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見汪小姐心軟讓範新華這個老滑頭鑽了空子,無奈坐在一旁直嘆氣。
“這事你可別指望我,就算我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讓他在這麼短時間內,拿到上海名牌。”
汪小姐也意識到自己讓阿寶為難了,原本阿寶接這筆訂單就是為了幫她競爭科長的位子,現在可倒好不僅錢沒賺到,還拋給他這麼一塊燙手的山芋。
就在汪小姐一籌莫展之際,阿寶的大哥大忽然響了。
“喂,我跟你們家汪小姐在金美林吃飯呢,行,你過來吧,正好遇到個難題,需要你這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來解決。”
汪小姐聽阿寶的語氣就大概猜到了打電話的是誰。
“阿浩要來?”
阿寶無奈的攤開手:“這種局面,我是沒轍了,只能讓你們家那位來收拾殘局了。”
別看範新華一直在大快朵頤,實際上一直在豎著耳朵聽著呢,聽阿寶這麼一說,他立馬來了精神。
“是秦總要來了嗎?”
來上海的這些天,範新華對秦浩可謂是久仰大名,只要是做生意的,十句話裡有三句話離不開永珍廣場,他早就想見識一下是什麼的人物了,可惜秦浩段位太高,壓根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
汪小姐看著滿臉興奮的範新華,無奈點了點頭,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讓秦浩插手工作上的事情,就是不想讓別人說閒話,即便是這樣同事背地裡也沒少說她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業績,都是因為秦總未婚妻的身份。
不多時,包廂門被推開。
阿寶跟汪小姐還沒反應過來,範新華已經竄了出去,滿臉堆笑的伸出手。
“秦總儂好,偶是湖西針織廠的廠長範新華,是汪小姐的合作伙伴,儂叫偶老範就好了。”
秦浩微微一愣,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是跟對方握了握。
“你好。”
汪小姐跟阿寶對視一眼,都被這個活寶給整無語了。
“怎麼了?遇到什麼事讓我們神通廣大的寶總也束手無策?”秦浩徑直坐到汪小姐邊上,衝阿寶調侃道。
阿寶笑罵:“論神通廣大,上海灘誰敢跟你比啊。”
範新華看著阿寶跟秦浩毫無顧忌的談笑風生,心道:都說這位寶總跟秦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赤褲兄弟,看樣子傳言不虛啊。
玩笑過後,阿寶就把情況說了一遍。
秦浩輕輕拍了拍汪小姐的手安慰道:“沒什麼,未婚夫嘛,就是用來解決問題的,以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交給我好了。”
汪小姐紅著臉嗔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範新華聞言鼻涕泡都要笑出來了,這要是能抱上秦浩的大腿,以後在上海灘誰還敢瞧不起他?
秦浩聽阿寶把情況說了一遍,輕描淡寫道:“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一個上海名牌嘛。”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多少有點裝逼的意思,但是對於秦浩來說,還真不是什麼難事,有永珍廣場的渠道優勢,打造一個上海名牌並不是什麼難事。
阿寶衝旁邊欣喜若狂的範新華調侃道:“聽到了吧,還不趕緊謝謝我們秦總,只要你的產品進了永珍廣場,就相當於拿到了上海名牌的入場券。”
範新華反應過來,就要給秦浩敬酒,卻被秦浩伸手攔住。
“入場券我可以給你,不過能不能拿下上海名牌,還得看我們寶總的手段。”
阿寶沒有接話,而是看向已經吃飽喝足的範新華。
“範總吃飽沒有?”
範新華一陣訕笑:“吃飽了吃飽了,秦總、寶總不要笑話偶,偶這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
“既然吃飽了,那就先去忙吧,我們還有點事情就不陪範總了。”阿寶直接打斷範新華的裝瘋賣傻。
範新華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包廂。
等範新華走後,阿寶從隨身公文包裡取出一件針織衫遞給秦浩,自己則是拿出打火機演示起來。
“夢特嬌?”秦浩對於夢特嬌可太熟悉了,當初永珍廣場剛開業的時候,夢特嬌就是外國品牌中銷量最好的,過了這麼多年,夢特嬌的高階品牌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阿寶露出玩味的神色:“不是夢特嬌,是範總工廠生產出來的,我連品牌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三羊。”
汪小姐用極其詫異的目光看著阿寶:“什麼三羊四羊的,你不是不想把訂單給範總做嗎?”
秦浩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笑道:“還不明白嗎?那都是做戲給老範看的,這個老範是個老滑頭,不壓著他點,他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阿寶的計劃?”汪小姐捂著額頭,氣鼓鼓的瞪著秦浩。
秦浩兩手一攤,滿臉無辜:“以我對阿寶的瞭解,他要真不想帶老範玩兒,壓根就不會再跟他見面,何況還是跟你這個不確定因素一起跟他談?”
阿寶豎起大拇指,什麼都沒說,只是笑著給秦浩倒了一杯酒,二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汪小姐羞惱的在秦浩胸口錘了幾下:“合著我在這陪你們演了半天戲,就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始作俑者明明是他,為什麼打我?”秦浩滿臉無辜。
“哼,不管,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咳咳,你們夫妻倆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阿寶見情況不妙,趕緊開溜。
........
之後的三天,阿寶一直晾著範新華,電話不接,去和平飯店也說不在,弄得範新華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還以為事情又有了變故。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範新華忽然接到阿寶的電話,讓他去和平飯店籤合同。
範新華一個鯉魚打挺差點從床上掉下去,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套上衣服拿著公文包就出了門,等到了公交車上才發現自己襪子穿錯了,穿成了一隻紅色一隻黑色。
從公交車上下來,範新華一刻不敢停留,直奔和平飯店。
和平飯店長包房裡,阿寶看著神態狼狽的範新華,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把合同遞給他。
範新華接過合同,立馬翻到最後一頁。
八十萬件的訂單數量,讓他瞬間喜笑顏開。
“這八十萬件只是第一批,要是拿下上海名牌的標籤,那一千萬美金的訂單也會交給你來做。”
阿寶說完,範新華已經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不過當他繼續往下看的時候,臉色卻是一變。
“寶總,這單價是不是太低了點?”
阿寶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輕描淡寫的道:“25塊的單價不算低了,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在汪小姐的面子上,這80萬件訂單,很多工廠搶著做。”
“寶總,也不是什麼工廠都能做到跟夢特嬌一樣的質量吧?”範新華面似憨厚的笑了笑,眼神里卻透著一絲狡黠。
別看他來上海跟個土包子似的,實際上心裡對自己的優勢門清兒,永珍廣場的夢特嬌一件可是要賣七八百塊的,就給他25塊?
面對範新華的質問,阿寶輕描淡寫的道:“可誰知道呢?總不能你遇到一個顧客就拉著他說:我的產品跟夢特嬌一模一樣,價格卻只有它的四分之一?”
“宣傳、打造一個全新的品牌,是要花錢的,而且是大把大把的往裡砸,說句實話,就這八十萬件的利潤,剛剛夠彌補我前期的宣傳費用,要想賺錢,只能指望下一單。”
“我們現在是同坐一條船,要想揚帆起航,就必須通力合作。”
“眼光要放長遠點,這八十萬件只不過是你工廠兩個月的產量,往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多著呢。”
阿寶拍了拍範新華的肩膀,後者卻還是一副糾結的模樣。
“當然,如果範總覺得不划算,那就當這份合同不存在,我也落得個清閒。”
說完,阿寶就要去拿那份合同,範新華見狀連忙把合同揣進懷裡。
“寶總,別急嘛,我再看看細節。”
範新華說著又把合同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寶總,你這個全國總代理.......”
“範總,我辛辛苦苦替你把品牌打響,要是你回頭就把我給踢了,我豈不是血本無歸?這個條款其實就是加個保險,你也不可能翻臉不認人是吧?”
範新華一陣訕笑:“寶總真會講笑話,我哪個是這樣的人,都是朋友嘛。”
糾結良久,範新華最終還是在合同上籤下大名。
阿寶給他倒了一杯酒。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寶總,我可就全都指望你了哈。”
“放心,有合同在呢,現在你、我、汪小姐都是一條船上的戰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範新華將合同小心翼翼放進公文包,將阿寶倒的酒一飲而盡。
連夜,範新華就返回杭州,第二天就召開了盛大的全場會議。
當範新華激動的拿出那份八十萬的訂單,告訴臺下的員工,他們不用下崗時,整個會場先是一片死寂,隨後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90年代正值國營工廠倒閉潮,許多在工廠幹了一輩子,認為端上了鐵飯碗的工人,就像是一覺醒來,發現世界完全變了。
特別是那些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不僅要面臨失業,還要扛起家庭的重擔。
這筆八十萬的訂單,算是讓湖西針織廠上下幾百名員工長出了一口氣。
三天後,阿寶的定金打到了湖西針織廠的對公賬戶上,範新華立馬讓採購採買各種物料,組織生產。
第一批十萬件訂單,僅僅十天時間就已經完成了所有工序。
這段時間,阿寶也沒有閒著,開始走訪市場,特別是研究其他賣得好的服裝品牌。
對於阿寶來說,做外貿也好,做股票也好,都是不涉及銷售的,打造一個全新的服裝品牌,並且把產品賣出去,無疑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研究得怎麼樣?”秦浩從身後拍了一下阿寶的肩膀。
阿寶聳了聳肩:“還行,算是看出點門道了。”
“哦?說來聽聽。”
“夢特嬌的定價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太高了,所以進入門店的人多,但普遍是看得多,買的少,這就是需求缺口。”
阿寶說完頓了頓,觀察了一下秦浩臉上的表情,卻沒看出什麼,於是繼續說道:“所以,三羊上市之後的定位,就是國產夢特嬌,讓顧客以最便宜的價格,買到跟夢特嬌一樣質量的產品。”
“想法不錯,宣傳要跟上。”秦浩讚許的點了點頭,必須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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