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一時不慎罷了,不必大驚小怪的。”
韓東文坐在椅上,太醫已經趕到,正為他檢視著耳垂的傷口。
而江可茵那邊就誇張了許多,她摁著胸口面色發白,旁邊侍女不停地給她扇著扇子,還有太醫正在一旁診侯。
“殿下龍體無礙,稍作調養便是了,臣給殿下調了化血淤的丸藥,服用三天,也讓侍女們替殿下清洗更換敷藥即可。”
那位昨夜治他腰的老太醫今天又被迫加了班,正站在韓東文面前鞠躬行禮道。
韓東文擺擺手:“有勞,這實在是小傷,無礙的,茵妃那邊如何?”
察覺到了韓東文看過去的目光,正被池涵清攙著的江可茵眨了眨眼睛,朝他笑了起來。
太醫鞠躬答道:
“茵妃娘娘只是一時受驚,又擔憂殿下心切罷了,並無什麼大礙。”
“殿下。”
江可茵已經走到了韓東文身旁,自然而然地一把手摟住他的胳膊靠了上去,“殿下得要多小心一些,可兒方才當真是嚇壞了,還以為這寢殿中有了刺客,將將就要失去您了。”
她緊了緊抱著韓東文的手:“我,還有涵清妹妹可都是很擔心您的。”
一旁的池涵清聽出這是江可茵照顧自己說的話,便也點了點頭,笑道:“殿下龍體無恙,泗蒙天下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呀。”
池涵清有些納悶,自己並不像江可茵那般能演,為何她還在話語間拉了自己一把?
當然,若是被這瘟君覺得自己並不心繫於他,恐怕又要動怒了。
這樣一想,她便終於還是頗為感激地看了江可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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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陰雨連綿。
池涵清有些不捨地從被窩中醒來,柔順的黑髮如幕布般輕輕垂下她白皙的肩頭,她呆坐了片刻,拉了拉臥裙,望向雨水嘀嗒的窗欞之外。
在後宮當中,她最珍愛的不過就是睡覺的時光。
但凡不用清醒過來,便可以躲下去。
“娘娘,早上御膳房做了珍湯鱔絲面,您要是準備起了,思思就給你先端上來?”
說話的是門口的小丫鬟,小丫鬟叫思思,算是她最相熟的人了。
池涵清點了點頭:“再取些你愛吃的小點,就說是我要的吧。”
“嘻嘻,那我先給娘娘把衣服換上!”
思思笑了笑,一蹦一跳地走到池涵清床邊。
她伺候了這位池妃不短的時間,自然知道她不像一般娘娘那般刁難刻薄。
池涵清轉過身去,穿進兩隻手袖:“思思,你今天怎麼啦,心情這麼好?”
“啊,您看出來啦?”
她一邊說著,一邊幫池涵清將髮絲盤起來,結成一個簡單的結——這髮式頗為隨意,但現在是早晨,既不用出池雅宮,更不會要見皇上的,他準還沒起呢。
“今天本來輪到我去寢殿當值的,不知怎的,好像是殿下要昨日當值的侍女再去一天,我就又能在娘娘這待著啦!”
她吐了吐舌頭:“上次去寢殿就已經夠可怕的了,也不知道這姑娘連去兩天,能不能頂得過去……”
池涵清嘆了口氣,抬手掐了一把思思的臉蛋:“這不就是別人替你受罪麼?你倒高興。”
“那,那是殿下說的,我也沒辦法呀……”
思思撅撅嘴,一旁池涵清嘆了口氣,思忖片刻,探手從首飾盒裡取出一串亮著白光的珠鏈。
那上面的珍珠,一粒一粒僅小拇指甲那麼大,串亦不短,這一串約莫百十來粒。
她摸到搭扣處解開來,取下一粒小珠遞給思思:“你到迎春宮去的時候,記得要見見這姑娘,把這給她。好歹人家是替你受罪去的,若到時候人家有傷有恙,將這珠子磨碎碾成粉兌水服下,能好一些。”
說完,她遲疑了片刻,補充道:“你呀,若不這樣可不行,在這後宮最不該做的便是遭人恨了。”
思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小心地將那珠子收好,池涵清又遞給她一枚小小的丹紅色玉錢,用細繩穿著,成了一個小小的手鍊。
同樣的手鍊,思思自己手上也戴著——這是暖心玉,當初池妃心疼她,進寢殿服侍韓東文的時候免不得要赤身許久,帶上這件小玉飾,多少能擋寒。
“這個,你便借給要去寢殿的姑娘用吧。”
她神色有些認真:“記住,是你自己去借哦,莫讓別的娘娘覺得我到處給你們送些首飾籠絡下人了。”
思思笑了笑,卻沒有接過去:“娘娘,您還不知道呢,從今天開始,進寢殿不必寬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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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奴婢進來灑掃了。”
殿門外傳來了小紅豆的聲音,正如韓東文囑咐的那樣,今日也有她當值跟在身邊。
“進來吧。”
他換好衣服,站起身走到書案旁坐下,這張烏木書案已經儼然成了他的臨時飯桌,早膳也是端到這裡來用。
今日御膳房奉的是玉瓊花鴨粥,將雷州的貢米用冰山雪融出的水煨煮,不再加鹽油醬醋,而是放了精碎的蔥絲和橙黃花絲。
如此的一碗粥,上面加的是油亮反光,香脆而不膩的烤花鴨皮,花鴨是喂著楓香花長大的鴨子,在明爐裡烤得油亮之後提出來,能進到這碗粥裡的,只有鴨背中、心尖的兩片樹葉大小的皮。
這兩片皮最嫩,最香,也最化油。
這碗粥上碼了十餘片鴨皮,就是七八隻珍貴的花鴨的精華,鴨皮上撒了細雪一般的白砂糖,被熱粥一燙,糖香帶著鴨皮香化開,的確令人食慾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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