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莫要再在此地紛擾,把外面的法司官兵叫進來……”
江寧蘊輕聲開言,韓東文一下子便認出了這個聲音。
他正要點頭答應,忽然身邊的楊開大喊了一句:
“姑娘,小心!”
一個人影如隕石一般徑直砸下,巨響炸開,地面頓時蕩起一片塵土,韓東文愣了愣,把手臂抱在胸前靠牆看起熱鬧來。
江寧蘊是什麼人物?
同為“總司大人”的澹臺復,遠在泗楊開弓一箭,秒了邊疆天鷹城那頭楊開束手無策的陰獸,在場所有人幾乎都動彈不得。
此等實力,叫一百個楊開組一個連隊,恐怕也只有被排隊槍斃的份。
那麼,江寧蘊同樣作為國法總司,總不至於像那個司州馬凱一樣是個文官吧?
而眼下羅剛已經被她抬手間便處理完畢,稱得上不費吹灰之力,那天上跳下來的那人只要不是澹臺復,韓東文都可以放心大膽的看戲了。
“楊開!”
煙塵還未散去,一聲怒吼已經傳來,韓東文皺了皺眉,只覺得這浩山盟是不是領地風太大,怎麼所有人都是這般用吼的?
他身邊的楊開臉色一肅,低聲道:“是古汗,浩山盟的盟主,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古汗來的速度的確很快。
還在宴上的他聽到了弟子來報,涼州天鷹城方向亮起了烽火石,他便當機立斷隻身奔來,至於同席的司州馬凱大人,則囑咐幾位弟子陪同他隨後過來。
古汗如此緊張的原因很簡單,最近一次取領烽火石的人不是什麼尋常的弟子,而是自己的副盟主羅剛。
羅剛是什麼人?
若是他當初想進入三司,現在恐怕已經做到了大隊長的位置,以他的實力都要動用烽火石,說明他惹到了一樁並不小的麻煩。
騰空趕路,古汗很快來到了涼州地界,順著烽火石的法力痕跡衝到了雨花樓的上方,一下子咬緊了牙齒。
一個自己內門弟子喪命,副盟主羅剛竟然已經躺倒在地,而他對面,寒英宗的宗主楊開就好好地站在那裡!
楊開!
你一介宗主,有膽子怎麼不打到我浩山盟來,竟然在此拿我盟中弟子洩憤嗎?!
人是楊開下的手,肯定是他!
以羅剛的水平,除了楊開,哪裡還會有人奈何得了他?!
古汗怒髮衝冠,幾乎連牙都要咬碎,頓時身形一擺,如同炮彈出膛一般飛竄出來,直奔地面而去。
一個人影在他的視野當中逐漸由小變大。
穿著藍袍白褲,是楊開的弟子?
古汗哪有半點讓路的想法,徑直俯衝了下去,卻看見那個藍袍的人影輕輕抬起了手,周身無數光斑亮起,像是被驚擾了的蝶群一般翩翩舞動了起來。
“歲陷於時,金洄。”
聲音響起,竟然是個女聲?
光斑破碎、彙集,凝成兩條金色的光繩,古汗冷哼一聲,這金洄結作為法司標配的技能,欺負一下百姓和弱者自然好用,可他一介浩山盟的盟主,豈是你小小的金洄結能夠困得住的?
“解你媽的!”
古汗大喝一聲,金洄結這招會結就會解,破解金洄結的法術之下,這兩道光繩決計無法奈何自己。
然而他料錯了,那兩道舞動的金繩絲毫沒有停頓,一左一右飛射而來,速度極快,古汗幾乎要反應不過來。
“媽的!”
他怒啐了一口,在空中略微調整自己的身位,如此高速的撞擊之下,對方就算是將古汗捆住,自己也要被這人肉炮彈砸中。
更何況,這是已經祭出鐵山岩甲的衝撞,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停下施法,躲開古汗衝撞的的路線!
出乎他意料的,面前那個藍袍女子並未躲開。
她甚至連動都未動一下,只輕輕捻起二指,隨意地往地上一劃,地上的泥土亮起一陣刺眼的金光,無數光繩如同滿天狂舞的金蛇一般呼嘯而來,死死捆住了空中的古汗,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衝向前來,被這綁了滿身的金繩拉住,竟將將停在了女子的面前。
古汗愣住了。
他幾乎下意識地鼓起全身的肌肉,運轉體內的法力,但卻如同陷入了流沙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報上名字。”
面前的女子神色冷峻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聲開口,那語氣似乎早已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位置,不是在問他,分明是在吩咐他。
縱使美人如此,古汗哪裡又有過這種感受?
“呸!哪裡來的婊……”
古汗剛要出口成髒,身上的金繩頓時收得更緊了些,幾乎要叫他不能呼吸,感覺連肺都要從咽喉中擠出來。
這是一個提醒,一個關於雙方差距的提醒。
古汗咬緊了牙齒,腦袋裡又氣又惑,楊開那個老白臉這是攀上了哪根高枝,能有如此高手幫拳?
但世事可並非一概拳頭說了算的,面前這個娘們就算厲害了些,難道還能與國家對抗不成!
“司州大人馬上就到,楊開,我看你們今天能逃到哪去!”
“司州?”
江寧蘊的黛眉微微皺了皺,輕轉過身來,楊開已經帶著韓東文走上前來,雙手一鞠:“鄙人寒英宗宗主楊開,今日浩山盟在城中作亂,多謝女俠相助,才沒有禍及百姓。”
“寒英宗……那邊昏倒的可是天鷹城的大隊長?”
江寧蘊看了看楊開,只掃了一旁的韓東文一眼,便指了指郭全昏倒的方向。
楊開點了點頭,江寧蘊心裡更明瞭一些,她轉過身去看著動彈不得的古汗:“你就是浩山盟的盟主?”
“呵呵,楊開,你這狗嘴當真是抹了油才能這麼滑,我浩山盟在城中作亂?”
古汗沒有回答江寧蘊的話,只憤憤道:
“等司州大人到了,你們便能知道誰說了才算,寒英宗趁早收拾好東西滾蛋吧!”
他心裡突突地跳,一半是因為惱怒,另一半,則是自己不得不搬出司州馬凱的名頭。
他事先可從未想到,天鷹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能讓楊開搬來這麼厲害的一位救兵,要是有這麼厲害的一個人,自己怎得會從未聽過?
“浩山盟有司州護著?那可是輕易動不得。”
江寧蘊若有所思地托腮說著,聽得韓東文在一旁滿頭黑線直想扶額。
古汗冷笑一聲:“姑娘身手了得,我古汗佩服!但這引火燒身的事情,勸姑娘還是莫做。”
即便跪在地上,他也吃力地直起身子,昂首挺胸:“如若不然,待到州法司清算此事,你們只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那便到法司去論吧。”
江寧蘊擺了擺手,金繩收緊,古汗一下子便昏了過去將頭垂下,沒了動靜。
楊開站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這是何等的實力?
與古汗抗爭多年的他最為清楚古汗有幾把刷子,加上浩山盟那極度注重外功的門道,卻叫這年紀輕輕的姑娘給一下秒了,這算什麼?
天鷹城的法司,不,整個雷州的法司裡,能找出奈何她的人嗎?
楊開嚥了口唾沫,強行鎮定地低頭:“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誰曾想,江寧蘊別說理他,連看都沒看楊開一眼,只掃視了一圈庭院,望著長髮大漢的屍體淡淡開口:
“人是誰殺的?”
原本看戲的韓東文心裡咯噔一下,思索片刻便往前站了一步:“是我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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