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李學武眯著眼睛盯著王敬章,也是拉著他坐在了座位上。
“別逗他了,他現在都要成驚弓之鳥了”
徐斯年招手示意辦公室的秘書給兩人倒熱水,嘴裡則是低聲說道:“景副廠長一介女流,罵人也忒是難聽”。
李學武看著徐斯年幸災樂禍的樣子,還跟自己逗趣地抬了兩下下巴。
這特麼是跟自己整多行不義必自斃的意思呢?
“那我更不應該去慰問慰問他嘛,怎麼說都是一個廠裡的同志,不能落井下石,看他的熱鬧啊!”
“你快拉倒吧!”
徐斯年好笑道:“還不是落井下石呢,要不是我拉著你,你都要落井下刀子了,看熱鬧也沒有你這麼嫌事兒大的!”
李學武是個什麼德行他能不知道?
現在盯了王敬章幾眼,那邊都變了臉色,要真是過去諷刺幾句,那王敬章都能被李學武擠兌的從樓上跳下去。
“你在汙衊我”
李學武吊了吊眉毛,沒再提這茬兒,而是低聲問道:“怎麼樣了?有結果了嗎?”
“嘿!你這熱鬧都看到領導這來了!”
徐斯年懟了懟李學武,道:“你想知道怎麼不自己去問,李副廠長跟你不是挺好的嘛”。
“我跟你還挺好的呢”
李學武這嘴是不讓份的,怎麼能饒了徐斯年。
“我可聽說了,李副廠長幾次出去吃請可都帶著你了,我可沒這個待遇”。
“扯吧你!”
徐斯年撇撇嘴,道:“他要是叫你,你說不定能特麼一屁躲邊疆去,我上哪兒躲著去?”
“你這算是委曲求全了嗎?”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徐斯年一眼,見他不願意說,便也沒再問。
答案馬上就能知曉,早幾分鐘,晚幾分鐘的事兒。
徐斯年見李學武不吱聲了,卻是主動說道:“王敬章尋求調崗呢”。
“可能嗎?”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沒看王敬章,而是看著徐斯年。
徐斯年卻是撇了撇嘴,道:“年中了嘛,年初的時候他又沒調,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的”。
“理論上?”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道:“軋鋼廠裡理論上的東西多了,啥時候的特麼算個準了”。
說著話歪了歪嘴,道:“剛才在車間檢查,明明操作規範已經公佈了,可你看看有幾個照著執行的?”
“然後呢?”
徐斯年才不想聽特麼什麼車間裡面的事,他是想聽聽李學武對王敬章的意見。
“然後?”
李學武點了點頭,哼了一聲,道:“不死幾個,不傷幾個,怎麼會有人長記性,想起規章制度的作用來”。
“你也是真夠狠的”
徐斯年好像也在跟李學武說車間裡規範操作的事兒一般,呵聲道:“把規則先定下來,然後等著他們自己犯錯誤,你再去處罰是吧?”
“難道硬逼著?”
李學武看著徐斯年問道:“我什麼時候做出過強按牛頭喝水的事?”
徐斯年歪了歪腦袋,道:“那王敬章犯錯都是他自找的了?”
“反正不是我教的”
李學武笑了笑,反問道:“難道是你教的?”
“哈哈哈~”
徐斯年回給了李學武一陣陰惻惻的笑聲,聽得對面的王敬章直往這邊看。
壞了!照著自己來了!
王敬章知道,這倆壞種一定在說自己,一定在嘲諷自己。
碼的!物以類聚!
週一的下午三點,由書記楊元松主持,在主辦公樓三樓會議室召開了軋鋼廠民主生活會,肖副部長參加會議。
在會議上,由楊元松帶領眾人學習了關於團結高於一切,戰勝一切的主題文章。
李學武坐在徐斯年的旁邊,手裡不停地做著筆記。
現在開的是民主生活會,如果開組織生活會他可能就不用來了。
因為他不在軋鋼廠讜委小組成員裡面。
不過他自己也清楚,廠裡有些人犯了錯誤,哪裡會關起門來自己批評自己,可不就是敞開門,開個大家都自我批評的會來結束這些嘛。
今天的會議也是意有所指,學習結束後,廠領導各自的發言也都比較簡短。
只有楊鳳山和李懷德的比較長,兩人的自我批評很透徹,很徹底。
兩人均著重反思了當前形勢下,努力發展軋鋼廠生產,保證軋鋼廠穩定執行的大好局面。
其也分別做出了保證,將要在讜委的正確領導下,執行各自的義務和責任……
李學武他們這樣的部門負責人在這樣的會議上更是根本沒有自我批評的資格。
一眾軋鋼廠的領導發言結束後才由楊元松提議,請肖副部長講話。
大領導自然是很深沉的,但現在看著也是很生氣的,對軋鋼廠當前的矛盾也是痛心疾首的。
發言著重點出了當前部裡對時政的理解,對軋鋼廠的要求,和軋鋼廠應該在這個時期承擔起來的責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其在會議上有一句話說的很直擊人心:當前的建設還剛剛起步,遠遠沒有到了謀私利,顧小家的時候,任重而道遠啊。
大領導點了楊鳳山的名,點了其他廠領導幹部的名。
要求廠長楊鳳山要負起領導責任來,帶領大家齊心協力,一個月內,必須妥善解決當前的預算和資金分配問題,必須將軋鋼廠當前的幾個重要專案盤活,必須保證軋鋼廠下半年的專案預算和完成生產任務。
這可不是商量,大領導也沒了商量的耐心,更沒有給軋鋼廠一眾領導緩和的餘地,直接下了任務。
死命令,完不成,那就代表軋鋼廠的領導班子是不成熟的,是沒有戰鬥力,那就得調整。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李學武也看出來了,李懷德在大領導那兒根本沒有妥協,逼著領導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要是照這麼看,李懷德在這次的競爭中是輸了的,但也贏了。
贏得了出牌的機會,贏得了讓對手主動犯錯的機會,現在的壓力全到了楊鳳山這。
尤其是他的堅持,更是讓大領導覺得楊鳳山不堪重用。
楊鳳山看著是贏了,透過大領導,讓李懷德低了頭,讓李懷德服了軟,暫時緩和了矛盾。
但很顯然,他已經輸了,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了。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極端,那麼最有可能的是,他和李懷德都會被調整。
但這種失敗是他不能允許的,他可以接受崗位的丟失,但是接受不了領導對他的信任缺失。
正如李學武所想,現在所有的壓力全都來到了楊鳳山的這裡。
會後楊元松主動提出留領導吃個晚飯,休息一晚上,可是被大領導拒絕了。
送了領導離開,軋鋼廠的班子成員面色都不怎麼好看。
楊鳳山召集了幾位副廠長繼續開會,不過李懷德沒去,理由是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
李學武沒在現場,當時的劍拔弩張都是沙器之打聽到傳給他的。
其實李學武也明白,楊鳳山沒在乎李懷德去不去,他不去還正合適呢。
李懷德估計也是這個心思,自己去了也是擺臭臉,何必呢,倒不如表現出沒有攻擊性,讓他們自己鬧心去吧。
鬧了一場,他還是那個他,閒著沒事找點事的他,去醫院了。
留下了一地雞毛,楊鳳山的腦袋都要被抓破了。
就下班前沙器之打聽到的,辦公會開的也不算成功,一片為難和抱怨的聲音。
楊鳳山當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督促景玉農調配預算資金,確保下半年軋鋼廠的正常生產不受影響。
其次便是盤活聯合企業,這是恢復資金的關鍵,必須要做的事。
再有就是緩和當前工人子弟入廠的矛盾,不能再出現後勤處挑起的那種事端了。
第二件事是要求聶成林在生產管理處和設計處這兩個吃預算大戶勤儉節約,進一步壓縮生產成本,嚴格控制預算用度。
更是要求兩個部門將某些計劃外生產所產生的利潤扣下。
這裡不用說都知道,廠長紅眼了,連工人們利用空閒時間做汽車維修和整備的錢都要扣了。
不僅這個錢要扣,更要求聶成林必須保證當前的生產不能被影響。
第三件事是督促鄧之望,儘快完成第一棟居民樓的建設,壓縮建築成本,減少居民區專案的預算資金。
要求鄧之望想辦法,必須在保證減少預算的同時,不能減慢建設的進度。
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廠裡那些無家可回的工人可都期盼著廠裡分房子呢,這個時候如果出現專案延遲的訊息,會發生什麼。
第四件事便是李懷德,因為他不在,便由徐斯年代轉。
邊疆辦事處必須無條件服從軋鋼廠的指揮和命令,與當地相關單位溝通,暫緩採購協議,必須配合軋鋼廠完成資金計劃的過渡。
保衛處更應負起責任,維護軋鋼廠的穩定和團結,不允許出現群體反饋事件。
這說是保衛處,實際上說的是後勤處,這次配合李懷德的是張國祁。
楊鳳山玩的這一套叫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從這幾條要求上就能看得出,楊鳳山真的被李懷德逼到死角上了。
不過這些事項不是下了任務就能完成的。
李懷德不在,所以在會議上並沒有引起波瀾。
聶成林是楊鳳山的鐵桿,雖然很為難吃下面單位的盈利,很沒面子。
但是為了廠長所說的大局,他只能咬著牙去跟兩個部門的負責人談。
保生產雖然難,但是計劃經濟,走一步看一步吧,總不能撂在這不管。
最為難的是鄧之望和景玉農了。
鄧之望現在天天盯著工地,整個人都黑了一圈,有的時候身上、鞋子上、手指甲上還能看見泥土。
這麼多天的親臨一線,他也不是個四六不懂的門外漢了,這建築可跟不是鬧著玩的,怎麼壓縮成本還保證質量和速度啊?
跟廠長墨粉了半天,到最後逼急眼了,還是景玉農給他出了個餿主意。
人事處管著招工啊,現在她可知道有多少工人子弟等著進廠呢。
那分房總不能光是廠裡出力吧,誰想先分房,看看誰出力多吧。
其實這招是李學武當初制定的,不過李學武在制定這個的時候還配套了完整的積分測算制度。
而景玉農只瞭解李學武提過這件事,並不知道具體的行動方案。
給鄧之望支招,也是減輕人事處的壓力。
鄧之望聽了這個,當然知道後面要承擔的問題。
一家也就那麼幾個勞動力,誰家也沒有幾百個閒漢不是,還能一家出力就解決力工的問題了?
那各家都來幹活出力,房子就這麼多,到時候怎麼分?
他也是被楊鳳山逼急了,分房子總得幾個月以後了,先把眼巴前這關過了再說吧。
所以鄧之望也是咬咬牙,認了景玉農拋給他的大麻煩。
最後輪到景玉農的時候可算是遇到大難題了,楊鳳山知道她為難,都沒敢在會上談這個。
而是帶著她回了廠長辦公室談的,不過談的很不愉快。
整個三樓的人都聽見了廠長辦公室裡的爭吵。
現在景玉農被楊鳳山逼著籌錢,逼著節約預算,這種得罪人的活怎麼幹?
再有楊鳳山的話裡話外批評她沒有執行他的意見,沒有聽取他從李學武那裡溝通得來的意見,造成了聯合企業這個造血專案遲遲沒有進展。
景玉農說了,李學武的意見書她看了,沒有代表性,更沒有執行的可能。
這並不是說假話,不過沒有執行的可能是因為她沒有李學武所代表的人脈,這個她沒有說。
畢竟是副廠長,總不能承認自己不如一個保衛處的副處長吧?
楊鳳山覺得景玉農在推脫,在消極對待這件事,景玉農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