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直等到李學武吃完了飯,收拾妥當出了門,這才回身去吃早飯。
李學武推著車子往出走,見院子裡的積雪已經沒過小腿了,那麼街道上的雪就更不能淺了,現在天上的雪還沒停呢,雖然沒有那麼大了,但是還在稀稀拉拉地下著。
等推著車子上了街道,就真如李學武猜的那樣,街道上的雪深的地方有大腿那麼深,即使是通風的地方也有小腿肚子那麼深。
李學武還沒出衚衕便把腳踏車收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軋鋼廠走。
這個天兒別說腳踏車了,就是公交車也走不了了,雪太大了,就算是回家騎馬也費勁兒,就這路況,天上還漂著雪花,大青馬都夠嗆能走起來。
街道上的工作人員還都沒上班,所以路上的雪還沒有人收拾,李學武只能踩著別人的腳印,亦步亦趨地跟著前面的人往軋鋼廠挪動著。
上了城外的大路好了很多,城外的風大,所以路面上的積雪反而不多,路的中間還有被卡車壓實的兩條寬印兒,沒有客車經過的時候,走在上面還是很輕鬆的。
這個程度的降雪其實就算是雪災了,街道上和周邊的村兒裡還不知道有多少住戶的房屋被雪壓塌了的。
這不是說笑,這是真事兒,後世降大雪的時候都有房子被壓塌的新聞呢,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城裡除了早先的高宅大院,大多數民居都是土坯房,房頂也都是乾草糊泥的結構。
一片雪花看著是輕若鵝毛一般,但是匯聚在房頂積壓起來,房頂傳遞著屋裡的熱氣,化了房頂的雪,結成了冰,冰又覆蓋了雪,雪又填了冰的厚度,慢慢的就有一大坨冰停留在屋頂了。
這樣的屋頂就像是蘑菇屋一樣,看著漂亮,實則就是一場災難,嚴重的會將在屋裡睡覺的一家人都埋在裡面,爬都爬不出來,等到早上被人發現,不悶死也凍死在裡面了,所以瑞雪兆豐年也看怎麼說。
李學武的腿力要好一些,雖然昨晚的運動有所消耗體力,但是精神頭兒還是很足的,最起碼進廠的時候給隊員們的印象是自己的科長可不像是要撤職的樣子,說是容光煥發也不為過。
剛一上樓,就見許寧和韓雅婷愁眉苦臉地站在走廊看著自己。
“怎麼了?看見下雪了愁除雪啊?不去幹活在這幹嘛呢?吟詩作對啊”
韓雅婷見科長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開玩笑,對著科長辦公室示意了一下,小聲地說道“付處長帶著調查部的人在你辦公室呢”
李學武聽見調查部的人來了,眼睛眯了眯,暗道來的可真特麼是時候啊。
“行了,做自己的事兒去”,李學武說完話便往辦公室走,自己在路上耽誤的時間久了,已經遲到了四十多多分鐘,看來錯過了一段好戲啊。
因為是自己的辦公室,李學武擰開門把手像是不知道屋裡有人似的,直接往裡走。
一推開門見到付斌和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青年坐在辦公桌旁抽著煙,聊著什麼,李學武神情驚訝地說道“付處長來了啊,您可真早啊,還得說是四個輪子比兩條腿快啊,我這緊趕慢趕的還是遲到了”
付斌見李學武膝蓋以下的褲子已經溼了,知道李學武說的是實話,便擺了擺手說道“雪大,遲到也是正常的,今早我們的車也是差點兒開進溝裡,快去暖氣跟前兒站著去,一會兒去宿舍換條褲子”
李學武對著屋裡那個打量著自己的青年看了幾眼,這傢伙從自己一進屋就盯著自己看,眼神兒很有侵略性,說是眼睛裡帶著刀子也不為過。
看著付斌明顯是有話跟自己說,便繞過兩人站到了暖氣跟前兒,跺了跺腳,將褲腿兒上
的冰碴抖了下來,直起腰的時候見那人還在看自己,便回了一個注目禮。
說他是青年,是因為他的面相年輕,看著也就二十四五歲,很嫩的一張臉,但是氣質卻是有些老道,李學武也有點兒看不清這人的底細,但知道的就是,這一定是韓雅婷所說的調查部的人了。
李學武對於調查部也是來到這個時代以後從董文學口中瞭解到的,因為在後世早就沒有了這個稱呼,經過幾次的合併已經見不到這三個字眼兒了。
付斌見李學武與身邊的年輕人大眼對小眼,板著臉說道“這位是調查部的姬衛東姬幹部,這是我們保衛科的嗯李學武”
李學武沒有管付斌的介紹中對於自己身份的猶豫,因為在輔樓的公告欄上已經看到了關於自己的處分決定。
記大過處分,降職至保衛幹事,沒有標註具體職務,也就是說,李學武在軋鋼廠工作了1個多月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韓雅婷也受到了處分,降職成為治安員,由劉福生接任治安股長,暫時代管保衛科。
李學武對於這個結果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劉福生的突然上位倒是出乎李學武的預料,想到可能是他父親的作用,所以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在面對付斌的時候也還是原來那個態度。
付斌見李學武沒有什麼反應,繼續說道“因為保密檔案丟失的案子,現在由調查部的幹部進行調查,李學武,你將這件案子的詳細情況給姬幹部做個彙報”
聽見付斌用了彙報這個詞彙,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掏出煙盒給付斌示意了一下,見付斌不抽便給自己點了一根兒,完全沒有問姬衛東的意思。
“就是那麼回事兒唄,有份機密檔案在機要室庫房丟了,我負責調查,檔案是情報科在管的,知道這份檔案的只有董處長和實驗樓的工程師,所以我就封鎖了實驗樓,但是因為有人破壞了封鎖,我也沒辦法,只能半途而廢了”
聽見李學武說有人破壞封鎖,付斌想起早上的晨會上,辦公室主任徐斯年對於李學武和保衛科的指責,就是一陣兒眼皮亂跳。
李學武這小子不會亂說話的,一定是徐斯年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了,現在將案件和後續責任一推三六五,誰也抓不到李學武的錯處了。
“咳咳,學武啊,就說這個案子,不要說其他的”
見付斌有些為難的表情,李學武嘿嘿笑道“沒什麼了,按照當時徐主任的要求我們放了人走,已經被破壞了封鎖,我們無法斷定檔案在不在那兩人身上,所以將所有辦公室搜查一番,找不到,上了鎖的找不到鑰匙,不能動,只能撤了”
付斌皺了皺眉頭問道“當時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這種案子怎麼能夠私自放他們走呢,你這是失職啊”
李學武看了看笑而不語的姬衛東,從兜裡掏出前天徐斯年寫的那個條子,展開來拎在手上給付斌看。
“徐主任說是廠長命令,情況緊急,按照他的命令辦,這是他給寫的條子,當時他用辦公室的電話給您打了電話,沒打通,所以“失職”的帽子我是不敢戴的”
付斌要用手去接那張條子,李學武不經意地收了回來疊好了收進兜裡,看著付斌伸著的手說道“您要是有疑問可以諮詢徐主任”
姬衛東挑著眉毛問道“你是保衛幹部,應接受保衛處長的領導,怎麼就聽從廠長和廠辦主任的命令了?這還不是失職?”
李學武笑著看向姬衛東說道:“我們廠的保衛工作我也不知道聽誰的管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剛剛因為無組織,無紀律被撤職,就是因為不聽廠長和辦公室主任的意見,所以不敢不聽他們的指揮啊”
付斌聽見李學武的話,敲了敲桌子說道“不要胡說八道,你們保衛科當然歸保衛處管,他徐斯年無權放人,廠長也不行”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不是您說的這件案子的處理決定是廠長他們定下的嘛?難道不是嘛?廠長可沒有問我這件案子的事兒”
付斌一聽腦袋就炸了,這小子埋雷了,自己問他案子情況,他說業務上的事兒沒必要跟廠長說,廠長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現在要是出現問題了,那麼廠長和自己一定得為這個事情吃瓜撈兒。
付斌敲了敲桌子再次強調道“你不要偷換概念,你那件案子跟這件案子沒關係,跟你被撤職也沒關係,不要混為一談”
李學武轉過頭,笑著看向付斌,道“哦哦哦,您說這件盜竊機密檔案案和我調查的案子沒關係是吧,那好,調查部的同志也聽見了,你們就按我們付處長的意思理解和辦案吧,可能是我想錯了辦錯了方向了”
付斌看著李學武耍無賴,也是氣急。
這下可麻煩了,李學武辦的案子付斌現在已經從董文學那邊有所瞭解了,這就是週六下午為什麼付斌和董文學都不在的原因,董文學約見付斌,一同去了調查部,調查部也是今早在廠領導開完了會才到廠子跟付斌說了詳情。
付斌知道的太晚了,現在李學武將案子已經追到這兒了,越查越複雜,學校那邊兒沒有事兒還好,如果真有事兒,那事情可就玩兒大了。
全廠公告欄上的那張撤職公告和李學武手中的那張紙都將是套在徐斯年和楊廠長脖子上的枷鎖,現在自己也跳進了這個坑兒,一想到自己跟董文學的鬥法,已經全明白這兩師徒是在幹什麼了。
一直在前面亂跳的李學武就是一個馬前卒,後面的車馬炮才是深藏不露的董文學。
付斌嚴肅了一下表情,對著姬衛東和李學武說道“我沒有主管這個案子,所以剛才說的話僅僅是個人的看法,不能作為辦案的意見,我還是很相信我們的保衛科,很相信李學武的能力的,你們可以多多諮詢李學武的意見”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我能說的已經說了,不行了不行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我就是一干事,連個崗位都沒有,所以這個案子還是您說的算”
見李學武不配合工作,而且又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付斌氣道“你還有沒有點兒覺悟,你就是這麼當幹部的?我看撤了你是對的”
李學武彈了彈手裡的菸灰點頭道“是是是,問都不問就跟我講覺悟,讓我認錯的是你們,現在要出事兒了,又跟我講覺悟,讓我查案的還是你們,好傢伙,這話都被你們說了,那我被撤職的事情怎麼說?”
姬衛東點了點桌子道“保衛幹部的工作性質相對獨立,不受行政指揮這是規矩,辦案時期是不允許被影響的,尤其是這種案子,你們廠的保衛工作做的不踏實啊”
付斌見姬衛東左一榔頭,又一棒子的,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哪兒邊的,用手指點了點李學武,說道“你的個人情緒不要影響了工作,你還是保衛科的幹部呢”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道“已經不是了,現在我是保衛股的幹部,您要是問這件案子,我有負責交接的義務,要是您有新的指示,請您聯絡我的直屬領導許寧同志,楊廠長可以越級處理保衛科長,您不會也想越級指揮保衛人員吧”
見姬衛東坐在一邊兒看熱鬧,自覺得軋鋼廠被外人看了笑話,這老頭子也不是個脾氣好的,付斌點著李學武就要開罵,就在這時,辦公室凝重的氣氛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砰砰砰,砰砰砰”
李學武看了看氣鼓鼓的付斌,見他不吱聲,便喊道“進”
李學武的剛喊完進,門就被猛地推開了,韓雅婷肅著臉走進辦公室,也沒有看其他人,直接對著李學武報告道“科長,出事了
”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慢慢說”
韓雅婷看了屋內的兩人一眼,在李學武的示意下,說道“剛才實驗樓的韓工程師家屬來給他送棉衣,知道他不在廠區就到咱們治安股報警了,說是週六那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