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毒藥這層線索,鑑查院很快就抓捕了一批錦衣衛在京城安插的暗探。
經過嚴刑審訊過後,這些錦衣衛暗探也承認,指使夏克明殺害李弘成的就是他們。
至於動機,他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錦衣衛高層的命令,他們只負責執行。
對於這個調查結果,範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他並沒有立馬找秦浩對峙,而是將結果上奏給了慶帝。
二皇子急吼吼的進了宮,對著範閒就是一通輸出。
“範閒,你要知道死的是靖王世子,是皇親國戚,就這樣一份輕飄飄的奏書,你就要結案?”
範閒攥緊拳頭,一字一句的問:“皇親國戚的命是命,老金頭的命就不是命了?史家鎮無數冤魂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範閒!”
“二皇子有何見教!”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之際,慶帝忽然開口了。
“既然是北齊暗探乾的,那就休書一封給北齊小皇帝,讓他們把人交出來吧。”
二皇子急忙阻止:“父皇,這分明就是有人借北齊暗探之手殺人........”
“哦?你的意思是說,幕後主使是我慶國人?在我慶國都城襲殺皇族?”慶帝板著臉厲聲喝道。
二皇子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不甘中藏著一絲驚恐,他隱隱感覺到李弘成的死或許跟他有著某種聯絡,可究竟有什麼聯絡,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行了,你們兩個都下去吧,朕想靜一靜。”
打發走範閒跟二皇子後,慶帝又讓侯公公把陳萍萍叫了過來。
“指使夏克明的幕後兇手查出來了,是北齊暗探所為,你有什麼想法?”
陳萍萍一臉平靜的說道:“北齊遭逢新敗,又派遣大公主前來和親,想必不會是北齊太后或者小皇帝的意思。”
“肖恩回去了。”慶帝語氣陰沉的說道。
陳萍萍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的確是臣失算了,沒想到苦荷跟沈重聯手都沒能殺得了他,還讓他重新上位,不過以北齊目前的國力,一個肖恩不足以改變局勢。”
“肖恩跟李弘成無冤無仇,為什麼殺他?朕還能相信你們鑑查院嗎?”慶帝沉聲問道。
陳萍萍滿臉驚恐地低下頭:“陛下可以永遠相信鑑查院,此事我一定查清楚給陛下一個交代。”
“你說,範閒是不是知道什麼?否則以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剛剛居然沒有反駁我。”
“或許是年輕人經歷了挫折,成熟了,懂得以大局為重了?”
慶帝瞥了陳萍萍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幾日前見到範閒時,他正在擦拭鑑查院門口那塊石碑。”陳萍萍低著頭,恭敬的回答。
慶帝揹著手,一聲輕嘆:“年輕人受些挫折沒準是好事呢。”
........
範閒出了皇宮後先是回到家,一直等到夜半三更,才偷偷溜了出來。
刑部侍郎府。
秦浩正在打坐練氣,額頭上的汗珠一層一層往下掉,就在兩天前,他的功力已經恢復到了九品巔峰,但是距離摸到大宗師的門檻,還有一定距離,主要是體內的真氣還不夠圓滿。
“門口站了快半個時辰了,腿不酸嗎?進來吧。”
範閒推門緩緩來到秦浩面前。
“李弘成是你殺的?”
“是。”
“為什麼?”
秦浩反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選夏克明?”
“總得找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範閒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浩:“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就算不是夏克明,也會有其他人。”
“為什麼?老秦,以前我一直認為你跟他們不一樣,為什麼現在連你也變成這樣了?將別人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之間,就那麼有意思嗎?”
面對範閒的質問,秦浩不緊不慢的站起身,目光直視,緩緩說道。
“你還不明白嗎?這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你理想中的公平,它真的存在過嗎?”
“從人類社會產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有階級的,你想要替老金頭討回公道,怎麼算公道?殺人償命才算是公道,可你做得到嗎?二皇子的身份就註定了,只要慶國不滅,他就不可能給一個平民百姓償命!”
“我承認,我的確是利用了夏克明,用他的命換了李弘成的命,不過你想不想知道,當初北齊暗探找到他的時候,他說了什麼嗎?”
範閒顫抖著聲音問:“說了什麼?”
“以一介布衣之身換皇親國戚一命,值得!”
範閒瞳孔巨震,他眼裡似乎又浮現出夏克明在地牢時,那絕望中透著癲狂的模樣。
秦浩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一字一句的對範閒說道:“我沒你那麼偉大,以解救蒼生為己任,我這個人很自私,能夠讓我傾盡全力保護的,只有家人,在我心裡,若若早已是家人,不管是誰試圖傷害若若,我都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慶帝也不行。”
良久,範閒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臨走前才丟下一句。
“那葉靈兒怎麼辦?”
“她也是家人。”
範閒腳步一頓,他知道,很快京都又要掀起一陣更加猛烈的腥風血雨。
........
轉過天,範閒去了鑑查院一處,檢蔬司的戴公公是導致老金頭女兒主動賣身進入抱月樓的罪魁禍首,他暫時還拿害死老金頭的幕後真兇二皇子沒辦法,就只能先送戴公公下去給老金頭賠罪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查封檢蔬司逼得戴公公主動行賄,範閒在眾目睽睽之下收取賄賂,立即引起了都察院御史的不滿,連連上奏。
結果範閒一開始不聞不問,等御史們鬧得不可開交,又讓王啟年送上一幅字,上書“狺狺狂吠”,徹底激起了都察院上下的憤慨,雪花一樣的奏書落在了慶帝書案前,都是要求懲治範閒貪汙的。
戴公公聽說此事,嚇得差點暈過去。
轉過天的朝會上,都察院御史賴名成情緒激動地站出來彈劾範閒,指控他收受賄賂,驕橫枉法,範閒拒不認罪,還大呼冤枉,賴名成拿出一本厚厚的證人證詞,慶帝沒有看,派人去喊戴公公上朝對質。
結果戴公公自然免不了被治罪,而範閒卻早已將戴公公給他那三千兩銀子上交給了陳萍萍,當場脫罪。
而都察院御史賴名成在範閒的吹捧下,接下了稽查官員貪腐的燙手山芋。
整個過程秦浩都在冷眼旁觀,其實在秦浩看來,慶國整個的權利架構都是相當落後的,官員貪腐成風,皇子拉幫結派,各地世家瘋狂兼併土地,豢養家奴,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剛剛崛起的國家。
整個上層建築就是歪的,查缺補漏根本就解決不了慶國的問題,當年葉輕眉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二十年後就更難做到了,一旦有人試圖改變現有格局,既得利益集團一定會像當初殺葉輕眉一樣,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從皇宮出來後,秦浩主動找到範閒,直接遞給他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你這算是賄賂?不怕被賴名成盯上?”
秦浩搖了搖頭:“跟你做筆買賣。”
“什麼買賣?”
“把抱月樓賣給我。”
範閒有些驚訝的看著秦浩:“你買抱月樓做什麼?”
“自從李弘成死後,流晶河畔已經被封了半個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開張,司理理不打算繼續在醉仙居幹了,總得有個去處,正好現在抱月樓對於你來說是塊燙手山芋,還不如把它賣給我。”
範閒想了想,還是把銀票推到秦浩面前。
“怎麼,嫌錢少?”
“跟銀子無關,抱月樓的事是因範思哲而起,我就該管到底,何況我還答應過桑文姑娘,要還她自由。”
秦浩並沒有接過銀票,而是重新推了回去:“怎麼?你怕我繼續壓榨她們,逼她們賣身?”
“那不然你買抱月樓做什麼?”
“我跟司理理的關係你應該清楚,你覺得我會讓她當青樓老鴇嗎?”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司理理,一個葉靈兒就算了,還弄個青樓女子,你把我妹妹放在哪裡?”
“這個就用不著你來操心了,大舅哥,給句痛快話,行還是不行。”
範閒瞪了秦浩良久,正色道:“你究竟想用抱月樓做什麼。”
“好吧,知道你小范大人正氣凜然,我跟司理理商量過了,準備把抱月樓打造成京城最雅緻的歌舞藝館,歌姬、舞姬都是賣藝不賣身,保證也絕不從事任何情報蒐集的工作,可以了吧?”
範閒沉思良久:“抱月樓可以賣給你,不過賣身契必須銷燬,裡面的人去留全憑自願。”
“可以,強扭的瓜不甜,而且司理理也不是什麼人都留的,技藝太差的她可不要。”
範閒這才答應將抱月樓賣給秦浩。
很快雙方就做了交接,在抱月樓裡,範閒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她們的賣身契付之一炬,大多數被騙來的女子都選擇了離開,只有少數實在無處可去的選擇留下來。
司理理一襲黑色長裙,紅唇微張:“感謝各位姐妹能夠留下來,我呢之前也是跟大家一樣,在流晶河畔討生活,如今能夠跟大家一起共事,別的不敢說,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虧待了大家。”
“這世道艱難,對待女子更是苛刻,咱們往後就要在一起相依為命了,大家要是瞧得起,就叫一聲掌櫃的,不願意的,直接叫名字也沒什麼。”
“多謝掌櫃的。”
“掌櫃的,以後我就跟著您了。”
司理理滿意的點點頭,含笑看向秦浩。
範閒見這裡也沒自己什麼事了,就以公務繁忙為由離開了抱月樓。
秦浩卻留了下來。
“你們當中誰是袁夢?”
一名身穿綠色衣裙,手持圓扇的女子站了出來。
“袁夢見過秦將軍。”
秦浩打量著女子微微皺眉:“你認識我?”
“秦將軍威名京城誰人不知,何況您與理理姑娘.......司掌櫃的風流佳話在流晶河畔可是廣為流傳。”袁夢眉眼含笑的說道。
秦浩看向司理理,玩味道:“原來我這麼出名?”
司理理嬌嗔的白了秦浩一眼。
二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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