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取錢,剛開始我還嚇了一跳,她是跟同事一起來的,就是供銷社那個姑娘”。
“後來對方沒跟進來,我這才放下了心,一邊跟她聊著那姑娘的資訊,一邊利用櫃檯遮擋替換了她的取款憑證”。
“等手續辦好後,將她需要的五千塊遞給她點驗,取款簽字薄她看也沒看便籤了字”。
“其實上面是空白的,為的就是方便我時候重現填平賬目”。
“一切結束後,我將裝有四萬五千元現金的行李袋遞給她,還說老趙急著要,不然也不會麻煩她”。
“我有看得出她的顧慮,可能是擔心有錢款在身上,怕有閃失,但我難得請求她,又是去找趙子良,所以……”
杜小燕聲音低沉地說道:“是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的,賴一德和趙子良沒說會怎麼處理她,但我能猜到”。
“在金魚池是怎麼回事?”
李學武皺眉道:“你約了她去金魚池找趙子良?”
“不,不是的”
杜小燕解釋道:“趙子良經常在金魚池附近的俱樂部跳舞,那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場所”。
“所以你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張淑琴是如何處理的?”
李學武皺眉道:“那你是如何想到把罪行引向趙子良的,刻意誤導我們的調查方向”。
“不,不是我”
杜小燕驚慌地說道:“案發以後供銷社帶著人來查,我知道出事了,便按照計劃把這件事往詐騙案上引”。
“所以你們最開始是想著做成詐騙案,讓張淑琴背鍋,她消失了,這個案子就成了沒頭案了對吧?”
李學武想了想,問道:“那這個計劃中,利用張淑琴的身份往回郵寄三封信,故意誤導調查的步驟,應該是由趙子良來完成的吧?”
“對”
杜小燕解釋道:“計劃中是這樣的,因為趙子良30號早上就要出差,他的工作是全國跑業務,對於這種事很熟悉的”。
“你是什麼時間知道趙子良出事了的?”
李學武微微皺眉,道:“為什麼賴一德沒有對你動手?”
“是三十號,我回家以後發現了趙子良的行李還在”
杜小燕臉色灰白地說道:“他不可能錯過這一班火車的,單位有紀律,第一班火車以及最後一班火車,必須準時”。
“是賴一德,當我驚慌失措的時候是賴一德來了家裡,扔給我兩萬元錢,說是我的那份”。
“我問趙子良的下落,他說趙子良拿著自己的那份遠走高飛了,讓我不要再惦記他了”
“他當時有些狠厲,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如果被調查到問題,就往趙子良身上推”。
“所以,這是他佈置的保險絲?”
李學武說道:“第一道保險是張淑琴,張淑琴的消失讓詐騙案成為了無頭公案”。
“第二道保險就是趙子良,絕對不是玉蘭芳,對吧,一切都是幌子”。
“那你,就是他的第三道保險了”
李學武指了指杜小燕,問道:“他給你做了什麼保證,或者佈置了什麼安全措施,讓你篤信他會救你出去?”
“他……他說他不會出事”
杜小燕磕磕巴巴地說道:“他讓我信任他,他爸一定不會讓他出事,就算是我被查到有經濟問題,他也會救我的”。
“他說只要我咬住了只有以前的賬目問題,就算是蹲進去了,也能很快出來,到時候拿著兩萬塊,一輩子都花不完的”。
“你信了?”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你的人生只值兩萬塊?”
“我沒法不信,因為我的人生一文不值”
杜小燕哭著說道:“從我拿了第一次一百塊錢開始,我的人生就毫無價值了”。
李學武微微昂頭,事實確實如杜小燕所說,只要她邁出第一步,她想停下來魔鬼都不會允許的。
“事後呢,張淑琴的腳踏車、行李包,還有她的屍體,那三封信,都是誰準備的”
李學武看著她問道:“總不能是賴一德自己去跑的三個城市吧?”
“是他,是賴一德找來的人”
杜小燕抹了抹眼淚,道:“他帶著人來了我家,讓我仿照張淑琴的筆跡寫信,還讓我選擇三個人來進行投遞”。
“你怎麼會模仿別人筆跡的?”
李學武打量著杜小燕問道:“為了這個案子刻意練習的?”
“不……不是”
杜小燕低著頭說道:“第一次拿的那一百塊錢,就是因為筆跡不對被發現的”。
六娃!
這娘們真是苦學奮進,白瞎了這個聰明頭腦了,沒用對正地方。
不斷地總結經驗,不斷地吸取教訓,所以做賬的時候她再也沒有被抓過。
“那個人你認識嗎?”
李學武看了看她,問道:“或者是你相熟的人?”
“不是的,是賴一德找來的,說是個遊手好閒的懶漢,只要給錢什麼事都敢做”
杜小燕抬起頭說道:“賴一德還跟我說,張淑琴的屍體都是他給處理的,很有辦事能力的一個人”。
“就因為要堵住對方的嘴,賴一德還給了對方一千塊錢,答應事後在分局找份差事給他做”
“知道詳細資訊嗎?”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或者具體樣貌也行”。
“我只知道他叫柴永樹”
杜小燕皺眉努力回想著,道:“很瘦,賊眉鼠眼的,好像……”
“容長臉,三角眼,尖下頦,頭髮習慣梳成中分,耳朵形狀稍稍往後揹著”
李學武在杜小燕驚恐的目光中敘述道:“身高大概一米六七左右,身材纖瘦,說話本地口音,但氣短……”
“是他~是他~”
杜小燕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看著李學武,驚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李學武的身上,驚訝的神情不比杜小燕差多少。
他們可知道李學武是犯罪心理學專家,有審訊業務和辦案業務的單位都有訂購他的《犯罪心理學》。
難道犯罪心理學的能力這麼神奇嘛,只聽犯人說了兩句就能描繪的這麼詳細?
當然不是,因為李學武恰巧認識這麼一位也叫柴永樹的人。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鄭富華身邊輕聲做了彙報。
鄭富華聽後也是滿臉驚訝地看著李學武,問道:“這麼巧?”
“還真是”
李學武撇了撇嘴,道:“前段時間我剛好看見過他‘露富’顯然是得了好處”。
“那就抓他,跑不了了”
鄭富華站起身走出去安排,他是沒想到這個案子能拐出這麼多道彎。
本以為牽扯出一個賴一德就夠意外的了,沒想到還出來一個小嘍囉柴永樹。
剛剛李學武講完,鄭富華不僅僅是驚訝於這種巧合,還驚訝於這屌人什麼活都敢接啊。
殺人藏屍體的錢都敢賺,真不怕錢燒手了。
“說說賴一德”
李學武轉回身靠坐在了審訊桌前面,正面對著杜小燕,問道:“他做下這個案子他父親賴山川什麼時候知道的?”
“是前些天”
杜小燕說道:“就在你詢問我過後,他找到我,詢問了這件事的詳細情況”。
“你給他說了?”
李學武皺眉道:“你就這麼信任他,不怕他殺你滅口啊?”
“不,不怕”
杜小燕篤定地說道:“因為我手裡也有證據證明賴一德參與了整個案子”。
“嗯,還是你狠啊”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賴山川找你問過,是怎麼安排的?”
“沒……沒安排”
杜小燕解釋道:“剛開始我不承認,他帶著我去了他家,找到了賴一德當面對質的”。
“然後呢?”
李學武挑眉道:“他沒給你說會如何保護你,又會如何處理這個案子嗎?”
“沒有,是賴一德跟我講的,他爸會處理此事”
杜小燕搖了搖頭,道:“在他家說完了這件事,他便讓我回家了,事後賴一德來家裡找的我”。
“他跟我說不要擔心,最多隻會查到趙子良,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可能要賠償聯營廠一些損失”。
“他還讓我低調行事,不要再引起不必要的調查和懷疑,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跑了?”
李學武皺眉問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急需這麼大一筆錢要幹什麼?”
“沒有,他沒說過”
杜小燕抹了抹眼睛,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突然來的一場夢”。
“他年歲那麼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跟他在一起了,更不知道為啥就上了這艘船”。
“張淑琴呢?”
李學武抿了抿嘴唇,道:“她是不是也挺冤枉的,包括玉蘭芳在內,他可還在分局羈押中”。
“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妻子是如何被害的,更不知道他的妻子是清白的”。
“你有沒有想過,張淑琴接到你的那一通電話時內心是有多麼的煎熬”。
“怕你發現了她的越軌行為,怕你用這一點歇斯底里,更怕不幫你會暴露她的膽怯”。
“你就是利用了她這一點,對吧?”
李學武看著杜小燕眯了眯眼睛,長處一口氣,道:“你的人生有無數次可以自救的,它給了你無數次悔改的機會,你都故意錯過了”。
“甚至就在櫃檯前,你有最後一次機會拯救你的朋友,挽救一個不該為你們錯誤行為揹負罪責和冤屈的朋友”
“是,她精神越軌行為是錯誤的,是應該受到道德譴責的,可這並不能成為你同趙子良,同賴一德實施魔鬼行為的理由”。
李學武走到她面前,看著掩面而泣的杜小燕說道:“我無法想象玉蘭芳走出羈押室那一刻,聽到他妻子無罪,甚至沒有完全背叛於他的訊息該是如何的表情”。
“但我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對已經發生的這些事情,向所有人坦白你的錯誤行徑,向被你傷害過的那些人誠摯的道歉”
李學武指了指門口,道:“從這裡走出去,你的坦白和歉意可能對你的處理結果沒有任何影響,但至少讓人家看到你的態度,也讓別人放下內心最後一絲牽扯”。
說完,給保密部幹事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可以給她辦理簽押供述記錄手續了。
而他自己看著哭泣的杜小燕微微搖了搖頭,邁步出了審訊室。
因為這個案子太大了,徵用了一樓所有的審訊室,不光是李學武一個人在審訊,還有其他紀監人員在工作。
審訊室不夠用,二樓的辦公室甚至都被臨時徵用了。
樓門口不時有人進進出出,時不時的還有幹部被帶著走進來,看著大廳裡忙碌的眾人,滿臉緊張和錯愕。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大廳裡還在等候問詢的,多半是於本案相關,但牽扯不多的知情人,要等涉案人員審訊後才能輪到他們。
魏巍還在等,因為他的案子時間有點遠了,除了糧食站那人,牽扯的人物都不是很大。
現在有更大的案子等著優先攻破,所以先後順序,他只能等著。
在值班室門口,為了審訊人員休息和調整準備了幾張長椅,還有茶水桌。
以往都會有接待室或者休息室使用的,今天的情況實在是特殊。
光是杜小燕後期進入信用社以後牽扯到的關係就多達一百多號人。
這還不算詐騙案牽扯到的,甚至還有案中案,一百多號人深挖掘還有案件出現。
這案子好像踩著連環地雷了似的,越辦越大,工作量越來越多,李學武看著值班室的電話,直呼心累。
他不敢保證能按時回去參加晚宴了,就算是李懷德不高興也沒辦法,誰讓他捅了馬蜂窩了呢。
在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杜小燕會有保護她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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