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坡下的敵人,在失去統一的指揮後,已停止對蘇軍陣地的進攻,正交替掩護著後撤,試圖安全地退出蘇軍的伏擊圈。而炮兵連連長和機槍連連長接受了米海耶夫命令後,私下商量了幾句,便返回了自己的連隊。
迫擊炮朝山坡下的敵人一轟, 敵人立即四散開來。一見敵人漫山遍野到處跑,機槍便開火將他們重新趕到一起,交給炮兵來消滅他們。
正當德軍的增援部隊,被米海耶夫的部下打得哭天喊地之際,轟擊高地的德軍炮兵,突然停止了炮擊。
炮擊剛一停止,隱蔽在距離陣地幾百米開外的敵人,就展開了反擊。成群結隊的德國兵貓著腰,邁著大步朝山頂陣地而去。按照他們的想法,在那麼猛烈的炮火轟擊下,陣地上的守軍肯定是損失慘重。而那些僥倖沒有被炸死的,此刻也被炸得暈頭轉向,沒準等自己衝到他們的面前,他們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呢。
但令德國人想不到的是,早在他們的炮擊開始前,奪取了山頂陣地的師警衛營,除了留下少數的戰士擔任警戒外,其餘的人都撤到了反斜面的安全地域。看到敵人向陣地發起衝鋒,留在陣地裡擔任警戒的戰士,立即吹起了哨子,向隱蔽在反斜面的部隊發出了預警。
警衛營長聽到哨音,連忙衝著左右大聲地喊道:“敵人進攻了, 所有人立即進入陣地,做好迎接敵人的準備。”隨著命令的下達,指戰員呼啦啦地從藏身之處站起來,端著武器就朝著山頂陣地衝去。
敵人距離陣地有幾百米遠,而蘇軍戰士只有幾十米。不一會兒工夫,戰士們就進入了陣地,紛紛去尋找合適的地方,作為自己的射擊位置。
等德軍的部隊接近陣地時,迎接他們的是密集的子彈。德軍官兵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在他們覺得已經沒有多少活人的地方,居然會遭到如此猛烈的火力打擊。坐在前面的敵人直接撲倒了一大片,就連遠遠跟在後面計程車兵,也有不少被流彈擊中,慘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指揮進攻的德軍上尉,見自己的部下呼啦啦地倒下一大片,立即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命令機槍手選擇地方建立射擊陣地, 試圖用火力來壓制蘇軍的火力。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那些搶佔了陣地的機槍手,剛打了幾個點射,蘇軍的迫擊炮彈就呼嘯而至,直接落在佇列中爆炸。隨著爆炸聲的傳來,炸點附近計程車兵便手舞足蹈地飛向了空中。
“不好!”德軍上尉見狀,不禁暗叫不好,從陣地上的火力密度來看,堅守陣地的守軍,根本不像是炮擊中的倖存者,而是一支數目龐大的部隊。他連忙叫過一名通訊兵,吩咐他說:“快,快點去傳達我的命令,停止對俄國人的進攻,立即撤回來。”
本來遇到這種情況,他只需要吹響哨子,正在進攻計程車兵就會主動撤回來。可剛剛進攻開始前,他以為陣地上沒有多少守軍,自己的部隊只要一出擊,就能輕鬆奪回失去的陣地,把守軍趕下山,便沒有隨身攜帶哨子。
誰知己方炮兵的一通炮轟,似乎沒有給守軍造成多大的傷亡,害得自己損兵折將。此時沒有哨子,想讓那些遭到火力壓制的部隊撤下來,顯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讓通訊兵冒險到前面去通知部下,讓他們相機撤出戰鬥。
但德軍上尉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二營長率領的五連六連,以及一個炮兵排正悄悄地向他接近,準備和高地上的守軍前後夾擊這股敵人。
帶隊衝鋒的少尉是一名排長,看到自己排裡的部隊在蘇軍的炮火和機槍火力打擊下,幾乎傷亡殆盡,已經萌生退意。但由於沒有接到撤退命令,只能繼續趴在地上等待時機。此刻見到上尉派通訊兵來傳達撤退命令,不禁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連忙命令倖存下來計程車兵開始撤退。
堅守在陣地裡蘇軍指戰員,等敵人退出了三百米距離後,便停止了射擊。在這麼遠的距離上,要命中敵人是非常困難的,倒不如節約一點彈藥,等敵人進攻時在狠狠地教訓他們。
德軍上尉躲在一塊山石後面,看到自己的部下撤了下來,立即一把抓住帶隊衝鋒的少尉問道:“少尉,你們的傷亡情況如何?”
少尉粲然一笑,滿臉苦澀地回答說:“上尉先生,俄國人的火力太猛,我排的六十多名士兵,只剩下不到十人。”在停頓片刻後,他又試探地問,“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看來我們的炮兵並沒有給俄國人造成多大的傷亡。”德軍上尉若有所思地說:“假如繼續進攻的話,恐怕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依我看,我們還是撤退吧,等主力在天亮後趕到時,再進攻也不遲。”
對於上尉的決定,剛剛死裡逃生的少尉自然不會反對,他連忙點著頭說:“您說得對,上尉先生,根據俄國人陣地上的火力分佈情況來看,他們至少有一個營的兵力,我們要取勝的機率不大,倒不如先撤退。”
一名中尉插嘴說:“上尉先生,西面有密集的槍炮聲傳來,根據我的分析,應該是增援部隊和俄國人交上火了。”
其實早在這支德軍部隊潛伏時,就聽到了西面傳來的槍炮聲,上尉還專門派人去進行偵察。不過令人遺憾的是,負責偵察計程車兵在接近戰場時,就不幸被流彈打死。不管他看到了什麼,一個死人可沒法把訊息傳遞回來。
德軍上尉想了想,隨後自信地說:“就算是我軍和俄國人發生了交火,以他們的戰鬥力,肯定不是我軍的對手。你們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安全地撤出戰場。”
不過事與願違,他們剛走出不到兩百米,前面忽然傳來了密集的槍聲。走在最前面的十幾名士兵,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成片地倒在了地上。
“見鬼,這裡怎麼會有俄國人呢?”上尉見走在最前面計程車兵紛紛倒下,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也是有著豐富指揮經驗的軍官,連忙命令自己的部下疏散開來,尋找合適的位置開槍還擊。
和德軍遭遇的正是二營長所帶領的部隊,他得知敵人正在往下撤,連忙命令部隊就地散開,各自尋找合適的位置,建立阻擊陣地,絕對不能讓這股敵人安全地撤下去。
槍聲一響,雙方立即展開了對射,打得煞是熱鬧。
和五連六連相比,德軍在人數上處於絕對的劣勢,該連隊本來有一百八十多人,剛剛在進攻山頂陣地時,就在警衛營的強大火力打擊下傷亡慘重;下山時又遭到了二營的迎頭痛擊,如今剩下的人數不過六七十人,而且還沒有任何重武器。
而阻擊他們的二營,不光有兩個完整的連隊,還有一個配備了76毫米口徑的加農炮排。三門火炮在幾百米外一字排開,只要發現哪裡敵人的火力比較猛,便立即幾炮轟過去,將那裡的敵人炸得血肉橫飛。
待在山地陣地的警衛營戰士們,本來看到敵人後撤時,正準備利用這寶貴的時間搶修工事,忽然聽到下面打得熱火朝天,不禁紛紛探頭朝下面張望,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了保密,索科夫派部隊迂迴到高地後方的事情,除了維斯巴赫和少數的參謀清楚外,其餘人根本不知道此事。此刻看到下面的激戰,自然是心生疑竇。
好在師裡的通訊兵在警衛營佔領高地後,就立即從半山腰接了一根電話線,接到了陣地上,這樣一來,警衛營長就能直接和師長維斯巴赫通話了:“師長同志,我們在不久前,剛剛擊退了德國人的一次進攻。”
“幹得不錯,少校同志。”維斯巴赫微笑著稱讚對方:“你是好樣的!”
“不過現在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麼奇怪的事情?”
“剛剛被我們擊退的敵人,在後撤的過程中,似乎遭到了截擊。”警衛營長試探地問維斯巴赫:“師長同志,難道我們有部隊迂迴到敵人的後方了嗎?”
維斯巴赫沒有立即回答警衛營長的這個問題,而是向索科夫投去了詢問的目光。索科夫聽到了他和警衛營長之間的對話,便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如實地回答警衛營長的問題,免得待會兒和友軍發生誤會。
“少校同志,你說得沒錯,我們的確派了一支部隊迂迴到敵人的後方。”維斯巴赫對警衛營長說:“他們是步兵第73旅的,你要儘快派人和他們取得聯絡,免得待會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誤會。”
“明白,師長同志。”警衛營長確認在自己陣地的前方,的確有一支友軍的存在,連忙向維斯巴赫保證說:“我立即派人和他們取得聯絡,絕對不會發生誤會衝突。”
維斯巴赫放下電話之後,望著遠處已經被警衛營佔領的山頂陣地,若有所思地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志,我覺得天亮之後,敵人肯定還會對山頂陣地實施猛烈的炮擊,到時候還是把裡面的部隊撤到反斜面嗎?”
“上校同志,這是肯定的。”索科夫說道:“如果高地的西面地勢平緩,易攻難守,那麼在敵人的炮擊開始前,將我們的部隊轉移到安全的地帶,是完全有必要的。”
“如果我們的部隊在撤出陣地時,遭到敵人的空襲,又該怎麼辦呢?”
維斯巴赫的話讓索科夫陷入了沉思,別看到部隊每次撤退的距離並不遠,就只有一兩百米。但戰士們撤退時,會擁堵在這段不長的道路,為了爭取時間,有不少指戰員就會從戰壕裡爬出來。假如德國人在此時實施空襲,的確有可能會使暴露在開闊地上的指戰員傷亡慘重。
索科夫想了一陣,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便對維斯巴赫說:“上校同志,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即使部隊在轉移的過程中,遭到敵人的空襲,也能將傷亡降到最低。”
“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好辦法,快點說來聽聽。”
索科夫彎腰指著地上的一個小土堆,向維斯巴赫講解說:“上校同志,比如說這就是我們前面的高地。這是山頂陣地,我們可以在陣地的南北兩側,各挖一條延伸的交通壕,繞到高地的東面來……”
維斯巴赫蹲在土堆前,認真地聽索科夫的講解。等對方一說完,他用拳頭重重地砸在泥地上,激動地說:“司令員同志,您所設計的這種交通壕真是太妙了。從山頂陣地南北兩側,各挖一條交通壕延伸到高地的東面,使戰士們在敵人的炮擊開始前,可以沿著交通壕撤到安全的反斜面。就算撤退過程中,遇到敵機的轟炸,他們也能依託交通壕進行防空。”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的意圖,那就快點派人去通知高地上的警衛營長,讓他按照我的設想抓緊時間挖掘交通壕。”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手錶:“如今留給他們的時間可不多了,一旦等到天亮,敵人肯定會對他們的陣地實施猛烈的炮擊,到時再想挖交通壕,就有點太遲了。”
維斯巴赫知道這種事情透過電話,有點說不清,連忙叫過一名參謀,以地上的土堆為例,把索科夫設立環形陣地的構想,向參謀詳細地講了一遍,最後問道:“都聽明白了嗎?”
“都明白了,師長同志。”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立即趕到山頂陣地,把修築環形陣地的構想,向他詳細地介紹一遍,並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交通壕的土工作業。”
“是,我馬上就去。”參謀說完,抬手向維斯巴赫敬了一個禮,轉身便跑開了。
望著參謀遠去的背影,維斯巴赫感慨地說:“希望警衛營長能在天亮之前,完成兩條交通壕的修築工作,否則遇到敵人的炮擊或轟炸,他們就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索科夫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問維斯巴赫:“上校同志,既然你如今是第300師師長,我想問問你,你覺得這個師的戰鬥力如何?”
“司令員同志,平心而論,第300師的戰鬥力的確比不上第27集團軍的任何一個師。”維斯巴赫正色說道:“但我們同時也應該看到,這種差距的存在是有原因的。比如說,第300師裡的新戰士很多,由於武器的缺乏,他們對槍械的效能還不夠熟悉,在戰鬥中無法熟練地使用,從而影響了戰鬥力。
不過從他們今天在戰鬥中的英勇表現,我還是非常滿意的。只要給他們配備了精良的武器,再經過幾次戰鬥的洗禮,這個師的戰鬥力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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