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地將小票遞了過去,隨後又掏出十塊錢和十丈的布票。
收銀大姐見李學武沒什麼反應,便也只能氣呼呼地收了錢,又拿起桌子上的紅印章“卡、卡”地在小票上蓋了章,隨後便將小票扔還給了李學武。
李學武毫不在意收銀員的態度,撿起了櫃檯上的小票便去櫃檯那邊領捆好的布。
說不在意是因為這個時候的收銀員跟誰都是這個德行,對李學武也就是扔的時候狠了一點兒。
可怎麼不是扔啊,李學武就當沒看見。
拎著布匹出了門,將車子的後座閘掰開,將布固定在了座位上,推著車子便往回走。
沒有去看皮鞋櫃臺,也沒有理會供銷社這些售貨員的目光。
所以,最好的放下,就是不打擾。
進了衚衕李學武也懶得讓小燕兒出來幫自己開門,便拎著車子上了臺階,從四合院正門這邊進了院兒,又把車子推著去了西院。
進外院兒屏門裡的時候正看見於麗往出走,要去倒泔水。
“咋又從大門進的,不是說了你回來喊我一聲我去給你開門嘛”
李學武笑著擺手叫於麗把泔水桶放下,然後將車把遞給於麗說道“去幫我把車子停了,我去倒泔水”
於麗剛把泔水桶放下,還以為李學武有啥事兒呢,讓自己去停車子,所以毫不猶豫地把車把接了。
可沒想到李學武為的是幫自己倒泔水去。
“這怎麼能行呢,可髒了,別弄你一身”
不顧於麗攔著,李學武已經把桶拎了起來,笑著說了句“髒了你洗”便拎著桶又從大門往出走。
“嘿,大科長幹活兒了嘿,少見啊”
李學武抬頭見是三大爺跟自己逗殼子,便故意像是要拎不動似的,要往剛下班回來的三大爺身上載歪。
“哎~哎~油著嘍!”
三大爺每天上班就一套中山裝,可是不能給弄髒了,平時上課都是戴著套袖的,你說三大爺對這身兒衣服得多仔細。
這會兒見李學武要往自己身上倒,嚇了連連往後躲,連門都不敢進了。
躲過了門當石,差點被絆個跟頭,退到把整個大門都讓給了李學武才算停。
李學武呢,則是拎著桶晃晃悠悠的就是一丁點兒都不撒地出了大門往廁所那邊的髒水溝走去。
“咋這麼客氣呢,謝了三大爺”
“你這哪有個幹部樣兒!”
這是李學武故意在逗三大爺,因為這裡面有個講兒。
兩個人在進出門口遇見了,誰的輩分高誰先走,誰的身份高誰先走。
三大爺是一直不服氣對面的“老中醫”的,尤其是在子女教育上。
因為都是四個孩子,都是三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而且孩子的年歲都差不多。
俗話說啊,老婆都是別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所以三大爺就有了比一比的心思。
剛開始確實是人家三大爺家的孩子有出息,上小學的時候人家閆解成、閆解放都是吃他們小學老師父親的小灶,所以成績一定是比李家的孩子強的。
可是小學一畢業就不一樣了,李家的老大和老二都磕磕絆絆地考上了中學,而且越學越好。
這就讓三大爺不服氣了,大號打輸了咱重新練小號可以吧。
得,閆解曠和閆解娣到達戰場。
可是因為年齡有些差距,所以李家的李學才和李雪這兩個孩子起來的時候是閆家的孩子在追著比。
最重要的是閆家幾個孩子小學的時候都挺好,一上中學就拉胯,氣的三大爺都想跟著“升級”去教初中了。
等看著李學文“大器晚成”一路唸到大學的時候,三大爺是很沮喪的。
尤其是看著老大閆解成中學都沒念完就下來了,更是覺得在李順面前很丟臉。
要不怎麼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翻身的機會還真叫三大爺等來了。
李家的二小子“不成器”了,雖然每次都是吊車尾升學,可打架鬥毆,惹是生非,終究是讓李順“抬不起頭”了。
以前三大爺跟李順在門口遇見,每每都是李順讓著,三大爺走的都不踏實。
可現在不一樣了
,李順再讓自己的時候,三大爺覺得這是李順“抬不起頭”的表現了。
時不時的走進門的時候還對著給自己讓路的李順說上幾句教育子女的話。
這可給李學武氣壞了,所以李學武對三大爺的印象很是不好,每每找到機會就捉弄他。
別看三大爺這些舊時代的人還講這個理,可到了李學武這兒就是誰牛掰誰先走。
哎,你不給我讓!你不給我讓?
弄你一身泔水!
倒了泔水拎著桶往回走,見三大爺還站在門口,便笑著問道“三大爺,逗您呢,沒這麼大火氣吧?”
三大爺瞪著眼睛說道“老早我就想說說你了,別看你是幹部,可在咱們院兒,我還是你大爺”
李學武愣了愣,隨即說道“是是是,您說我聽著”
三大爺站在大門口橫著眼睛說道“你說說你,從小你就皮,打架鬥毆,見著個女的你就走不動道兒,長大了吧,回來了吧,你怎麼還這麼不著四六呢?”
“嗯?”
李學武看著三大爺問道“您把話說明白嘍,我怎麼有點兒聽不懂呢?”
三大爺氣道“我問你,你好好的班不上,弄一幫子小子收這個破爛兒,丟人現眼的不掙錢,你為的是個啥?找個正經營生不好嗎?”
“您打哪兒看出他們不掙錢的?”
李學武驚訝地看著三大爺,好像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似的。
三大爺瞥了李學武一眼,不屑地說道“來我們學校收廢品的哪個不是穿的立正的”
“人家那還是廢品公司的呢,都說掙不到錢,要不是工資頂著,沒人願意幹這個”
“就看倒座房那幾個小子穿的那個樣子,整天還吃吃喝喝的,能掙錢?我都不惜地說你”
好像探破李學武秘密似的,三大爺斜著眼睛說道“你那工資都搭裡了吧?”
“哎呀,三大爺,神算啊”
李學武一副你把我嚇到了的表情。
三大爺頗為自得地說道“再一個,你拿著自己工資折騰廢品我管不著,可你能不能別帶著我們家老大媳婦兒跟著你折騰啊”
“三大爺,這說話可得講良心啊,我什麼時候折騰你們家老大媳婦了?”
三大爺眯著眼睛說道“我們家本來過的好好的,要不是你給老大媳婦兒弄了一什麼工作,她能有膽子跟我分家?”
李學武都被三大爺的邏輯給氣笑了。
“合著你們家分家是我鬧的?”
“可不是嘛”
三大爺理直氣壯地說道“要不是有你給的那十塊錢撐腰,她敢攛掇我們家老大提分家?”
“啊呀,您說的還真對啊”
李學武“嘖嘖嘖”地說道“您家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是我給教壞了啊”
三大爺昂著腦袋說道“這你還真說對了,打從我們家老大開始,雖然比不上你們家的上進,可個個都是老實孩子”
說著話還鄙視地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可沒有你這浪子回頭的一齣兒,如果不是國家救了你,教育了你,說不定你也真就得撿破爛兒去呢”
“嘿~您還真能遮啊!”
說完了話看了看已經空了的泔水桶,李學武一臉可惜地說道“那你們家老大媳婦兒砸你們家玻璃也是我教的?”
提起這個三大爺就來氣,老二、老三捱了一宿的凍不說,自己家的窗戶也破了兩個大洞。
三大爺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就怕老大媳婦兒從窗戶外頭往裡扔東西。
“你不說我還想不到呢,你說,是不是你給她撐腰的?”
李學武都不願搭理三大爺,撐腰沒撐腰還用得著問嗎?
那不撐著點兒,於麗的腿也撐不過十分鐘去啊,那於麗坐蓮的姿勢也完不成啊。
“呵呵”
李學武瞥了三大爺一眼,邊往院裡走邊說道“那你們家閆解放學人家去大街上當小混子也是我教的?”
“啥玩意兒?”
三大爺驚訝地問道“你說啥玩意兒?你把話說明白了!”
李學武也不聽三大爺的話,拎著桶往院裡走。
三大爺跟著李學武屁股後面追問著,就聽前面傳來李學武的話。
“看著十五六的小姑娘淌哈喇子,讓人家耍的團團轉也是我教的?跟在六七歲的孩子後面當孫子也是我教的?”
李學武走到屏門處看見於麗站在門口等著自己,便轉身對著三大爺說道“說我混街道,可我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你兒子呢?”
“說我見著女人走不動道,也比您兒子想搞十四五的小姑娘強吧?”
“說我們瞎折騰,說於麗嫂子掙錢不光榮,可總比您兒子坐家啃爹媽強吧?”
三大爺見李學武當著自己大兒媳婦兒的面兒,尤其是這會兒下班兒的人陸陸續續往院裡走的工夫。
“含沙射影!血口噴人!”
三大爺指著李學武說道“你給我把話說明白嘍”
於麗知道李學武是在給自己出氣,接過李學武手裡的泔水桶,推著李學武往倒座房裡面走。
邊推口中還邊說道“趕緊進屋暖和暖和,跟這兒有意思嗎?”
李學武順著於麗的推便進了倒座房,臉上的表情瞬間轉變成了壞笑,對著自己身後的於麗說道“你去屏門口聽著,你公公家準炸營”
“你就壞吧你”
於麗幫著李學武打了洗臉水,然後伺候著李學武遞毛巾擦臉。
這個動作嫻熟自然,一點兒都不顯得違和,就像等待下班回家的李科長。
都是工作,對,都是工作需要。
李學武洗了臉便去屋裡躺著去了,因為他知道一會兒傻柱就得回來,正好找他商量聞三兒婚禮的席面兒。
見李學武進了屋,於麗裝作是去撿噼柴,從東屋拎著土籃子就出了門。
可是她沒有往西院兒走,而是往屏門處走了兩步,耳朵支稜著往自己公公家聽著。
其實三大爺家的戰火早就燃起來了。
從李學武被自己大兒媳婦兒推走,三大爺眉毛要氣得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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