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工人子弟多”。
“我理解,老子英雄兒好漢嘛”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從窗外牽著狗過去的護衛隊員。
“不是啥好漢,只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我們沒啥能跟,只能接父輩的班兒”
於德才端起面前的茶杯潤了潤自己乾的要死的嗓子,眼睛卻是一直盯著李學武這邊。
李學武打量著招待所,隨意地說道“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
於德才不知道李學武想說什麼,便沒有接話兒,而是認真地聽著。
李學武指了指大廳的風格,問道“這兒先前是幹什麼的?”
於德才跟不上李學武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問話方式,明顯地愣了一下。
隨即看了一眼大廳,這才回道“啊,這是,這是以前鍊鋼廠老闆的辦公室”。
說著話還用手比劃著介紹道“整棟三層樓都是他的,上面有事務秘書、財務秘書、總務秘書等辦公的場所”。
“接收後就改成了招待所,北方的專家們還住過一年多”
李學武看著棚頂的花紋,問道“鍊鋼廠是哪年劃給軋鋼廠的?”
“60年,原因您知道嘛”
於德才見李學武看著棚頂不說話,知道自己這是又犯錯誤了。
領導問話的時候不能用反問句,甭管知不知道,問你你就說。
“紅星軋鋼廠接了特種材料製造和實驗的任務後,需要特種材料的研究,工業便將我們這座產能低的鍊鋼廠劃給軋鋼廠直接管轄了”
“嗯嗯,我知道一些”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看資料,這邊好像以前也是做研究的廠子”。
“是”
見李學武提起業務,於德才介紹道“這邊以前是研究和生產機械的廠子,鋼材都是自己煉製,實驗成功後會交給其他廠子大量生產”。
李學武打量了一眼身後的玻璃外,遠處聳立的高塔,說道“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主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要求,現在企業的管理對我們這一代人提出了更高、更復雜的要求”。
轉過頭,看著於德才說道“我們如果不想掉隊,就得與時俱進,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探索,當然了,在探索過程中犯錯誤是再所難免的”。
於德才點點頭,手扶著膝蓋,聽著李學武繼續講。
李學武輕輕地晃了晃搭在腿上的手,繼續說道“我們允許在探索道路上犯的錯誤,卻是無法原諒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人,尤其是背棄了理想和最初信念的人”。
於德才剛剛乾了的額頭又溼潤了起來,明顯感覺到了對面李學武給他帶來的壓力。
李學武沒有管於德才,而是嚴肅地說道“從鍊鋼廠塌方式的問題就能看出企業管理的結症所在,那就是人才的流動不足”。
於德才看了看已經被自己喝乾了的茶杯,嚥了一下幹疼的嗓子,但見李學武在講話,也不敢去拿茶壺。
李學武撂下腿,俯身端起了茶壺,給有些驚慌的於德才倒了一杯茶。
等將茶壺放下後,對於德才說道“肖長青就是一個例子,他走到這一步,這是組織的錯誤,也是其本人的錯誤”。
“不不不”
於德才驚訝地看了李學武一眼,沒想到李學武竟然能說出組織錯了的這句話。
但還是趕緊擺擺手說道“是我們做錯……”。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隨後晃了晃腿,問道“承認錯誤很難嗎?會掉腦袋嗎?”
“呵呵…呵呵…”
李學武沒有理會於德才的乾笑,而是說道“總廠以後會更注重人才和幹部的交流和流動,不會再讓屬地幹部長時間任職領導崗位的了”。
笑著看了臉色尷尬的於德才一眼,隨後說道“錯了就是錯了,組織敢於承認錯誤,也勇於改正錯誤”。
“當然了,也會原諒勇於承認錯誤和改正錯誤的個人,給這樣知錯能改的同志繼續服務人民和實現自我的機會”
“李……”
李學武擺擺手,制止了於德才的話,笑著說道“當然了,有錯要罰,有功要記,你的功勞組織上都知道”。
說話間已經站起身,笑著對緊忙跟著站起來的於德才說道“再坐一會兒吧,喝點兒熱茶,等落了汗再走,就這樣”。
說著話,李學武對著於德才點了點頭便往樓梯走去。
於德才站在茶几旁,身子微微句僂著,看著李學武消失在了樓梯口,又在吧檯服務員驚訝的目光中一下子跌坐在了沙發上。
於德才彎著腰,雙手捂著臉伏在膝蓋上,久久不能起身。
這個狀態持續了許有半個多小時,就連被鍊鋼廠紀監幹部請過來的楊明肅副廠長進來都沒看見。
服務員看著以往從未失態的於秘書沒有搭理楊副廠長,而楊副廠長也沒有在意,臉色有些異樣地跟著紀監幹部往樓上走。
但楊副廠長上樓前往休息區沙發上看了一眼還是被服務員看見了。
今天來這邊的幹部一個個進來的時候是沉默寡言,走出去的時候也是臉色各異。
服務員倒是看了個稀罕,廠領導們什麼時候學會了變臉。
“舒~”
服務員正想著這些奇怪的事兒,就見剛才句僂著的於秘書勐地站起身,喝了茶几上的茶,白著臉再次上了樓。
李學武沿著走廊一直走到頭兒,跟守在門口的護衛隊問了羅家平的狀態,然後又跟正在談話室門口守著的幹部說了一句,便回了給自己分配的臥室。
這次不是李學武
帶頭主辦桉子,所以也沒有那麼拼命,人都被捏在手裡了,無非是時間長短罷了。
而且李學武也不願意跟那些老油子們談話,不能玩遊戲的談話忒沒勁。
還別說,這以前也不知是哪個秘書的辦公室,裝修還真是不錯,屋裡也暖和,李學武把外面的大衣一脫便躺在了床上。
等李學武睡醒的時候已經黑天了。
鋼城黑天的時間要比京城早,李學武看了看手錶,也才五點半多一點兒。
從床上站起來,拎著牙刷和牙缸走到衛生間開始刷牙洗臉。
正洗著呢,跟李學武一個屋的楊宗芳推開門走了進來。
“幼呵!醒了啊!”
楊宗芳笑著跟李學武打了個招呼,隨後將自己的手包放在了床上,笑著對走出來用毛巾擦臉的李學武問道“你跟於德才說什麼了?”
“呵呵呵”
李學武將毛巾搭在了床頭的鐵欄杆上,給楊宗芳發了一顆煙。
兩人都“吞雲吐霧”以後才笑著說道“沒說什麼,就是談談心,說說心裡話”。
“好傢伙!”
楊宗芳咗了一口煙,咧著嘴從鼻孔裡往出冒著煙兒笑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聽的我都想跟著他一起哭了”。
“哈哈哈,說明我這談心還是無心插柳了?”
是不是無心插柳楊宗芳不知道,可這李學武的厲害,楊宗芳是知道了。
這特麼是個幹紀監的好苗子啊。
可就是這顆苗子長的有點兒高,有點兒快,自己都要看不見影兒了。
“楊書記說了,這次算你頭功”
“哈哈哈”
看著楊宗芳一臉羨慕的樣子,李學武笑道“啥功不功的,光榮屬於集體,成績歸於組織”。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這一下午呼嚕打的,我在談話室都聽見了!”
兩人在屋裡把煙抽完,楊宗芳洗了一把臉,兩人便拎著飯盒跟著走廊的隊伍往樓梯口的房間走去。
這邊臨時改成會議室的房間還有臨時餐廳的作用,工作人員在三樓住,在三樓吃,基本不會下樓跟外人接觸。
除非像是李學武這樣的,不參與審查的。
見李學武和楊宗芳進屋,已經坐在桌子邊上的楊書記招招手說道“來來來,讓咱們今天的功臣坐在首位”。
“哈哈哈哈”
工作有了進展,大家的臉上都有了笑容,也都跟著楊書記一起開起了李學武的玩笑。
李學武倒是大臉白,笑著對楊書記說道“如果各位每天都能這麼笑,那我還真就願意坐在首位了”。
“哈哈哈”
吉祥話誰都願意聽,工作順利總比一籌莫展強。
李學武用飯盒打了一大盒高粱米飯,又用另一個飯盒打了一盒土豆燉白菜條,上面還有幾嘎達肉。
看見桌子上有鹹菜瓜子,李學武用快子夾了一條放在飯盒裡,笑著對服務員說道“還有這個待遇呢?這可是好東西啊”。
說笑著走到楊書記身邊坐下,對著坐在對面的韓戰問道“下午沒什麼情況吧?”
韓戰將嘴裡的高粱米飯嚥下去,對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安靜的很”。
“嗯,三樓和車上的機槍不要離開人,但凡是有人敢武力硬闖,直接打!”
看李學武說的混不在意,楊書記的眼角抖了抖,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沒說話,繼續吃飯了。
等這邊吃了飯,楊書記帶著李學武往羅家坪的羈押室走。
“一會兒你出個外勤,於德才說了一些線索,你去看看”
說著話,已經走到了羅家坪房間的門前,楊書記站住了腳步對著李學武說道“順便帶著鍊鋼廠的同志和宗芳去一趟楊明肅家”。
李學武看了羅家坪隔壁房間一眼,那邊已經有人站崗了。
楊書記沒有管李學武的眼神,而是推開門進了羅家坪的房間。
這會兒羅家坪正坐在椅子上,看著牆上的畫出神。
李學武走進屋沒有去管羅家坪,而是再次檢查了一遍屋裡的設施,隨後對著兩個值班的護衛隊員點了點頭。
楊書記坐在了床上,看著對面的羅家坪,問道“想好了嗎?”
羅家坪眯著眼睛掃了楊書記一眼,動了動手指,說道“我保留向上面反應的權利,現在隨你們”。
李學武抱著胳膊看了看羅家坪,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楊書記。
楊書記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等等我們”。
說著話,已經站起身往出走。
李學武也跟著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屋裡的羅家坪還抱有幻想,對楊書記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的詢問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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