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劉茵沒跟三大媽打招呼的原因便是三大媽還記恨著捱了老太太那一巴掌呢。
順帶著連著劉茵也記恨了,往常裡都是不說話的,能躲著都躲著了。
李家人懶得搭理她,不說話也沒人跟她說話,又不是欠著她的。
閆富貴也知道媳婦兒的心結,倒也是不好勸說的,畢竟這又不是案子,哪裡斷的清楚的。
三大媽卻是看不慣老伴兒這幅“窩囊”樣兒的,憋憋嘴說道:“這串個門子都金貴了,都得坐車去,還真當自己是金貴怯兒了”。
“人家有,願意坐就坐”
閆富貴喝了口水,皺著眉頭說道:“別沒事兒找事兒啊,老大消停了你又鬧,還讓不讓我上班了?”
三大媽翻了翻眼珠子,老伴兒這班兒不上也是不行了,想著要休息一個學期的,但是學校缺老師了。
校長的意思很明白,要是找新老師來,那閆富貴回去就得等安排。
如果不想讓崗位缺失,那就儘快回去上班。
倒不是說學校不近人情,讓病號上班,而是這個時候對於病假的定義沒有後世休養的感念。
你要是胳膊腿兒折了,說下不來床還好說,這種能走能動的說休養還是不成的。
這不定的是四月一號,也就是星期二,就得回去上課。
閆富貴讓老彪子幫著找車輪子也不是開玩笑的,畢竟那臺車子現在即使修上了也沒人跟他搶了。
他們家的二少爺還臥床休養呢,看著的效果比他的嚴重。
在學校那邊也是辦理了請假手續,反正上不上學都一樣,現在待在家裡倒是惹禍少了。
“你說這老大一個月也不回來幾次,咋要孩子啊”
三大媽也是聽說了趙雅芳懷孕的訊息,這才暗自著急家裡老大媳婦兒的。
這媳婦兒在她眼裡是極好的,幹活兒好,也孝順,尤其是最近變的更好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上次的小產,把孩子丟了。
這還不都怨自己家沒有福氣嘛,趕上老伴兒住院,兒媳婦兒伺候著累著了。
想到要是孩子還在,那不是比李家的孩子還要大幾個月。
閆富貴皺了皺眉頭,一說到大兒媳婦兒他就有股子不舒服。
倒不是以前,以前那是閆解成願意的,單說現在,現在葛淑琴的這種變化讓閆富貴有種疑惑,或者叫沒有安全感。
別不是憋著玩兒什麼大的心眼子吧!
他這是心眼子多,就怕別人跟他耍心眼子。
早在臥床不起那天見著家裡人各種對待自己的表情和行為時,閆富貴就告訴自己,以後應該怎麼做。
現在的他就是這麼做的,該給吃的還是給吃的,但是想要錢,一分沒有。
還有就是,這養老兒子他是不指望老大和老二了,現在老三放學後就是跟著他學習,為的就是試試能不能培養一下老三。
總不能夫妻兩個再生一個,畢竟現在的家裡就夠緊巴的了,再生一個,怕不是要捱餓。
但現在他已經滿足於自己的生活了,雖然生了場大病,但後院比他病的厲害的易忠海還跟床上躺著呢。
好在他還能自己走出來曬太陽,易忠海他去看了,坐起來都費勁呢。
雖然說家裡接連破財,工作因為生病還耽誤了,但比他慘的還有劉海中呢。
工作近乎於丟了不算,罰的、沒的、補的,再加上二大媽這麼一病,又是一大筆子。
好麼,近乎傾家蕩產了。
這個時候就算是劉海中那每個月七十多的工資又能攢下多少。
現在來說,這七十多沒有了,因為他的工資跟一級工一樣了。
就算是以前攢下了,這一次就都拿出去多少,家底兒快掏空了。
以前這院裡還就是他倒黴,就是他家倒黴,現在好了,倒黴的比他還厲害,他現在心理是相當的平衡,很平衡。
他心裡是平衡了,後院那兩位倒是意難平了。
易忠海現在吃飯翻身都得媳婦兒伺候著,為啥從醫院趕回來啊,就是心疼媳婦兒在醫院吃苦唄。
就算是秦淮茹給找了關係,就是能住床鋪,但畢竟不是家裡,諸多的不方便讓兩人也是破費許多。
再有就是易忠海是個本分厚道的人,怕自己給廠裡住久了讓領導覺得自己多事,給人家添了麻煩,索性就回來了。
其實回來也好,家裡住著也舒坦,打點滴啥的讓秦淮茹去廠醫院把藥開回來,請了李順過來幫著打就行。
這玩意兒沒啥技術含量,就是劉茵都能打。
只是媳婦兒伺候著端屎端尿的人又多了一個,以前是伺候聾老太太,現在多了一個他。
這聾老太太也是發了火兒,見著了易忠海的模樣,又聽了一大媽說了原委,拎著柺棍兒坐在劉海中家罵了半宿。
劉海中跟屋裡站著聽著,是一句都不敢回。
當時二大媽還沒回來,等回來後聾老太太只跟劉海中說了一句修福吧。
這倒是比罵那半宿都狠。
今天也是照例,聾老太太把曬太陽的時間挪到了易忠海家裡。
耳朵也不聾了,跟著一大媽絮叨著,給易忠海說著以前的事兒。
聾老太太的身世李學武不清楚,但易忠海是清楚的,街道點名照顧的,他又是沒兒沒女的。
當著院裡的一大爺,便主動接了這個差事。
好在聾老太太好伺候,兩家人比一家人不差哪兒去。
“老太太,中午咱們吃菠菜餡兒的餅子啊?”
一大媽自打老伴兒出了事兒,便瘦了好多,半白的頭髮基本上全白了。
雖然廠裡補助的,劉海中賠償的,錢家賠償的,加一起不老少,但這些錢買不回來兩人的健康了。
一大媽也是怕躺在床上的老伴兒心裡苦,每天也都是換著花樣的給做。
“我跟菜市場見著新鮮的菠菜了,淋點兒油做餡兒保準好吃”
“那感情好了”
聾老太太拄著柺棍兒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說道:“你還別說,李順媳婦兒做飯油大,倒是不會做麵食的,我都想你做的餅子了”。
“瞧您說的”
一大媽也是笑著說道:“劉茵可是伺候您好些天,咋還挑理了~”
“呵呵呵,不是挑理”
聾老太太笑著擺了擺手,道:“好著呢,李順媳婦兒那人好著呢,炒的菜香,比你做的香”。
“您這是兩人都得罪了”
易忠海微笑著說了老太太一句,他現在能說話了,不過還是少說為好。
一般街坊來看的話都是笑著點點頭,簡單說兩句,跟家裡也就是日常的說幾句。
這屋裡的三人歲數加一起都快兩百歲了,又沒有兒孫繞膝,就指著日常的說笑呢。
不然這活著還有啥意思。
“哈哈哈~”
聾老太太一開口笑就見著牙都掉沒了,帶著的是假牙套。
“我不怕得罪她們,又沒說不好的”
說笑著頓了頓柺杖,說道:“李順家大兒媳婦兒有了,我叫秦淮茹幫我買了些東西送去了,李順媳婦兒又給送回來了,叫我說了”。
老太太也是閒話家常,絮叨著日常這麼點兒事兒。
前幾天趙雅芳懷孕那天確實有人拿了東西來,一般家兒的劉茵都給送回去了,推不過的都給回了禮。
李家是不欠任何人禮的,也沒想著借這件事收什麼禮。
聾老太太一個人,她那點兒錢都可著自己生活呢,劉茵哪裡會要。
不過老太太硬給,劉茵又給拿了些禮回去。
現在老太太說的便是這個,說給易忠海聽,也是說給一大媽聽。
易忠海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躺在床上輕聲說道:“不是瞧不起您,李家過日子就是那樣”。
“我懂,我懂”
老太太點點頭,道:“我這把老骨頭了,還在乎啥瞧得起瞧不起的,倒是李家人修福呢”。
說著話看了看易忠海,又看向窗外的光景說道:“打我知道李德茂那會兒起,這李家就是這邊出了名的善,他們家那會兒還不住這邊院子呢”。
易忠海聽過這話,點點頭,他也是老人兒了,這邊的情況他知道的沒老太太多,但也不少。
“那時候他們家住把街道口那個院子,前面是店鋪,後面是住處,打他爺爺那會兒就在那兒”
老太太回憶了一陣兒,這才又繼續說道:“四九城那些年這個鬧啊,就他們家人全乎,一個沒丟,就是院子丟了,賃了這邊的房子”。
“要不說善有善終呢”
易忠海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同。
“嘿嘿,到多暫都是這麼個理兒”
聾老太太瞥了一眼後院兒,隨後繼續說道:“這李順跟他爺爺,跟他爹一個模樣,福氣呦,該著人家過的好嘍”。
“人家娶媳婦兒也是厲害”
一大媽站在桌子旁摘著菠菜,嘴裡說道:“從李家老太太開始,不只是劉茵,我還見著過他們家老二和老三的媳婦兒,雖說常年不回來,但也總見著往回捎東西的”。
“嘿嘿,李家的老婆子”
聾老太太笑了笑,說道:“沒有比她更精明的了,老二說跟著媳婦兒去東北,那老太太連夜給兒媳婦兒做的厚棉襖,就說凍著兒子不能凍著兒媳婦兒”。
“老三說要轉業回來伺候老孃,那老太太在街道拿著電話罵了半晌,硬是叫當時的街道主任給部隊去信不叫回來”。
說起這李家的事兒,別人不記得,或者不知道,但院裡的聾老太太記得。
“那也是人家的能耐”
一大媽笑著說道:“孩子養的好,媳婦兒娶得好也教的好”。
聾老太太笑著道:“一輩傳一輩兒的”
“可不是~”
一大媽數著說道:“李學文的媳婦兒多厲害,現在看著可沒來時候的樣兒了”。
“這李學武的物件我也見著了,那更是一等一的個頭兒和模樣,可有矜持勁兒了”。
“他們家老三的物件就是咱們街道所的,昨天回來我聽說還當了所長”
一大媽數完後感慨道:“說不信修福的,看看人家的日子就知道咋回事兒了”。
“呵呵,李家二小子”
老太太聽著一大媽說起了李學武,不由得笑出了聲,拄著柺杖笑道:“這李家老二都是淘氣的,李學武他二叔就是淘氣的,李學武更是,呵呵”。
“哎~”
一大媽感慨地說道:“這一次還真得好好謝謝人家,我這說去後院一趟,也老沒見著人兒”。
易忠海點點頭,道:“是個好小子”。
“真是看不出來,猜不出來”
聾老太太搖了搖頭,笑呵呵地說道:“誰能想得到啊,小時候都要淘冒煙了,現在倒是人模狗樣的了,呵呵呵”。
這話倒不是諷刺李學武,或者貶低李學武的,一些老人願意用這種略顯諷刺意味的話來調侃欽佩的年輕人。
易忠海兩口子想到李學武小時候淘氣的模樣都是跟著笑了笑。
“還說呢,趙雅芳查出來有了那天咱們也沒在家”
一大媽站起身,將摘好的菠菜放在了水盆子裡洗著,嘴裡唸叨著說道:“今天去了又見著人孃家媽來了,等劉茵回來我得給拿點兒東西看看去,老用著人家”。
“在理”
易忠海點點頭,道:“給李學武拿條煙吧,大前門”。
“知道了”
一大媽聽了這話便點了點頭,給趙雅芳拿的送去李家,抓不著李學武,只能把給李學武的東西一併送去李家。
單給李學武別的東西人家也不能要,給了煙倒好,因為老伴兒不抽菸,省的李學武給送回來。
“別忘了找淮茹吃個飯”易忠海叮囑了一句。
“還真是的”
一大媽點點頭,道:“這次忙活著,可用著不少人,李學武和柱子就不說,上屋的雨水、前院兒的彪子、於麗都得想著點兒,加上淮茹,等你好點兒的咱得找來吃個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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