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同志是否利用職務便利,幫你獲取了私利”
“再有,我想知道,你同董文學同志除了工作關係外,是否有私人關係”
“最後,你是否受他人指使,針對董文學同志進行了舉報,並且在舉報後又否定了這一行為”。
“沒有!”
見李學武這麼問,王淑敏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是我利用服務的機會,想要威脅他的”。
“嗯,繼續”
李學武點了點頭,沒在意她從最後一點開始回答,拿起鋼筆在本子上記錄了起來。
王淑敏看了看李學武,見他是認真的,這才緩緩地垂下了頭。
“我沒想過要這樣的”
她聲音裡帶了哭音,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了,人家給我錢,我就覺得是好的,就覺得幫忙辦事對他來說很簡單”。
“你收錢了?”
“沒”
王淑敏搖了搖頭,道:“他說這種事不能辦,也不讓我收這個錢,我就都退回去了”。
“我當時是很委屈的,我這都是為了啥,一沒有面子,二沒有實際的……”
她說著說著就抬起了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您不用記,我承認以前利用他服務員的身份收過錢,但我不承認跟他有過關係”。
李學武看了看她,將自己手裡的鋼筆擰上了,表示不記了。
“您若是追究我舉報的行為,我都認了”
王淑敏抹了一把眼淚,道:“都是我咎由自取,自找沒趣”。
“這個要給你解釋一下”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薛書記關心你的問題是因為這個事情涉及到了董文學同志”。
“而我,作為紀監副書記來找你談話也是代表了對你的重視”
“至於說舉報信”
李學武點了點面前的信件道:“這只是一種監督手段和形式,只要你不是利用這些來獲取私利,造成惡劣影響,就不涉及到什麼處分和處理”。
“所以我剛才也給你說了,不要有什麼壓力和負擔,我今天就是來聽你說說具體情況的”。
“好”
王淑敏點頭道:“我保證他沒有幫我做過什麼事,我也沒有從他的幫助中獲取什麼私利”。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這一問題的結果,請她繼續說。
“還有,沒人指使我,是我一時衝動,醒悟過來後想要收回這些舉報信,卻不知道怎麼收回了”
王淑敏擦了擦眼淚,道:“我承認對他的愛慕和感情,可我現在知道這是錯誤的”。
“我願意承擔責任和改正錯誤,不想給他造成麻煩和壓力”
“更不想……”
她想了想,這才繼續說道:“更不想被別人利用,將這件事複雜化了”。
“是有人來找過我的,可我沒答應”
王淑敏看著李學武,解釋道:“我們之間是個人關係,跟工作沒關係的,我更不想害他,真的”。
“嗯,我知道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他問的問題很有條理,可王淑敏的回答卻是有些激動和混亂的。
但這只是她情緒波動所帶來的,並不妨礙李學武確定她的想法和狀態。
“關於你同董文學同志之間的個人關係,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了”
王淑敏搖了搖低著的頭,嘶啞著聲音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說了,也不想這件事再影響到我,也影響到他”。
“好,我知道了”
李學武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道:“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吧,如果組織上有其他問題,到時候再找你瞭解”。
看著王淑敏抬起頭,李學武嘆了一口氣,說道:“能放下才是最好的解脫,也是人生中最難得的大智慧”。
王淑敏看著李學武開口道謝:“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不是麻煩,是工作”
李學武示意了眼前的信件,道:“你有什麼意見和建議都可以給我們寫信,我們一定會按照工作程式進行調查和處理”。
“結果可能跟你的預期不一樣,但我們堅決扞衛和維護你說話的權利”。
“謝謝您”
王淑敏指了指桌上的信件問道:“我能拿回去嗎?”
“可以”
李學武點了點頭,將面前的信件推給了對方。
王淑敏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拿起桌上的信件,站起身給李學武鞠了一躬,這才轉身離去。
李學武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麼。
形勢會助長一個人的野心,權利也會。
當一個人驟然獲得了一種凌駕於原本生活的,或者自身無法控制的資源,那麼他就會變得偏激又迷茫。
如果這種資源跟男女之間的關係混合在了一起,那就是一種災難。
對彼此都是,包括牽扯其中的人。
李學武不是聖人君子,也不是柳下惠,他絕對不敢說自己能斬斷情根,不受任何私慾影響,做事全是公允的。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慾,吃五穀雜糧的那種,不是辦公機器。
李學武只能說自己在做事的過程中,能充分地考慮到整體影響,有冷靜的頭腦和睿智的思考。
至於說做了什麼事,事情做到哪一步,他都確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且不後悔。
人生一世,哪有事事都給你時間去思考和判斷形勢對錯的,又哪裡有絕對的公平和公正的。
你只能要求自己別對不起內心,對不起過往。
所以說,人活著是很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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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下午的談話有些沉重。
或者是李懷德和李學武的到來給鍊鋼廠班子帶來了壓力。
晚間的接風宴上,眾人都比較剋制,酒杯端起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還是最後李懷德跟李學武說了一句“早說過組織談話最好放在最後一天的”笑話,眾人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李學武在酒桌上話不是很多,陪著領匯出來,用不著他表現。
至於班子成員給他敬酒,他也是來者不拒,杯杯見底。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軋鋼廠的風雲都散了,這些人心中的忐忑他都清楚是咋回事。
沒必要。
他沒必要板著臉,依著紀監的身份嚇唬人。
這些人也沒必要擔心兩人是來挑刺的,真要是動鍊鋼廠的班子,他們也不會直接來了。
但是壓力還要給到的,李懷德故意這麼說,就是對鍊鋼廠班子成員在這一階段的表現表達了不滿的。
你們以前站在哪一邊我不管,但是現在都得好好幹生產。
我不想逼著你們表態站隊,但總得有個踏實做事的態度。
不做事,還找事,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當前的生產環境是很艱難的,技術變革和發展止步不前,軋鋼廠需要機遇和提升,李懷德比所有人都心焦。
今年軋鋼廠能不能進步,他能不能進步,就全看鍊鋼廠出成績了。
就像李學武所說的那樣,軋鋼廠穩定發展,鍊鋼廠大步向前,他就真敢跟上面要個集團公司出來。
到時候他前面的路可就又寬又直了。
不僅僅是他自己,軋鋼廠這一廠的幹部都會受惠。
且看一七廠的領導都直接往哪升,身上都兼著什麼重擔,就知道李懷德對發展有多麼的渴望了。
在軋鋼廠內部,可以透過手段和謀劃,以及管委會來獲得掌控的權利局面。
但對外,他想要有所進步和展示,就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來。
你光說自己會爭,會搶,會鬥,這不行。
李學武對楊宗芳說的那句話不是忽悠他的,確確實實如此。
組織上再怎麼搞活動,也絕對不會讓一個只會爭鬥的人當一把手的。
這是規則,也是鐵律。
鍊鋼廠班子成員有一個算一個,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就沒傻子了。
可乾的事卻是糊塗著,李懷德此行就是要讓他們看清形勢,站對位置,別惹他出手。
真以為他帶著李學武這個紀監副書記、保衛處書記、副處長出來是喜歡李學武的能說會道拉家常啊?
他是在告訴這些人,你不服,我就讓李學武打你!
這頓飯鍊鋼廠班子成員吃的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嚥。
可面對李懷德的話,他們又不得不做出團結一致,欣欣向榮的場面。
飯後這些人送了李懷德和李學武上樓梯,便各自散去了。
李懷德對董文學的態度還好,說了幾句家常話,關心了一下韓殊的情況。
話裡話外提點董文學,幹工作重要,照顧家庭也一樣重要。
董文學聽著李懷德勸他常回家看看的話,嘴裡苦澀莫名。
他從未想過,因為一己之慾讓事情變得這麼難堪,讓自己在領導和學生的面前這麼的沒臉。
等到了三樓,李學武陪著董文學送了李懷德進屋,這才跟著對方進了他的房間。
一個鵝蛋臉服務員動作麻利地走進來給兩人泡了茶,又分別給兩人燙了熱毛巾,這才離去。
董文學看到了李學武望向服務員的眼神,苦笑著介紹道:“是老家的親戚”。
“怪不得呢”
李學武點點頭,道:“挺好的,師母來的少,孩子也大了,你這邊又需要人照顧,是得找個合適的人”。
“唉~”
董文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是我對不起小殊,對不起孩子,更是給你添了麻煩”。
許是晚上的酒喝了不少,又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終於有了可以傾訴的人,董文學的話說了很多。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一直默默地聽著,老師現在需要的不是人生指導,更不是可憐和安慰。
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敞開心扉說出心裡話的人。
李學武知道自己對於老師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會針對他這一點進行嘲諷和利用他的人。
董文學是在傾述中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表達了後悔的意思。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個,真若是有這份決心和毅力,又何必從老家弄來個親戚擺著這給人看。
這件事要擱李學武身上,那就是堂堂正正的說自己做都做了,要殺要剮隨便。
第一要明確自己家裡紅旗不倒的決心,甭管外面有多少彩旗的態度。
第二要明確自己要做成什麼事的毅力,要麼你把我關家裡別出來,要麼我幹啥你別管。
第三就是要勇於承認這種行為是可恥的,是錯誤的,是低階趣味的。
但是,承認錯誤,認識錯誤,改正錯誤,並不是要求自己以後不犯這個錯誤了。
大不了以後出了事再改嘛,改了再犯,犯了再改,千錘百煉。
你一邊縱容著自己不能說的私慾,一邊又悔恨自己的作為,這就有點沒意思了。
要不李雲龍怎麼老說知識分子就是矯情呢,還真就是這麼個道理。
說是老家親戚的服務員在兩人談話期間進來過兩次,跟第一次一樣,都是不敲門的。
一句話也不多說,板著個臉,比廟裡的菩薩還嚴肅,看得李學武都有些於心不忍。
韓老師還是太狠了,這一次從根上就斷了老師的邪念,不拿出本佛經參悟人生都有點屈才了。
不過想來也是,韓老師又不是沒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中用啊。
現在就別怪人家心狠了,想要繼續過日子,就得守身如玉。
這也給李學武提了個醒,做了個示範:兔子不吃窩邊草,要吃也不挑沒主兒的草。
服務員給董文學再送了一條熱毛巾過來,他擦了擦眼淚,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跟你說說心裡話,我這心裡呀就鬆快多了”
董文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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