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故。
餐廳,秦京茹手腳倒是麻利,可能知道他們得回來吃飯,菜都是預備齊的,下鍋就好。
李學武就盛了小半碗米飯,叫秦京茹見著了,咋呼著別餓著。
這個年月,最痛苦的便是捱餓了,什麼滋味都能忍,唯獨捱餓不能忍。
李學武沒解釋養生,就說了不餓,挑著好消化的青菜吃了,看得秦京茹直咧嘴。
顧寧不知是剛才兩人的互動,還是想聽聽他說家裡的事,也跟著來了餐廳。
就在八角窗前的沙發上坐了,因為盤著火牆子,倒是暖和的很。
窗簾只拉了白紗簾,屋裡的燈光映襯下,窗外院子裡的積雪猶能看得清楚。
冷暖相互對比之下,很有暖心的意境和十足的安全感。
李學武一邊吃著飯,一邊詳細介紹了大嫂的情況,連著秦京茹接下茬,屋裡倒是不冷清。
等撂下飯碗,李學武主動問了大舅哥那邊的情況,穆鴻雁可也是懷孕了的。
顧寧在家閒著,丈母孃常常聯絡,有時穆鴻雁也有電話過來,連帶著書信往來,溝通的十分緊密。
不過總是丈母孃和穆鴻雁的關心多,顧寧回電話,回信少。
秦京茹等韓建昆也吃完了,收拾了碗碟去了廚房,韓建昆也起身跟著收拾桌子和衛生。
李學武同顧寧就在餐廳說起了話,講到穆鴻雁也休息了,跟單位請了假,在家養胎。
倒不是丁鳳霞要求的,而是穆鴻雁自己,對這一胎的期盼與重視。
結婚多年沒有生育,不說婆家著急,就是她孃家都在問,到底啥情況。
如果不是夫妻兩個關係真的好,恐怕早就有話說了。
現在求仁得仁,從李順這裡拿了中藥回去溫補身子,又是夫妻團聚,終於有了喜訊。
相比於顧寧,穆鴻雁這份驚喜屬實來的不易。
尤其是小姑子剛結婚,順利有了身孕,更叫她心急。
李學武喝著熱茶,唸叨著從京裡準備些特產和營養品,找時間郵寄過去。
顧寧是不管這些的,就是收母親和大嫂郵寄來的東西都覺得沒必要,更何況主動郵寄了。
她就是這麼一個人,說心冷無情,可又是個多愁善感的,最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思緒放空。
丈母孃來電話都有說她,就是李學武給慣得,結了婚也沒個當家立事的樣,還跟在自己家當姑娘裡似的。
顧寧有的時候也覺得李學武太過於嬌慣自己了,不說不吵的,完全順著她的心思。
就算是養胎懷孕,也從未逼著她吃這個,喝那個的,母親從金陵特意寄回來的補品叫她用,她不耐煩,李學武也都當看不見。
母親打電話叫她多臥床躺著,可想看書,就在椅子上坐著、在沙發上坐著,李學武最多就是抱著她哄著。
一如現在這般,語氣從來都是不急不緩,這家裡最後的急脾氣,可能就是李姝了。
等韓建昆兩口子離開,兩口子在床上又說了幾句。
李學武惦記完大舅子,又惦記起小舅子來。
顧寧有些困了,說了顧延的情況,下連隊後回不來了。
不過他倒是得空便打電話問二姐身體好不好,什麼時候生,能不能生個小外甥給他玩……
“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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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
景玉農甩開了桌上的檔案,氣呼呼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從桌上撿起檔案看了起來。
好像並沒有被剛剛喝進去的茶水澆滅心中的火氣,這會兒景玉農手敲了敲桌子,皺眉問道:“你說說,啊?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李學武並沒有著急回答她的話,她問的也不是問題,而是在發洩火氣。
也不怪景副主任發火,實在是糟心事太多,都叫她趕上了。
昨天,也就是一月八號,鋼城傳來好訊息,汽車製造廠的第一批生產裝置已經到達營城港碼頭。
冬季運河已經冰封了,內陸河無法完成運輸,只能依靠鐵路運輸。
這些裝備需要從營城港碼頭透過鐵路線轉運至鋼城。
好在是前期地方工作做的紮實,與運輸部門也有工作基礎,裝置運輸並沒有等計劃,而是順序完成轉運。
陽曆年一過,便是鐵路運輸最緊張的時候,尤其是今年下半年,小崽子南上北下的亂竄,嚴重影響了鐵路運輸任務。
現在鐵路貨物運輸任務積壓的很厲害,都在想著陰曆年,也就是大年以前解決一部分。
營城到鋼城,屬於短途運輸,有可操作的空間。
董文學親自跑的這件事,鋼城和營城地方關係他都走了一遍,確保汽車工廠順利完成裝置接收。
這是李學武主持的第一個大型專案,也是董文學在鋼城繼鍊鋼廠工業變革之後,第二個開發的大型專案。
裝置是日商二宮和也主持採購的,是以三人共同成立的外貿公司名義與軋鋼廠達成的合作協議。
隨著這一批次的機械裝置進入內地,也就打開了這個冬季裝置大采購的良好局面。
陸陸續續的,還會有船舶工業、五金工業、電子工業等等裝置進來。
按照協議,軋鋼廠將會揹負一定的協定貿易外債,所有采購資金,都將以代工生產,或者協定貿易加工生產的產品來抵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當然了,汽車工業也好,食品工業也罷,裝置的採購絕對不會有一方全部掌控。
按照軋鋼廠技術辦公室的設計和規劃,光是汽車廠的裝置採購就分包給了三個公司。
日商、意商,以及港商。
從一月份開始,一直到今年的年底,隨著工程建設的進度,機械裝置的到港時間也會配套安排。
地基起來了,就發貨,船到港,廠房也建完了。
安裝除錯裝置的時間正好就是廠區完成最後建設的時間。
今年的投建管理最困難的不是建設和安裝,而是協調這種時間的工作。
工程處下屬專案部管理部已經在不斷擴充人手了,可還是覺得捉襟見肘,催著人事處調人。
調人是不可能調人的,景玉農沒人可調了。
總不能把機關裡的人調過去支援吧,那機關還不都散了。
工程處催促擴員是景玉農煩心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於人事招錄工作。
其實無論是機關擴員,還是人事招錄,都不是景玉農主管的工作。
人事處受谷維潔主管,包括機關幹部的調配和崗位的調整,都是谷維潔和李懷德商量。
但跟景玉農有關係的是,調人上去,必然要產生預算增多的,今年她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預算不超標。
可新年才剛剛開始,廠裡的一件件事情,不斷地挑戰著她的底線。
李學武前兩天剛剛開會強調了人事招錄的工作紀律,結果排程車間副主任收了人家的禮,往人事處找關係被保衛監察部門給抓住了。
她都要氣死了,李學武舉槍,就有人往槍口上撞,好像故意讓他殺雞儆猴似的。
你還別說,機關單位工作,有的時候就是這麼邪門。
明明上面剛剛強調了工作紀律,嚴肅整頓工作風氣的時候,偏偏就有人頂風作案,好像故意挑釁似的。
你問他咋想的,他也說不出來,就算是回答了,那答案還得氣你一回。
李學武倒是很講究,雖然保衛監察抓到了人,也掌握了切實證據,可今天來這裡,並沒有提及這個。
她也知道,這個時候誰也擋不住李學武要立威,排程車間副主任必須嚴肅處理。
景玉農沒想著要求情,李學武沒給她說,意思就很明顯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李學武決定的事,她還真就沒想著硬碰硬去生氣惹惱的。
只是心裡憋著火氣,再遇著其他事,又是李學武在這,根本不想忍了。
“喝茶,別生氣,不值當的”
李學武輕聲勸慰道:“別工作沒咋地,把你氣出毛病來,哪多哪少”。
“你還說風涼話!”
景玉農瞪了他一眼,隨後點了點桌子,問道:“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人家要待價而沽,你還能明搶啊!”
李學武將手裡的檔案輕輕放在了桌子上,撇撇嘴,說道:“就是要搶,也不搶這些破爛啊”。
他手指敲了敲手邊的檔案,看著景玉農說道:“要我說啊,就這兩個廠子還有點價值,別的,呵”。
“你能看出來,別人也能看出來”
景玉農抽走檔案,這會兒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道:“部裡先是跟咱們談,都定好了方案,這又叫二汽進來,要搞競爭嗎?”
“別鬧了,破爛也要爭?”
李學武拿起煙盒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抬起頭看了對面一眼,道:“我說你也彆著急,有事咱們去現場看,看看部裡怎麼說”。
“如果部裡硬分家呢?”
景玉農皺眉道:“分了一堆破爛過來,你能咋辦?”
這麼說著,她有些好氣地看著手裡的兼併方案,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接這個爛攤子,事兒這麼多”。
“以後且少不了呢”
李學武淡定地看了看她,道:“今年咱們廠能說沒錢,明年呢,後年呢?”
“你現在覺的分家分破爛要為難了,以後可能直接往你手裡扔垃圾了”。
景玉農抿著嘴唇不說話,她明白李學武話裡的含義,只是有氣都沒出撒去。
工廠就得受地方、受部裡管轄,怎麼安排你就得怎麼執行。
在辦公室裡發發火都可以,但真正在事情上,講不得條件,說不起理。
要真說委屈,當年京城汽車廠成立的時候,不講理地兼併了京城所有汽車工業。
那些工廠乾的好好的,都覺得要有希望造出汽車來,突然就被兼併了,機械裝置和人才抽調走,誰委屈?
李學武要把重工業和汽車工業放到鋼城,造船業在營城,貿易管理在津門,總部掏成個空殼重新搞輕工業和科研、居住一體化工業為的是啥?
主管領導部門是京城,是部裡,就是要軋鋼廠獻血給京城的企業,他們也得夠得著才行啊。
工業中心調整以後,想從軋鋼廠佔便宜,得考慮考慮鋼城遠不遠。
再去看鋼城,就是地方想要鉗制,想要為難,可工廠的總部不在鋼城,想說話去京城,這又是一種有利姿勢。
產業和工業以科學發展的視角合理分散化佈局,並不會耽誤了企業的發展,反而在潛規則的情況下保護了自己。
地方保護政策永遠都會有,軋鋼廠這樣隨時都要起義組建集團企業的二五仔最不受地方主管部門待見了。
搞事情有一套,搞工業也有一套,搞著搞著就從他們手裡脫離出去了。
怎麼辦?
摻沙子,誰發展的好,就把包袱平均一下,這叫共同進步,共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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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前的主要管理模式和政策,均衡財富,不僅僅是個人,還包括企業。
軋鋼廠去年蹦躂的這麼起勁兒,又是展銷會,又是外商,還搞起了貿易訂單自主化工作。
連中醫院的趙玉峰都聽說了,這京城還有誰不知道的。
所以很自然的,打包給軋鋼廠的破爛企業讓上面的領導又覺得捨得不了,想要來個競價者得。
原本同軋鋼廠談妥的安置條件現在有另外一方進場,自然是不作數了。
這些工廠歸置歸置,如果能賣個好價錢,說不定趕在軋鋼廠晉級前狠狠地挖一鏟子。
就算競價不理想,有二汽兜底,再把挑剩下的破爛全甩給軋鋼廠,誰能敢找他們理論去。
所以,景玉農發火,怕這麼一去就被人家按著接收了。
現在軋鋼廠的發展形勢看著特別的好,人事、思想、財務以及未來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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