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週歲宴,宮寶森也越發的忙碌起來,每天都要招待許多慕名而來的武林同道,李存義也免不了要幫著應酬一下。
這樣一來秦浩自然也就閒下來了,畢竟他年紀還太小,李存義還是希望他把精力放在增長拳力上,免得被外物迷了眼,也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馬三這幾天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來找秦浩,向他求教拳術。
對此,秦浩倒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至少現在的馬三還是值得挽救一下的。
“秦師弟,你的拳為什麼這麼大力量?”馬三一改之前的傲嬌,此刻低眉順眼的像個小媳婦,規規矩矩的,雖然喊的是:師弟,態度卻完全是對待:師兄。
“我天生神力。”
面對秦浩輕描淡寫的回答,馬三一張臉都快皺成包子了,苦笑著道:“難道後天就沒法補救了嗎?”
“倒也不是沒有。”
馬三立馬來了精神,討好的給秦浩倒上一杯熱茶。
秦浩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你平日裡練功時間是怎麼分配的?”
“就是師父交代的,每天早起一個半時辰練樁功,晌午開始先練半個時辰石鎖,然後練一個時辰形意拳,師父說我骨骼還沒長齊,一天只能練三個時辰。”馬三一五一十的回答。
一天六個小時,運動量肯定是夠了的,但是這裡面有個問題,也是大多數傳統武術面臨的問題,那就是注重樁功步伐的訓練,卻輕視針對增漲肌肉、爆發力的訓練。
當然,並不是說樁功不好,相反,練習樁功是很有必要的,縱觀傳統武術跟現代搏擊術的對抗,很明顯的一點,在步伐上,傳統武術其實是不吃虧,甚至佔據很大優勢的。
但是,傳統武術太注重步伐的運用了,總想著自己可以躲避對手進攻的同時用最小的代價擊倒對手。
然而,現實卻是,現代搏擊術注重肌肉力量的鍛鍊,人體肌肉含量高所帶來的可不僅僅只是力量的增漲,抗擊打能力也會隨之增漲。
往往是,傳統武術打了對手好幾下,可對手完全不為所動,而對手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進攻方式,但是又快力量又大,一拳就要你命,這還怎麼打?
所謂一力降十會,現代搏擊術就是用最簡單粗暴的速度跟力量打你,什麼四兩撥千斤,你得先有千斤力才能用四兩力去撥動千斤,否則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那,要怎麼鍛鍊才能快速增漲那個什麼肌肉力量?”馬三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秦浩的話像是對他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這是他從未接觸到的領域。
“很簡單,吃跟練.......”秦浩說著就把一些鍛鍊肌肉的方法說了一遍。
馬三記得很用心,生怕自己記錯了,等秦浩說完,還複述了一遍,回頭自己拿著紙筆寫了下來,還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枕頭底下,生怕被人看到。
從那天開始,馬三就改變了之前的鍛鍊方案,每天只花半個時辰練習樁功,然後花一個時辰鍛鍊肌肉,下午才開始練拳。
雖然過程免不了痛苦,肌肉增漲本質上就是破壞原先的肌肉纖維組織,再補充足夠的蛋白質,使其中的肌肉纖維變得更粗,那種撕裂感是不可避免的。
但馬三卻絲毫沒有叫苦叫累,相反還十分享受這個過程,雖然由於時間太短,效果並不明顯,可他見到秦浩跟他訓練的方式差不多,只是在重量跟頻率上更高,心裡有了目標,這點苦自然也就不叫苦了。
臘月初七,宮若梅的週歲宴正式舉行。
作為東北武林當之無愧的“扛把子”,這次宮寶森給女兒辦週歲宴,東北方方面面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不少,很多大人物雖然沒有親自來,也派了代表。
比如“張大帥”就派了自己的下屬送來了一份賀禮。
“辛苦梁副官了,張大帥日理萬機的還記掛著小女週歲宴,實在是讓宮某心頭惶恐啊。”宮寶森拉著一位年輕軍官的手,一臉的情真意切。
梁副官笑呵呵的道:“宮先生說的哪裡話,張大帥這可是交代我一定代他問聲好,若不是公務繁忙,大帥還說要親自來喝上幾杯呢。”
花花轎子人抬人,一眾賓客見位高權重的張大帥都對宮寶森如此禮遇有加,自然是更加客氣了。
就在宮寶森滿臉笑意準備把一行賓客迎入前廳時,門口卻傳來一陣騷亂,其中還摻雜著人的慘叫聲。
宮寶森臉色一變,正待叮囑老薑出門看看,卻見一群身穿武士服的日本人衝了進來。
老薑見狀伸手摸向刀把,怒喝道:“今日宮家辦喜事,惡客退避!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群日本武士,手持武士刀,擠開人群后分列兩邊,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見到來人,在場的賓客也是一陣竊竊私語。
“這傢伙怎麼來了?看這架勢是來尋仇的?”
“反正不是什麼好事,這日本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黑龍會的更是壞得流膿。”
宮寶森看清來人樣貌後,給老薑遞了個眼色,老薑黑著臉閃到一邊。
“田奈良田,今日是小女的週歲宴,若是來喝酒的,宮某自當奉若上賓,若是來搗亂的,可別怪宮某招待不周。”
田奈良田一陣冷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井水不犯河水,原本我這河水也不想犯你的井水,可你指使你的弟子殺了我黑龍會兩名武士,我今天來,就是找你要人的!”
宮寶森聞言臉色大變,隨即看向身邊的一眾弟子,其餘弟子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唯有馬三眼神有些閃躲,不由皺了皺眉。
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宮寶森只是裝作沒看見,轉頭對田奈良田道。
“你說我徒弟殺了你的人,有什麼證據?”
田奈良田一招手,兩名日本武士架著一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黑臉漢子直接丟在了雪地裡。
老薑氣得大罵:“我看你們是存心來破壞我家姑娘週歲宴的!”
傳統文化當中,辦喜事見血那是不吉利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在挑釁宮寶森,乃至整個東北武林。
宮寶森還沒開口,一些與他交好的武林人士就忍不住了。
“森爺,既然他不講規矩,那就把他們打出去。”
“沒錯,大喜的日子見了血,咱也讓這幫小日本子見見血!”
“早就瞧這幫小日本不順眼了,幹他們的!”
就在此時,梁副官卻對宮寶森道:“宮先生,如今日本人早已今非昔比,還是不宜妄動啊。”
宮寶森眉頭深鎖,叫住眾人,走到人群面前對田奈良田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田奈良田一把揪住黑臉漢子,用半生不熟的東北話說道:“把那天你看到的事情說出來,我就放過你的老婆孩子,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馬三怒衝心頭起,罵道:“小日本,我日你祖宗!”
黑臉漢子朝著馬三磕了好幾個響頭,痛哭流涕:“三爺,我對不住你啊,他們抓了我老婆孩子........”
黑臉漢子斷斷續續說著那天馬三跟兩個黑龍會武士起衝突的過程。
一旁的武林人士都暗暗替馬三叫好,這些年日本在東北的所作所為,早就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馬三這也算是為他們出了口氣。
“打得好,就該教訓這幫混蛋!”
“就是,看他們還敢不敢在咱們中國人的地盤上撒野。”
然而,一旁的梁副官聞言卻是臉色大變,走到宮寶森身邊低聲道:“宮先生,這事可要慎重啊,日本人現在勢力很大,張大帥也很為難啊。”
宮寶森一聽就明白,梁副官這是在提醒他不要得罪日本人。
可是,不說馬三是他的關門弟子,從小看著長大的,就跟半個兒子差不多,就說當著這麼多武林人士的面,要是就這麼把自己徒弟交出去,以後他還怎麼在東北武林立足?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這位大叔只能證明馬三的確跟黑龍會的兩名武士起過沖突,並不能證明是他殺了人,我說的沒錯吧?”
宮寶森順著聲音望去,不由眼前一亮。
馬三原本已經有些亂了陣腳,聽到這話立馬渾身一震:“沒錯,那天我的確是跟他們交過手,但後來就回家了,那兩個日本浪人天天惹是生非,誰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被人殺了,這事可不能賴在我頭上。”
一眾日本武士聞言一陣嘰裡呱啦的日語輸出,站在宮寶森這邊的武林人士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這幫小日本是在罵人,頓時也回罵了過去。
一時,雙方各執一詞,鬧得不可開交。
田奈良田其實壓根就不在乎兩名日本武士的死活,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好幾天,他特意挑在今天來鬧事,根本就是想借助這個事來給宮寶森點顏色看看,一旦宮寶森頂不住壓力交出弟子,他就能落了宮寶森的面子,讓整個東北武林蒙羞。
退一萬步,這官司打到張作霖那裡,張作霖也得給他幾分薄面,只要人到了他們手裡,有的是方法讓他認罪。
“我以為中國人是最講規矩的,沒想到居然任由一個小孩子在這裡大放厥詞,真是讓人大失所望!”田奈良田故作嘆息道。
李存義見田奈良田居然諷刺他徒弟沒資格在這說話,於是一陣冷笑:“我們中國人自然是講規矩的,這是我徒弟,論輩分在座的不少人都得喊他一聲師弟,他要是沒資格說話,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狺狺狂吠!”
“哈哈,李老爺子說得沒錯,他的弟子我得喊師叔,當然有資格在這講話了!”
“就是,小日本學了一點中華文化的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實際上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田奈良田目光尖銳的看向李存義,身邊一個日本武士低聲用日語說道:“這人叫李存義,在整個北方武林擁有無與倫比的號召力,曾經擔任過中華武士會的會長。”
“喲西,看來今天我算是來對了!”田奈良田聞言不驚反喜,黑龍會表面上是個民間組織,實際上卻是日本為將來侵華埋下的一顆暗棋,指責就是利用非官方組織的身份,幹一些日本官方不方便乾的事情。
比如刺走私、暗殺、蒐集情報、販運鴉片,除此之外,更重要的還是打擊中國人的自信心。
擊垮對方的武林高手,就是其中的一種手段。
田奈良田冷哼一聲:“即便是沒有他直接殺人的證據,但他打傷了我們黑龍會的武士,也是導致他們被殺害的重要原因,這件事你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宮寶森知道今天這件事是無法善了了,沉聲問道:“你想要個什麼說法!”
“你的弟子打傷了我們黑龍會的低階弟子,勝之不武,我們重新打上一場,看看是你們中華武術強,還是我們日本武術厲害!”
面對田奈良田的挑釁,一眾武林人士都沸騰了。
“小日本,我一個就能打你們全部!”
“宮先生就跟他們打,我們全力支援你!”
見群情激奮,宮寶森正要答應,梁副官又將他拉到一邊:“宮先生,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場啊.......”
宮寶森這回並沒有猶豫,衝梁副官拱了拱手,擲地有聲的說道:“日本人已經下了戰書,我若是不接,還有何面目再當這東北武術協會的會長。”
“好,戰書我接了,不過今天是小女週歲宴,三天後咱們再設擂臺比鬥!”
田奈良田眼珠一轉:“可以,不過既然時間你們定了,規則必須得我們來定!”
“什麼規則?”
“三天後,我們雙方各選三名弟子,年齡不能超過十八歲!”
一聽這個規矩,不少武林人士就不幹了。
“一幫孩子有什麼可打的,要打跟你們爹打!”
“就是說,你們這幫小日本叫囂得這麼厲害,結果就只敢縮在小孩子後面嗎?”
田奈良田冷笑道:“年輕一輩才是未來的希望,怎麼難道你們年輕一輩連三個能打的都湊不出來嗎?”
宮寶森眉頭緊鎖,他知道田奈良田設立這樣的規矩,必定是有所依仗的,正猶豫不決時,李存義卻對他道:“師弟,就按他的規矩,跟他們打!”
“好,三日之後,我們擂臺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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