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索科夫帶著一幫自己挑選出來的四十名各級軍官,以及謝廖沙的警衛連,組成了一支有五輛吉普車和八輛卡車組成的車隊,朝著草原方面軍所在方向前進。
在出發前,索科夫把所有隨行的指戰員召集起來,對他們說道:“同志們,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不再是第六集團軍的一員。我們即將前往新的部隊,接受新的作戰任務。
我們如今所在的位置,距離我們的目的地有一千六百多公里。就算是乘車,恐怕也需要三四天的時間。雖說沿途的大多數地區,都處於我軍的控制範圍內,但誰也不能擔保,沿途會不會遇到敵人的小股部隊。因此,負責保衛工作的警衛連,要隨時提高警惕,免得遭到了敵人的襲擊。”
索科夫講完話之後,就命令指戰員們登車。趁著指戰員們上車的工夫,他把謝廖沙叫到了一旁,對他說道:“謝廖沙,我想你也聽到我剛剛所說的話,此次前往草原方面軍的途中,可不太平,所有人的安全,可就指望你們連了。”
“放心吧,米沙。”謝廖沙大大咧咧地說:“沿途都被我軍所控制,就算出了德軍小部隊,只要我們堅持一段時間, 周圍的援兵就能趕過來支援。”
得到了謝廖沙的保證後,索科夫的心裡踏實多了。回到車裡,他對早就坐在車裡的別爾金說:“我的政委同志,這次去了新的部隊,我們兩人又可以搭檔了。”
聽到索科夫這麼說,別爾金咧嘴笑了笑,回答說:“米沙,我覺得自己還是適合當一名軍事主官,來指揮部隊作戰。至於政工幹部嘛,就讓科涅夫將軍另外給你指派吧。”
車隊出發後,別爾金忽然又問:“米沙,我非常好奇,為什麼你會想到去其它的部隊?”
索科夫盯著別爾金,腦子在高速地轉動著,他琢磨用什麼樣的理由,來回答別爾金的問題。思索一陣後,他開口說道:“別爾金同志, 你應該知道,我在戰場上所使用的戰術,和其他指揮員是有區別的。”
別爾金點了點頭, 隨後鼓勵地說:“說下去。”
“我當初的步兵旅之所以能在馬馬耶夫崗上堅持那麼長的時間,完全是因為掌握了我所使用的戰術。”索科夫說道:“但自從和近衛第41師合併之後,我的很多戰術在戰場上,卻很難得以貫徹執行。”
“米沙,你說得沒錯。”別爾金聽到這裡,點頭贊同地說:“因為部隊每天都在忙著打仗,根本沒有時間訓練,更別說把你的戰術貫徹到每個連隊。”
“我在不久前擔任了第六集團軍司令員,但能聽我指揮的部隊,也只有近衛第41、第67、第71和第75師。”索科夫繼續說:“這些師的師長曾經和我並肩作戰,清楚我的戰術在戰場上發揮什麼樣的作用。而新來的部隊,對我的命令,則有一些陽奉陰違,再加上他們來的時間比較多,彼此間還缺乏磨合,因此,集團軍所屬的部隊增加了,但戰鬥力卻並沒有得到明顯的提高。
我之所以要求去科涅夫將軍的草原方面軍,是因為那支部隊剛組建不久,要投入戰鬥,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進行訓練。”索科夫說道:“如今紅軍村——頓涅茨克一線的戰事,已基本停歇,我在與不在,對敵我的態勢也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相反,如果我此刻到了新部隊,把我的戰術傳授給那些新加入軍隊的指戰員。他們在平時的訓練中,就能潛移默化地學會我的戰術,並在戰鬥中自然而然地使用它。”
經過索科夫的這番解釋,別爾金總算明白索科夫主動要求去草原方面軍的原因。他點點頭,說道:“米沙,你考慮得很全面,如果要把你的戰術貫徹到部隊裡去,最好就是從新兵訓練開始。而我們以前的部隊,都是一些參加過很多戰鬥的老兵,他們習慣使用的還是以前的老戰術。而我們每天都要打仗,根本沒有時間來訓練他們,以至於他們即使成為你的部下,恐怕也沒辦法提高自身的戰鬥力。”
為了安全起見,第一晚宿營,索科夫就命令車隊停在了有友軍部隊駐紮的小鎮裡。只要有部隊在這裡駐紮,遭到德軍偷襲的可能就比較小。
謝廖沙牢記索科夫的叮囑,明知道鎮子裡有一個連的友軍駐紮,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在營地的周圍布了雙崗,同時還有兩支八個人的巡邏隊,在營地四周進行巡邏。
一夜無話。
索科夫第二天起來,得知晚上平安無事時,心裡也不禁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這次隨他一起去上任的四十名指揮員,都是有著豐富戰鬥和指揮經驗的,若是路上出點什麼紕漏,傷亡一兩個,那麼索科夫的心都要滴血。
部隊再次出發前,索科夫叫住了謝廖沙,對他說:“謝廖沙,前面的地域在半個月前,還是德軍的佔領區,你派一輛車在前面探路,假如有什麼情況,可以及時地通報後方。”
“好的,”謝廖沙連忙答應道:“我派一輛卡車在前面開路,就算遇上小股的敵人,他們也完全能應付。”
車隊出發了,謝廖沙派去開路的卡車,在整個車隊前方兩公里的位置行駛。
開出不到五公里,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少尉,就看到前方的路上倒伏著一顆樹木,正好把路擋得嚴嚴實實。他連忙命令司機停車,隨口開啟車門,站在踏板上衝車廂裡的戰士喊道:“機槍,注意警戒,附近可能有敵人的。”
坐在車廂裡的機槍手,聽到少尉的喊聲,連忙答應一聲,把機槍架在了駕駛臺的頂部。誰知剛架好機槍,便從路邊的森林裡飛出一粒子彈,從他右邊的太陽穴鑽進去,又帶著血沫從左邊太陽穴飛了出來。機槍手的身體停頓了幾秒之後,便滑坐在車廂裡。
“敵襲,敵襲!”見到自己戰友被一顆子彈打死,車廂裡的戰士們立即明白,在路邊的森林裡,躲著德軍的狙擊手,連忙端著手裡的武器,朝著子彈可能飛來的方向,就是一通胡亂掃射。
但他們的槍聲剛停止,又一顆子彈從林中飛出,擊中了站在踏板上的少尉。少尉握住胸口,身體搖晃了幾下,隨後噗通一聲從車上滾落地上。
見少尉中彈倒下,車廂裡的戰士顧不得檢視他的生死,便紛紛放過擋板,跳下了車,端著武器三五成群地衝進了森林,去尋找躲在裡面打冷槍的敵人。
跟在後面的車隊,聽到前方驟然響起的槍聲,立即停了下來。索科夫側耳聽了片刻,隨後命人叫過了謝廖沙,問道:“謝廖沙,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廖沙連忙報告說:“好像是遭到了敵人的附近。”
“上尉同志,”別爾金對謝廖沙說道:“我仔細地聽了聽,基本都是我軍在射擊,而敵人方面好像沒有還擊。據我估計,襲擊我軍的可能的是敵人的狙擊手。”
“什麼,是狙擊手?”謝廖沙聽別爾金這麼說,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很清楚地記得,在兩個月前,近衛第41師副師長伊萬諾夫上校,就是遭遇德軍狙擊手,而不幸犧牲的。如今索科夫和一群近衛師的優秀指揮員,都在這裡,要是狙擊手摸過來,再把其中的一兩個人打死,到時問題可就嚴肅了。
想到這裡,謝廖沙連忙命令兩個排的兵力,在公路的兩側設立了警戒線,而自己則帶著兩個警衛班,去增援遇襲的先頭部隊。
留在這裡指揮的指揮員,是薩莫伊洛夫中尉,根據他豐富的經驗,清楚地知道,假如只是把警戒線佈置在公路邊緣,那麼躲在森林的德軍狙擊手,依舊可以從容不迫地攻擊目地。於是他便命令以五人為一組,向森林深處推進,至少要前進到距離公路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如此一來,就逼得德軍狙擊手不得不退往森林的深處,只要距離遠了,那麼狙擊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襲擊車隊的是兩名德軍狙擊手,其中一人狙殺頭車上的機槍手和少尉,就是為吸引蘇軍的注意力,以便掩護另外一位同伴,狙殺後面車輛上的重要目標。
但令德軍狙擊手沒有想到的是,一名蘇軍中尉居然命令擔任警戒的戰士,以五人為一組,向森林深處搜尋前進。為了防止被發現蹤跡,德軍狙擊手只能一步步地退向了森林的深處。他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觀察了一下自己和公路的距離,發現已經超過了四百米。而且中間還有諸多的樹木遮擋,就算看到了目標,開槍射擊命中目地的機率,也就低得令人髮指。
在權衡利害關係之後,他覺得沒有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卻進行一次成功率幾乎為零的狙擊行動。因此,他從藏身之處出來,提著槍朝森林的更深處跑去。
謝廖沙帶著兩個班的戰士,與前車的戰士匯合後,對那一片的森林進行了仔細的搜尋。由於森林裡的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可以清晰地看到到德軍狙擊手留下的腳印。謝廖沙深怕留下的狙擊手,將成為將來的隱患,便親自帶著二十多名戰士,朝森林中追去。
遭到追擊的狙擊手,見自己無法脫險,便就地隱蔽,憑藉自己高超的射擊計算,來狙殺追上來的蘇軍戰士。隨著一聲聲槍響,謝廖沙身邊的戰士不斷地倒下,但好在謝廖沙吉人自有天相,狙擊手所發射的子彈,無一顆擊中了他。
謝廖沙發現狙擊手躲在距離自己只有三十多米的一顆樹後,立即端著突擊步槍,對著他打起了點射。第一顆子彈打在距離狙擊手還有兩三米的地方,狙擊手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繼續鎖定追擊自己的戰士開槍射擊。
按照狙擊手的瞭解,對方的槍不可能進行連射,自己完全可以在擊中一個目標後,再轉移位置也不遲。但他做夢都沒想到,謝廖沙手裡拿著的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突擊步槍,射擊速度和衝鋒槍差不多,而射擊精度卻可以與步槍媲美。
等狙擊手發現自己的判斷出現失誤時,謝廖沙已經連續發射了十幾發子彈,其中有兩發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狙擊手的臉上。狙擊手的腦袋,就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裂開了。
幹掉了狙擊手之後,謝廖沙並沒有立即從藏身處出來,他擔心在其它的地方,還會藏有德國人。在地上趴了一陣後,確定沒有什麼動靜,他才端著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被擊斃的狙擊手面前,對他進行搜尋。
為了幹掉這名狙擊手,蘇軍付出十一人的代價,這一點令謝廖沙非常痛心。要知道,警衛連的戰士,都曾經和自己出生入死,他們沒有犧牲在戰場上,結果卻倒在了德軍狙擊手的搶下。
索科夫的車隊很快就從後面趕了上來,看到在路邊擺成一排的屍體,索科夫的心裡也很難過。他連忙命令薩莫伊洛夫:“中尉同志,你帶一個班,把這些戰士的遺體掩埋了。記住,一定要做好記錄,這樣等戰爭結束後,我們才能找到他們的埋身之地。”
車隊繼續出發,索科夫一想到那些犧牲的戰士,心情就特別沉重。他對坐在身邊的別爾金說:“政委同志,我們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利用狙擊手消滅了上千的德國兵。如今德國人也學聰明瞭,居然用同樣的戰術來對付我們。”
經過今天的事情,別爾金為索科夫的安危擔心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說:“米沙,今晚我們宿營時,你問問駐軍是否有裝甲車?”
“裝甲車?”索科夫不解的問:“要裝甲車做什麼?”
“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覺得你應該坐裝甲車。”別爾金正色說道:“如果你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對我軍來說,將是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
聽到別爾金這麼說,索科夫不禁啞然失笑:“我的政委同志,你未免太誇大其詞了吧,我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少將,難道還能起到左右戰局的作用麼?”
“米沙,你真是太謙虛了。”別爾金說道:“我以前是你的搭檔,你的能力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一個人的作用,能擋好幾個師,你的存在,的確有改變戰場局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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