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的心裡也稍稍落了地。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他能做的就是給這些小子指條明路,至於怎麼走,走不走,就得看這些小子們的造化了。
這些小子都聽明白了李學武話裡的意味,有臉紅的,也有臉白的。
就連剛才愣著的小杰都瞪著眼睛看向了李學武。
而李學武坐在炕上繼續嘲諷道“葉二爺是個老人了,那還知道在這兒幹力所能及的活兒來養活自己呢,想著不白吃白喝,你們呢?”
說著話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數落道“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還大言不慚地說給我幹活兒了,你們幹啥了?能頂的上十三個半大小子吃的飯?睡的熱炕?”
見李學武這麼說,最先跪下的那個孩子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道“謝謝東家,謝謝東家,小杰他小,不懂事兒,您大人有大量……”
“小是吧?”
李學武咧著嘴笑道“吃飯少吃不?”
小杰見李學武這麼羞辱他們,咬著牙說道“你說,你要啥,我還你”。
“小杰!”
身旁的孩子拉了還在站著的唯一的一個小子。
但這小子也是倔,甩開了同伴的手,梗著脖子瞪著李學武。
“呦呵,行啊”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想著有借有還是吧?行,看見跪著的這個沒,都上了年紀的人了,因為你們欠了我的情,你還了吧”。
“你!”
小杰見李學武這麼說,瞪著眼睛想跟李學武辯論。
可李學武也不搭理他,繼續說道“這位收留你們的彪子,因為二爺為了收留你們欺騙了他的感情,你還了吧”。
“我……”
“那邊天天給你們燒水做飯的於麗嫂子,你們欠她的不?還了吧”
李學武看著漲紅了臉的小子笑道“最後再還我的糧食和住宿費,不多,每人給我10塊錢就行,沒多要吧?”
剛才還抬頭看的小子們這會兒聽見李學武的話都底下了頭。
剩下的這個站著的小杰聽見李學武說的錢數也白了臉。
別說十塊錢,就是一塊錢他也拿不出來啊,兜裡真的比臉乾淨。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是東城管治安的頭頭兒,只要是混街面兒的,都得管我叫爺爺,在東城你們要跟我耍你們那套江湖?”
這話說的時候雖然是笑的,可聽在幾人的耳朵裡卻是嚇人的。
沒人敢懷疑李學武的話,因為李學武說的就是真話。
“以為我要你胳膊腿兒手指頭?就這幾塊兒臭肉,值幾個錢?”
“我……我長大上班掙錢還你!”
“得了吧”
李學武嘲諷地說道“就你們這忘恩負義沒皮沒臉的樣子,現在都給不了我,我還得等你們長大了?”
說著話還耷拉著眼皮說道“你們能不能長大還不一定呢!”
“我會還!”
“擱啥還?撿馬糞啊?呵呵呵!”
李學武手指在炕上敲了敲,說道“行了,別跟我這兒講什麼道義了,我拿著那麼多糧食喂條狗,它都得在這兒跟我搖搖尾巴,你們?呵呵”。
見李學武說的難聽,這些孩子都抬起頭看了過來。
雖然都是小小的年紀,但久經風霜的臉上卻是有股子狠勁兒。
這股子狠勁兒用對了,那就是飛黃騰達,用錯了,就是做大做強。
李學武臉上陰冷著笑,那道疤瘌一跳一跳的,忒是嚇人。
不僅是面容嚇人,說出來的話也是嚇人。
“我要是喂條狗,它要是吃飽了、睡飽了,還要跟我叫嚷,我非宰了它不可,扒了它的皮,吃了它的肉”
李學武的聲音很慢,每個字都被這些小子們聽在了耳朵裡,腦子裡想的都是李學武吃人肉,扒人皮的模樣。
不是這些小子見過人吃人,而是李學武的樣子長得就像吃人的模樣。
剛才說話的那個小杰這會兒的腿也開始打哆嗦了,真怕李學武拎著刀下來把他們都宰了。
這些小子的觀念裡沒有法律,因為飯都吃不飽,法律有啥用?
他們知道的,信奉的,是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
現在李學武就用森林法則讓他們學會了解法律,扭轉人生觀和價值觀。 ??
“今天你們已經在這兒了,無論我兄弟對不對,我都不再說他了”
李學武眯起眼睛說道“但是你們,收拾收拾,跟你們的葉二爺回去撿馬糞去,現在就走,這兒以後不許你們靠近,誰敢來我就收拾誰”。
見李學武這麼說,老彪子抻了抻嘴角,看了李學武一眼,但沒敢說話。
聞三兒則是老神在在地耷拉著眼皮看著這些小子們。
其他人或多或少地覺得李學武有些不近人情,但這是回收站的事兒,是李學武自己的事兒。
這些小子落寞地看著被他們連累的葉二爺一個頭磕在炕上,起身下炕。
先前跪下磕頭的那個小子看了看葉二爺,隨後挪著身子跪在了李學武的正前面。
“我叫霍永芳,今年十六歲,我想給您工作,求您收留,求您饒了我爺”
這小子的話卻是讓屋裡一眾人都驚訝了一下,尤其是跟他一起的那些小子們。
“大哥,你這是幹啥?”
“就是啊,人家都攆咱們了!”
“大哥,咱回去,咱不求他!”
“大哥……”
好幾個孩子七嘴八舌地過來勸,可霍永芳卻是擺開了大家的手。
隨後跪在地上正視李學武說道“您是好人,您也是善人,我給您磕頭不冤”。
說著話給李學武磕了一個頭,隨後說道“感謝您留下我們這麼些天白吃白喝,他們沒念過書,不懂禮數,懇請您原諒”。
說著話又磕了一個頭,道“知恥而後勇,不知禮義廉恥確實得不到人尊重”。
“我們確實不是要飯的,但是卻心安理得地吃著爺爺求來的飯,是我們不知羞恥了”。
站在後面剛才還覺得憤憤不平的小杰這會兒卻是傻了眼,他自以為的他們不是要飯的,卻是吃了別人要來的飯。
“砰”
霍永芳磕了第三個頭,道“您嘲諷我們,羞辱我們,其實是在告訴我們天上不會掉餡餅,也是在給我們出路”。
“您是好人,我知道爺爺想給我們找條正道,不想我們渾渾噩噩的活著”
“請您給我們個機會,別攆我爺爺走,如果真因為我們,爺爺再跟我們風餐露宿的,那我們就真的是狗而不是人了”
“您說的這些人情我們一輩子都還不完,但我們想還,真的,我們想還!”
李學武臉上還是那個樣子,並沒有因為霍永芳的話而有哪怕一絲的變化。
其他孩子聽了霍永芳的話也明白了李學武和葉二爺的意思。
“噗通”
一個個小子或是挪著,或是走過來重新跪下,臉上再沒有了先前的牽強和為難。
先前那個倔強的小杰也被同伴拉了一下,順勢跪了下來。
見這些小子們跪著,李學武也不說話,等了有一會兒了,坐在炕裡的大姥開口了。
“老二啊,上炕吧,吃飯”
見大姥開口,屋裡屋外的眾人都緩了一口氣,知道這是有轉機了。
葉二爺聽見大姥說話,抬頭看了看李學武。
李學武則是眯著眼睛看著地上的這十三個小子。
“說一輩子就太假了,呵呵”
見李學武開口,霍永芳跪在地上懇求道“請您給我們機會”。
李學武點點頭,道“今天這個門你們想走,可以很輕鬆地出去,不用還我那十塊錢,也不用有什麼負擔兒”。
“我不走!”
“對,我不走!”
“為了爺爺我也不能走!”
“呵呵呵”
李學武笑了笑,繼續說道“但如果今天不走,你們再想走的時候可就困難了”。
“請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幹活兒”
聽見李學武有鬆口的意思,光溜兒大道就在眼巴前兒,誰都能看得出這邊的條件比以前的好。
再加上這邊都是有能跟的,炕上坐著的這個又是好老大的幹部,誰還願意去撿馬糞。
“既然不想走,那就說幾條規矩”
李學武收了臉上的笑,說道“在我這兒住,可以,但是不能白住,該幹活幹活,該出去撿柴火就跟著出去撿柴火”。
“在我這兒吃,可以,但是不能白吃,該交錢的交錢,沒錢就餓著”。
“謝謝東家!”
李學武擺擺手,道“先別忙著謝,沒說完呢”。
“記住了,這兒,沒有東家”
“你們,也不是這兒的人”
“這兒,就是善心收留你們住,給你們個窩兒”
“咱們,沒關係”
李學武把話講清了,隨後指著葉二爺說道“你們爺爺保著你們,你們犯錯,我就找他”。
說著話又指向老彪子,道“他先犯錯說收留你們的,你們犯錯,我就收拾他”。
說明白了厲害關係,李學武又對著站著的聞三兒交代道“給他們記好了賬,咱這也是小本兒買賣,養不得閒人”。
說完了話,李學武便對著葉二爺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道“什麼時候二爺拿我李學武和兄弟們當自己人了,您也就能明白我們的心了”。
“是”
葉二爺對著地上跪著的幾人說道“自我介紹一下”。
霍永芳再次磕了一個頭,隨後再次自我介紹道“我叫霍永芳,十六歲”。
介紹完,站起身,退到一旁。
後面的小子也學著霍永芳的樣子,磕一個頭,介紹自己,站起來,退到一旁。
“孟永祥,十六歲”
“席永忠,十六歲”
“……”
十三個小子介紹完便分著站在了兩邊。
葉二爺上了炕,對著李學武說道“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跟我待的時間最少的,也有四年多了,名字都是我給起的”。
聞三兒這會兒也脫鞋上了炕,對著葉二爺說道“咱們這是合作組,不是幫會,醜話說在前面,但凡有人品問題的,不用學武說,我得先請您出去”。
“明天開始,這些小子們出去收破爛,本錢我先墊上,無論是誰,我都給個合適的價格收,掙多少看他們的”
葉二爺點著頭,道“這個保我來做,人也是我來教”。
老彪子也上了炕,挨著李學武坐了,看了一眼地上站著的小子,轉頭對著葉二爺說道“爺們兒您不夠意思啊”。
葉二爺點頭道“是我不仗義了,這些小子以後你多教育”。
沈國棟和二孩兒上了炕,倒是沒說什麼,只不過二孩兒將炕邊笸籮裡的饅頭拿了一個給葉二爺。
他就是孤兒出身,也是當初靠著撿馬糞活著的,他知道這些孤兒的苦,也明白葉二爺不惜毀了自己的養老條件的這種善。
李學武對著地上還站著小子們說道“上炕,吃飯”。
屋裡人雖然聽見了李學武說的話,但是沒人敢動彈,都還在看著李學武的臉色。
傻柱站在門口用毛巾擦了擦手,推了一個站在附近的小子說道“讓你們上炕吃飯了,趕緊去”。
有了傻柱的開口,這些小子看了看炕上的李學武沒往這邊看,便也由著霍永芳帶頭上了炕。
好傢伙,跟聞三兒結婚那天一樣熱鬧,這大炕都坐滿了。
李學武他們坐了一桌,小子們和於麗、小燕兒他們坐了三桌。
這特麼家裡得有金山才能供得起這麼多孩子造了。
傻柱上了李學武這桌兒,讓雨水坐去了於麗那邊。
“我說,你這小食堂真得提上日程了
”
聽見傻柱的話,老彪子看了看李學武問道“咱們開食堂方便嗎?”
李學武拿著手裡的饅頭想了想,說道“沒啥事兒,回頭兒你跟街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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