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退,往後退!”
四五個大漢推搡著正在排隊的人,這些人身上穿著的都是優良布料再鑲毛邊的好衣裳,俱是一身深灰勁裝打扮,氣度與普通路人涇渭分明,一看便是身懷靈根的練家子。
他們一來便朝著隊伍前方奔去,擠開幾個人,堂而皇之地站到視窗旁邊。
被擠開的人急了,往回推了一把:“幹嘛啊?不知道排隊啊?”
這群大漢根本懶得理睬這些人的反駁,那推朝他們的手被“啪”一聲打下,接著朝那膽敢還手的人一推,讓對方結結實實在雪泥地裡摔了一個大屁股墩。
插進隊伍之後,幾個大漢正站在了初號機的前方,而周圍幾個圍觀的人頗有些憤懣。
“官爺,管不管啊?!”
有人大聲朝著辦事視窗吆喝著,裡面的法司官兵抬眼掃了一下,竟像是沒看到一般語氣淡然地說:
“下一位。”
“嘿我說!官爺,我都在這排了一早上了,您這……”
“吵什麼吵!別礙著人家官爺辦事!”
插進隊伍的大漢扭頭怒吼,而那坐在視窗中的法司官兵依舊不耐煩地掏著耳朵打著哈欠,開口道:
“要鬧事上旁邊鬧清楚了再來,下一個是誰,趕快上前。”
能進法司穿甲執事的,須得是寒英宗這種門派當中拔尖的人才,這樣的正牌法司官兵從來是不會到這接洽民情的地方當班,往往總是交給如同當初的白菜丞相一般的編外人員負責。
若不是最近法司實在太忙,他早就訓練完早課,上城裡瀟灑去了。
而面前這般百姓爭吵,實在太過無聊。
四五個大漢當中領頭的得意而猖狂地朝著被自己一行人推開的路人咧嘴一笑,轉身看向視窗。
“下一個是我。”
一個矮他們一頭,身材勻稱一身白衣的男子卻已經站到了視窗前。
正是穿著寒英宗衣服的初號機。
幾個大漢一愣,領頭的那個凶神惡煞道:“喂,崽子,一邊去!”
初號機表情木然地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大漢,抬手指了指視窗中的法司官兵:“你們,到旁邊,鬧清楚。”
然後,他又指了指自己:“現在沒鬧清楚,所以,下一個是我。”
為首的長髮大漢一咬牙,正要發作,忽然視線朝下掃了一掃,看清了初號機身上穿的衣服。
“寒英宗的?”
長髮大漢略微一愣,接著不屑一撇嘴:“你們寒英宗前幾日洋相還沒出夠,現在還要幹嘛?主持公道?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一百三十八斤四兩。”
初號機答完,就當這對話已經結束了,竟又轉頭朝向視窗當中:“我來領錢。”
裡面坐著的法司官兵樂了,身子往前一探:“喲,還挺有氣魄,剛進寒英宗吧?”
“一個月。”初號機言簡意賅。
“他媽的!”
初號機身後的長髮大漢一聲怒喝,抬手一掌撐在初號機身前的法司視窗上,朝裡面大聲道:“師兄,稍等片刻,我們弄他一頓!”
裡面的官兵將身子往後一靠,滿不在乎道:“隨你們,但這天鷹城怎麼說也是寒英宗的地界,觸了人家的黴頭你們自己抗,別給宗裡丟臉。”
“哈!”
長髮大漢大笑一聲:“放心吧師兄,這狗屁寒英宗丟了這麼大一個人,眼下正是我們浩山盟拿下天鷹城地界的時候,盟裡已經決定好了!”
“哦?盟主突然這麼有魄力,難得啊。”
視窗中的法司官兵有了些興趣。
“那是!師兄,改日你也這天鷹城法司裡咱們盟的弟兄回盟裡看一看——不看也行,反正往後天鷹城法司就都得從咱們盟裡挑了!”
眼看二人赫然是準備要拉起家常來,太過離譜,初號機抬起手用指節敲了敲檯面:“我來領錢。”
“領你媽的——!”
長髮大漢撐出的手掌猛地朝著初號機呼來,掌風赫然夾雜著法力,正是知道了初號機同為有靈根的修煉之人才如此猛攻!
那巴掌幾乎要扇到初號機的臉上,電光石火之間,初號機木然的眼神卻驟然像是點亮了一般靈動起來,身形微微一欠,左手猛地往下一揮,將綁在身後的匕首打出,插在了長髮大漢的腳下。
“——頭!啊?”
大漢的怒罵話音未落,原本期盼的手上傳來的結實觸感卻打了個空,身子差點失了平衡。
而在他面前,一陣蒼白色的光華亮起,初號機整個人竟然身形在眾目睽睽之下化成了一道蒼白光芒消散!
下一秒,另一把匕首的刀尖帶著疾風自下而上朝著大漢猛刺而出!
“鏘——!”
再有片刻,匕首就要將那長髮大漢的脖頸捅個對穿,一支銀鏢卻就在此時從二人中間的視窗中打出,猛地釘在匕首的刀身上發出一聲脆響,將初號機的動作勉強打偏,堪堪救下了長髮大漢。
“你、你他媽的下死手?!”
長髮大漢花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面前的局勢,勃然大怒,正要再擺架勢打去,初號機已經先行一步,抬腿將原本插在地面的匕首踢出,整個人再度化成一道白光閃身出現在了長髮大漢的身後。
禱文道標!
初號機在眾目睽睽之下接連使出的兩記禱文道標,從速度、時機乃至流暢度,都完全超過了韓東文自己!
“住手!”
窗口裡的官兵明顯有些慌亂地大聲吼道。
出乎眾人意料的,他這話音剛落,初號機的身形便猛然一窒,堪堪停了下來,目不斜視地看向視窗:“我來領錢,他,攻擊,我。”
“來人!”
視窗中的官兵如箭一般竄出,朝著初號機衝來,口中大喝著:“有西亞殘黨在此,給我把他拿下!”
他的身影伴隨著晶瑩的深藍色光輝,赫然是動用了某種類似靈兵符的法術或道具通知了法司內的其他官兵,剎那間數道身影從法司內庭朝外衝出,直奔初號機而來。
初號機的眼神再度靈動亮起,兩柄匕首反握在手中,鐺鐺作響地與先前在視窗中的官兵打將起來,對方使的是一對指虎,兩人登時戰成了一團。
不消片刻,從內庭衝出的其餘法司官兵一併趕到,手中大多握著幾柄長兵,雙拳難敵四手,幾個回合下去,縱使初號機仍舊用禱文道標傷了兩位官兵,卻仍舊被制服了下來。
“縛!”
那個與浩山盟有些淵源的官兵口中一喝,手裡做劍訣在空中一揮,一道金色法術的光芒打出,化成一張自上而下的金光大網,終於牢牢將初號機縛在了裡面。
即使四肢不再能夠動彈,初號機仍舊錶情木然,雙眼牢牢盯著所有對他動過手的人。
忽然,這似乎永不會變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初號機頭緩緩垂下,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睡醒了一般,面部表情頓時豐富了起來。
接著,一個與先前所有對話都不同的,極富情感和戲劇性的聲音從初號機口中發出: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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