一把圈手椅裡,膝蓋上放著一本開啟的書。索科夫的目光,移向了畫像的右下角,見那裡有一個潦草的簽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沒等他認出是誰的簽名,安德烈便用因為激動而有點變調的聲音說道:“營長同志,您認出來了嗎?畫上的人,是列夫?托爾斯泰,是列賓創作的多幅托爾斯泰肖像畫之一,也是最著名的一幅。”
“我的上帝啊,”聽完安德烈的解說,索科夫不禁低聲驚呼道:“居然是列賓的畫。”他用手一指另外的那些箱子,“難道說,這些箱子裡裝的也是俄羅斯的名畫?”
“沒錯,是這樣的。”安德烈將列賓的油畫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木箱,繼續說道:“除了列賓的畫作外,還有伊凡?克拉姆斯柯依、維克多?瓦舍列特索夫等人的作品……”
對於俄羅斯的偉大畫家,索科夫只知道列賓一人,其餘的就算曾經聽過名字,但他轉眼就忘記了。他耐著性子等安德烈說完後,便吩咐他說:“少尉同志,你親自帶人好好地看管這批油畫,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這裡。這些可都是俄羅斯寶貴的財富,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明白嗎?”
“明白了,營長同志。”安德烈在車廂裡挺直腰板回答說:“我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這批珍貴的文物。”
索科夫從車廂裡下來,看到從廣場的另外一頭,湧來的一大群軍人。他以為是近衛第11師的後續部隊到了,便迎了過去。
人群中有一名上校,他看到走過來的索科夫,連忙叫住他:“大尉同志,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您好,上校同志。”索科夫先立正向上校敬禮,回答說:“我們是伊斯特拉營,目前歸近衛第11師指揮,我們剛完成了對城市的搜尋工作。”
上校聽完索科夫的報告後,微微頷首,隨後說道:“我是步兵第324師第972團團長謝爾蓋伊奇上校。你知道德國人到什麼地方去了嗎?”
雖說上校說話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但索科夫還是禮貌地回答說:“上校同志,我們營進入城市後,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雖然在個別地區發生了零星的交火,但暫時還沒有抓到俘虜。”
上校帶著人剛離開,索科夫留在德軍指揮部門口的一名戰士,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向他報告說:“營長同志,師長進城了,請您過去見他。”
索科夫跟著戰士朝德軍指揮部走的路上,隨口問了一句:“紅旗插上樓頂了嗎?”
“是的,營長同志,已經插上了。”戰士有些慌亂地回答道。
索科夫以為戰士是因為激動,回答自己問題時才會如此慌亂,便沒有多想。來到德軍司令部門外時,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的指戰員,包括近衛第11師師長切爾內紹夫將軍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抬頭看屋頂飄揚的紅旗。
見到紅旗已經在屋頂飄揚,索科夫連忙跑到了切爾內紹夫的身後,抬手敬禮後大聲地說道:“師長同志,伊斯特拉營營長大尉索科夫奉命來到,請您指示!”
切爾內紹夫轉過身,臉上沒有半點笑容,而是板著臉問:“索科夫大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你們營是第一個衝進蘇希尼奇的部隊,為什麼不把紅旗插在建築物的樓頂上?”
索科夫抬頭朝屋頂看了看,一面中間繡著列寧頭像的紅色旗幟,正在上面隨風飄揚。他用手一指旗幟,不解地說:“師長同志,那不就是紅旗嗎?”
“那是步兵第324師的軍旗。”切爾內紹夫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現在是友軍的旗幟在屋頂飄揚,也就是說,第一個佔領城市的榮譽,是屬於步兵第324師的。你明白嗎?”
索科夫等切爾內紹夫說完後,朝左右的人群裡張望了一番,想尋找謝廖沙的蹤影。但人太多,一時間居然沒看到人,他便扯著嗓子喊:“謝廖沙,你在哪兒?”
“營長同志,”手裡捧著一塊紅布的謝廖沙,努力地擠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神情沮喪地說:“我找了旗幟回來時,發現友軍的旗幟已經在樓頂飄揚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索科夫又將目光投向了引路的戰士,怒氣衝衝地問:“我不是讓你們守在門口嗎?為什麼要步兵第324師的人,把他們的軍旗插在了樓頂上?”
戰士滿臉通紅地回答說:“當時是一名上校帶著人進去的,我攔……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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