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永珍廣場的客流量有了明顯回落,當然,不僅僅是永珍廣場,南京路上所有的消費場所都顯得有些冷清。
召開了一個開年大會,宣佈了1991年的新年計劃後,秦浩就帶著徐總一起去了深圳。
相較於上海來說,深圳幾乎是一天一個變化,再度來到當初還是一片黃土的工地,此刻兩座五層高的建築已經相對而立,而這僅僅只花了一年時間。
在國內有個說法,工程進度,取決於甲方付款的速度。
在秦浩充足的資金砸下去,工人全都加班加點拼了命的幹,很多過年都沒有回去。
“阿浩,怎麼樣,這就是我們新的印鈔機。”劉森滿臉興奮地攬著秦浩的肩膀大聲說道。
秦浩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總之有錢賺,我就最開心了。”
劉森從小在香港長大,對於金錢的渴望已經刻在骨子裡,作為合作伙伴,無疑是非常稱職的。
“還有多久可以完工?”秦浩邊走邊問。
劉森思索片刻:“按照工期來看,再有兩個月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好,完工之後,讓裝修公司馬上進場,一定要趕在年底之前開業,哪怕是試營業也行。”
深圳招商局的領導已經在催他了,對方給了這麼多便利條件,秦浩承諾過的事情,自然也要兌現,在那位調任之前把業績做上去,對於商人來說,信譽是最寶貴的東西。
“嗯,沒問題,裝修公司那邊圖紙已經過稿了,不過招商這塊你也要儘快抓起來。”劉森跟秦浩的分工比較明確,他管建設,秦浩管渠道跟宣傳。
“徐總,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徐總望著兩座更加宏偉的建築,內心也是澎湃不已,相較於上海的永珍廣場來說,這兩座相對而立的建築,不僅規模更大,而且從造型上也更加炫麗。
一座是帆船形狀,另一座像是一隻躍出海面的海豚。
“秦總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舞臺已經搭好,接下來就輪到他唱戲了。
剛從工地回到酒店,秦浩的大哥大就響了。
“喂,秦總嗎?”
“哦,A先生啊,有事嗎?”
“聽說您來深圳了,今晚有沒有時間.......”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秦浩就笑著說道:“這樣吧,今晚你把團隊的人都叫上,我請大家吃飯,最近辛苦了,算我犒勞大家的。”
深圳證券交易所雖然還沒正式開業,但已經處於試營業狀態,秦浩的那一千萬在A先生的操作下,已經翻了一倍,按照當初的約定,A先生團隊可以拿到5個點的收益,也就是五十萬,放在1991年絕對是一筆鉅款了,而且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也難怪A先生這麼迫不及待,此時深圳股市就像是一個有待發掘的寶藏,他有團隊有技術,現在唯一缺的就是資金。
有了上海證券交易所的成功先例,A先生跟他的團隊有理由相信,深圳股市裡那些股票在證券交易所正式營業後,也會迎來一波瘋漲。
現在,A先生他們就是在跟時間賽跑。
“好,那我就替大家感謝秦總了。”A先生滿懷欣喜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怎麼樣?”
“一看老大這個表情就知道有戲。”
A先生對著團隊裡兩個活寶笑罵:“你們這麼會看相,要不要給你們在街邊弄個攤子算命去?”
“秦總剛剛說了,要請大家吃飯,犒勞大家最近的辛苦。”
眾人聞言紛紛歡呼。
“這有錢的大老闆格局就是不一樣啊。”
“那是,要不然人家能賺那麼多錢呢?”
“不過話說回來,他請咱們吃飯也是應該的,咱們幫他賺了一千萬呢。”
A先生看著歡呼雀躍的團隊成員,不動聲色的給陳珍跟強慕傑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跟著A先生進了辦公室。
關上門,A先生滿臉嚴肅的對陳珍道:“我們現在手頭上還有多少可以調動的資金?”
“如果算上秦總那5%的手續費,還有十八萬。”
面對陳珍的回答,A先生陷入沉默,最近為了盡最大可能將籌碼握在手裡,他們團隊已經想盡辦法,將所有能夠拆解的資金全部都購買了股票,這也直接導致他們手頭上已經沒有現金流了,只能從秦浩賬戶上弄點手續費來維持營業部的正常運營。
“還是資金不夠啊!”A先生嘆了口氣,他手頭上的一千萬現金已經全部投了進去,雖然賬面上已經賺了1.5倍,可這都是浮盈,股票一天不賣出去,這些錢就只存在於賬面上。
此時國內銀行對於私營企業的借貸管控得還是比較嚴格的,以營業部的資質根本沒辦法貸到款,券商也不可能借錢給他,他只能想盡辦法拉投資。
“我們要不要嘗試一下民間借貸?”
強慕傑的話讓A先生精神一振,陳珍卻是眉頭一皺。
“民間借貸,利息可不低,這樣風險是不是太大了點。”
1991年銀行存款的年化率普遍都在9%以上,民間借貸自然是遠超這個利率,一般都在20%以上,最高甚至會達到50%
A先生大手一揮:“按照現在的行情,別說是一年,等到深圳證券交易所正式營業,股價至少要翻三到五倍,就算是一倍的利息,那也是賺的。”
“阿杰,這件事就拜託你去辦了。”A先生拍了拍強慕傑的肩膀。
“好。”
下午六點鐘,鳳凰樓酒家。
1989年剛剛開業的鳳凰樓傳說是一個香港老闆開的,請了香港半島酒店的大廚來這裡,做的是最正宗的粵菜,一開業就成為深圳最豪華,生意最好的粵菜酒樓。
當然,消費也不便宜。
A先生帶領團隊來到鳳凰樓酒家時,團隊裡幾個比較活躍的成員就開始一陣竊竊私語。
“這秦總出手就是大方,在這吃一頓飯,恐怕咱們一年工資都不夠吧?”
“那肯定,你也不看看剛剛來往的車最差的都是賓士,要不是秦總請客,打死我都不敢來這吃飯。”
A先生聞言,輕咳兩聲,豪情萬丈的道。
“沒什麼了不起的,明年以後,咱們聚餐就定在這鳳凰樓,哪天吃膩了咱們再換。”
一時間,團隊成員也都挺直了腰桿。
“請問幾位是用餐嗎?有提前定位子嗎?”
“秦總訂了位子。”
“您是安先生吧?那幾位隨我來。”
穿著旗袍的迎賓小姐滿臉堆笑的將一行人領到三樓包廂門口,之所以這麼熱情,主要是秦浩進門時給了她一張百元大鈔作為小費。
包廂的陳設金碧輝煌,璀璨的水晶吊燈散發著耀眼光芒,精美的地毯如絲般柔軟,看得團隊成員一陣目眩神迷。
秦浩正站在窗戶邊上欣賞著街邊的夜景,聽到開門的動靜這才轉過身。
“A先生,陳小姐.......都是自己人,隨便坐。”
“謝謝秦總。”
“謝秦總。”
秦浩衝著眾人一一點頭打招呼,目光卻在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身上停留了一陣子。
A先生連忙跟秦浩介紹:“這位是強慕傑,是東京大學經濟學的高材生,過年前剛剛回國,加入了我們的團隊。”
“A先生的團隊真是人才濟濟啊。”秦浩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此時的強慕傑應該是剛剛知道玲子回到了上海,再加上現在日本經濟不景氣,即便是東京大學畢業也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這才加入了A先生的團隊,命運的齒輪咬合得還真是夠緊密的。
強慕傑並沒有察覺到秦浩的異樣,反倒是覺得秦浩對他東京大學的學歷高看一眼,心裡不免有些得意。
很快,酒菜就上桌了,秦浩先站起身,端起酒杯。
“來,這杯酒,感謝大家在過去一年裡的辛苦,幫我把一千萬翻了整整一倍,我先乾為敬。”
秦浩並沒有把功勞記在A先生一個人身上,而是一個個跟團隊裡的所有成員碰杯,這也讓秦浩贏得了團隊成員的好感,一個個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對此,A先生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有陳珍察覺到秦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比別人要長一些,但也沒有多想。
A先生的團隊都是幹金融的,聊天的話題自然也離不開金融。
一開始,A先生還怕冷落了秦浩,結果他們聊到的一些話題,秦浩不僅知道,而且往往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比如強慕傑提到日本經濟泡沫破滅,團隊成員紛紛表達自己的看法,不過大部分都聚焦在廣場協議上。
而秦浩的觀點則是,日本經濟泡沫之所以會膨脹到這個地步,完全是日本自身造成的。
對此,強慕傑持有完全不同的觀點,二人展開了一場辯論。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強慕傑居然被辯得啞口無言。
畢竟在他們看來,強慕傑上大學那幾年剛好就是日本經濟泡沫化的幾年,他應該是感觸最深的,誰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敗給秦浩。
這下子,A先生的團隊成員再也不敢把秦浩當做“人傻錢多”的金主了。
“秦總,最近我收到確切訊息,深圳證券交易所在下半年就會正式投入運營,您手上這兩千萬,可能馬上就會變成四千萬、六千萬甚至是一個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A先生喝了不少酒,臉已經紅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一樣,不過還是沒忘記自己這趟來的目的。
秦浩自然明白他打的什麼主意,淡然一笑:“去年這個時候,日本人還在幻想著日經指數破四萬點。”
“人人都想從股市上賺到錢,總得有人輸吧?”
A先生信心滿滿的道:“的確有人會輸,但輸的人絕對不會是我們。”
“哦?這麼有信心?”
秦浩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
A先生豪氣萬丈的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走到強慕傑跟陳珍身後,雙手搭在他們肩膀上,隨即又張開。
“我的團隊,可以說是目前國內,專業素養最高的一支團隊,論操作手法,論分析能力,論對政策的解讀,我可以保證,你再也找不出能夠跟我們比肩的團隊,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是證券公司都比不上我們。”
“我們的技術,再加上您的資金,在這個市場上,就是無敵的存在,只要您追加投資,我有信心,讓它在半年之內翻五倍,甚至是十倍!”
秦浩裝作沉思狀。
在此期間,包廂裡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他,畢竟這位可以說是他們能夠到最慷慨,也最靠譜的金主了。
“我可以追加五千萬投資,不過我這個人不喜歡承擔風險........”
還沒等秦浩把話說完,A先生就插話:“秦總,要不這樣,咱們籤一個協議,如果賺了錢,我們還是拿5%的手續費,賠了,算我私人借貸。”
陳珍聞言就是心頭一驚,正想要勸阻,強慕傑卻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在金融市場,資金就是籌碼,我們手裡沒有籌碼,就只能借別人的籌碼,這個協議雖然不對等,但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別的辦法,要想坐上賭桌,手裡就必須有對等的籌碼。”
在金融市場,其實有一點是公平的,那就是資金,不管是藉助工具也好,還是利用假訊息打壓提升股價也好,都是為了讓自己手裡的籌碼壓倒對方。
正如強慕傑所說,以A先生手裡的資金量,根本就沒辦法跟秦浩談平等合作,畢竟秦浩已經得到深圳證券交易所即將成立的訊息,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市場上掃貨,連5%的手續費都省了。
但是對於A先生跟他的團隊來說,一旦秦浩不跟他們合作,他們不僅會失去一個強援,更會多一個可怕的對手。
從秦浩一開口就是五千萬投資來看,再拿出一兩個億也不是不可能。
正如秦浩所說,金融市場,人人都想要賺錢,總得有人輸。
說白了,就是割韭菜。
誰都不想被當成韭菜割了,A先生也不例外。
所以他才會提出這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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