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還時不時的簽署意見。
直到沙器之說起了程副主任在生產會議上的講話,他的筆才停了下來。
“程副主任著重強調了生產與變革的相互辯證關係,在生產勞動中總結變革經驗,實踐大學習活動優秀……”
李學武越聽越不對味兒,程開元想幹什麼?
難道老李放下屠刀就真的以為他能立地成佛了嘛?
現在李懷德選擇隱忍,那是自己給他畫了一張大餅,讓他在爭鬥和發展之間做出了最優的選擇。
程開元講這個話是什麼意思,是想開倒車,把老李重新拖拽進爭鬥的泥潭裡嘛!
樹欲靜而風不止,李學武就知道外面的風不停,廠裡的這些人的心就定不下來。
程開元在楊元松在的時候不動手,選擇了這個時間。
上不上,下不下,如果沒有必勝的決心,那就是沒事找抽型的。
老李說去上面協調專案相關工作,也可能跟這件事有關係。
拿成績表功,穩定了上面,回頭可能就會來收拾他。
剛特麼安穩兩天,軋鋼廠又要出事。
其實這種反饋李學武早有預料,尤其是進入到十月末,形勢的變化放緩,必然讓有些人以為看到了大勢。
他們當然是想在風波中謀求利益,可前期覺得形勢太過危險,不敢下水。
現在嘛……
依李學武看來,這些人就是傻子,跟後世跟風買房那些人有何區別。
該掛的風已經刮過了,現在的風向看似明確又強勁,實則已經沒了翻天覆地的可能。
再有,既得利益者如李懷德這些人,怎麼又允許自己成為歷史。
這件事看來麻煩了~
“廠裡是什麼反應?”
李學武打斷了沙器之的彙報,敲了重點讓他回答。
“鄺組長那邊聽說很惱火,連開了幾個會議強調工作紀律”
沙器之看著李學武,道:“主管生產工作的副組長陳叔毅提過在生產車間成立大學習活動基層小組的建議,但被鄺組長否了”。
“這件事最後被彙報給了谷副主任,谷副主任又交代給了主管組織工作的殷副組長協調”
“現在這件事還拖著,殷副組長遲遲沒有給出確定性建議,尤其是在鄺組長反對的情況下……”
“我知道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看起了檔案。
沙器之則是恢復到了剛才速度新聞的狀態,只要領導不具體問的,都是概述。
說了能有十多分鐘,辦公室主任孫健走進了辦公室,看見沙器之正在彙報工作,就沒往裡走。
他站在門口位置給李學武提醒道:“領導,營城造船廠的電話叫通了,馬上接過來”。
“好”
李學武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招招手,叫住了他。
“有個工作安排一下”
見孫健走了過來,李學武靠坐在了椅子上,點了點沙器之道:“器之接下來需要負責對外貿易辦公室的工作,你來安排一下”。
“是”
孫健先是答應了一聲,在看過沙器之平靜的表情過後,便知道他已經提前知道了。
“綜合辦的工作……還有”
他故意遲疑了一下,隨後問道:“秘書崗您有什麼要求嗎?”
“只是兼管”
李學武手裡的鋼筆輕輕敲了敲桌子,看了他一眼,道:“綜合辦這邊的工作還得拿起來”。
孫健的問題很巧妙,李學武的回答也很意外,讓他的目光不由得再次看向沙器之那邊。
沙器之在火車上就被領導談過話了,依著他本來的意思,當然是不想這麼早的離開秘書的崗位。
可是李學武點了他的年齡,又提到了他幾個月前的提級。
這個時候外放其實是最好的時間,到了十二月,年終總結開始,幹部調崗就難了。
還有,沙器之珍惜跟在李學武身邊學習的機會,可現在的他已經有了能力和見識。
又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需要磨練心性,他都三十了,再不出頭,就出不了頭了。
以保衛組綜合辦副主任的身份,兼管對外貿易辦公室,同時掛對外接待辦公室的牌子,這個過度是十分難得的。
他當然不可能長時間處於這種跨部門兼職的情況,這可跟李學武的情況是兩碼事。
兼管就意味著精力分散,沒有絕對的控制能力,那就是扯淡。
沙器之必須在短時間內,充分利用自己的人脈和積累,藉助對外貿易辦公室的跳板,把自己的能力盡可能的表現出來,給所有人看。
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他需要做好保衛組綜合辦副主任交接的準備,外放就意味著這個崗位不是他的了。
還需要幫助接手李學武秘書工作的新人熟悉領導工作節奏,讓對方跟自己跑起來,達到同一個節奏。
最後就是以一個絢爛的成績,讓那些質疑領導提拔他的人閉嘴,大大方方地接管一個正科級單位。
做秘書工作的,基本上都是要有這個過程的。
如果跟的領導近段時間有進步的可能,還有留下來的必要。
可李學武的年齡線已經卡死了,三兩年內沒辦法在級別上進步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所以他現在接著這股東風走,是最合適的。
孫健為啥看了他兩次,完全是出於羨慕和嫉妒啊。
當初從廠辦副主任的崗位上下放,到了保衛處擔任綜合辦主任,說是完美地一跳。
可誰跳誰知道,這裡可不是糖罐子,苦窩還能說得上。
如果當初楊廠長也給他一個平臺做緩衝,藉助幾個專案跳一下,何至於給處室領導當辦公室主任呢。
他這不叫外放,叫下放,說是無奈之舉也可以。
畢竟當時楊廠長的處境也不是很好,大廈將傾,能給他這個待遇已經很是不錯了。
說不羨慕是假的,當初他是廠長秘書,意氣風發,青年才俊,一時無兩。
沙器之呢?
他們都是一般年齡的人,自然對彼此都有個瞭解。
這人換了好幾個崗位,在哪個部門都不吃香,最後坐了冷板凳,如何跟他比啊!
現在呢?
他還是正科,可三個月以後,沙器之就要完成人生逆轉,跟他一樣,也是正科了。
可不就是嘛,三個月以後,那都是六七年了,沙器之可以按照條件晉升了。
到時候兩人都是正科,可正科也有對比的。
要論未來發展,你說於德才是從綜合辦主任的位置上提副處,這個沒法辯論。
於德才本身就在副科的位置上熬了許多年,上面有董文學照顧,在李學武這裡又是尥著蹶子的賣力氣。
當時李懷德需要人支援,李學武不推他上位,推誰上位?
天時、地利、人和,於德才都佔到了,否則你以為一個綜合辦主任這麼容易進步的?
於德才不是偶然,是必然。
可他呢,他可沒有於德才的天時、地利、人和。
首先李學武對他的態度絕對沒有問題,可刻板印象永遠套在了他的身上。
他腦門上刻著一個楊字,永遠都別想摘下去。
除非在大學習活動上揪了楊鳳山的辮子。
可這麼做他的心難安,別人又會怎麼看他。
至少李學武這裡就容不下他,這個問題無解。
再看沙器之,外面的正科,絕對是一方“諸侯”了,有相對獨立的領導許可權,又能鍛煉出成績,他又如何能比。
這個時候沒人會去考慮沙器之在對外貿易管理辦公室的位置上折戟沉沙。
為什麼?
因為這是李學武管理,李主任視為企業集團化的推進劑。
在軋鋼廠,他們兩個人確定支援的專案,只有成功,沒有失敗。
有李學武在,做出成績的沙器之還能發配到邊邊角角去?
你看大山溝裡的魏同,以前就是個治安員,現在也已經是副科幹著正科的活了。
作訓科是正科,可科長卻是副科,不是高職低配,那是低職高配,妥妥的“自己人”待遇。
就看此種種,就知道秘書工作有多難了,跟賭博沒什麼兩樣。
賭贏了,就是沙器之,他雖然不至於賭輸了,可也是後路被斬,前途茫茫了。
從李學武辦公室裡出來,聽著領導講電話的聲音,孫健拍了拍沙器之的胳膊,悄聲道了一句恭喜。
都是職場老人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工夫早就練到家了。
沙器之也很謙虛,笑了笑,道了一聲謝,同時也提到了領導秘書人選的問題。
“你在領導身邊”
孫健拉了他到辦公室,問道:“領導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咱們是做服務的”
還沒等沙器之回答,他又補充道:“秘書人選更是關鍵,領導不說,你心裡不能沒有數”。
剛才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李學武並沒有給出具體答案,他再想問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
是營城造船廠那邊打過來的,他也就沒機會再問。
這會兒沙器之也聽懂了孫健的意思,遞了煙給對方,道:“領導選秘書,從來不看出身背景的”。
這話倒是真的,孫健看了沙器之一眼,眼前不就是個例子嘛。
“剛開始選我做秘書,也是領導剛接觸保衛處的工作”
沙器之解釋道:“現在自然不用再找我這般歲數大的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看還是年輕一些的合適,至少體力夠用”
“這半個月跑下來,別說我遭不住,我愛人那邊都嚷著家不要了,累她一個人”。
“你要是歲數大,我算什麼”
孫健好笑地說了他一句,隨後點頭道:“不過出差對於咱們人到中年來說,還真是個負擔”。
“唉~”
沙器之苦笑著解釋道:“我老家在鄉下,就跟愛人支撐著家,半個月不回去,真受不了”。
“理解”
孫健吐了一口煙,點頭道:“都這樣,以前我愛人也老說我顧頭不顧腚的”。
“呵呵呵~”
兩人都是這般客氣自嘲,倒是讓小辦公室裡的氛圍融洽了一些。
“你看是在咱們組裡找,還是……”
孫健被煙霧遮蓋了視線,微微眯著眼睛看了沙器之。
沙器之則也是遲疑了一下,道:“年輕是一方面,腦子得靈,不然跟不上領導的節奏”
“我你是知道的”
他用夾著煙的大拇指示意了自己,道:“有的時候我都跟不上領導的思路,真不行了”。
“呵呵,不至於的”
孫健笑了笑,還親近地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抽了一口煙,道:“那就得找個文化素質高一些的了”
“好在是你還有時間,可以慢慢帶一下”
他故意點出了沙器之的實際情況,也在試探著對方的真實想法。
沙器之倒是很坦然,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一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孫健拿話點他呢,給領導選秘書,不能選個二百五出來,更不能挑個白眼狼反噬自己。
不說孫健在這個位置上,就是沙器之以後外放了,再回來這裡就是外人了。
而秘書永遠是領導的身邊人,選好了幫你維持關係,選不好都能選個冤家出來。
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不僅僅要適合領導,還要適合以後的自己。
甭管帶教的感情能有多少,至少得保證以後能和善相處。
“從新分配的大學生裡面選怎麼樣?”
“嗯……”
聽著沙器之的提議孫健沒有直接否定,而是吐了一口煙,道:“大學生入職,可都是按照科員以上級別定崗的,個別優秀的都是副科級科員的”。
“確實,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