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棋從蒂凡妮的記憶裡看到了很多。
和他先前的想法一樣,西爾莎和蒂凡妮,確實都是出身奧古斯塔德家族的嫡女,是奧古斯塔德家主的女兒,實打實的孿生親姐妹。
西爾莎,是蒂凡妮的姐姐。
西爾莎在出生時並沒有殘疾,但她體內確實有術式器官,並且還具備奧古斯塔德家族的異血和天賦異能。
也就是說,小時候的她,跟李觀棋一樣,擁有著靈力和異血雙修的天賦。
但奧古斯塔德家族是異血家族,鬱金香帝國的上等貴族,有八階坐鎮的那種。
在新紀,普遍觀念認為,同時具備咒術和異血天賦的人,成長上限並不高,二者同修,頂多修煉到三才級。
而且在新紀,事實也的確如此。
所以按理說,西爾莎這種情況在家族裡,基本是廢了。
但廢不廢什麼的,是以後的事情。
西爾莎從小一直沒開發靈力修煉,只是專注於異血修煉。
在小時候,西爾莎的異血修煉,一直壓制著妹妹蒂凡妮,修煉速度比她快很多。
正因如此,西爾莎的肉身力量,也比蒂凡妮強大,在日常玩耍之中,蒂凡妮堪稱毫無遊戲體驗感。
除了嬉戲打鬧之外,那些貴族間的琴棋書畫,她也還是一直被姐姐吊打。
而她倆的父母很好,並沒有因為大女兒是廢物就偏心什麼的,而是一視同仁,對兩個女兒給予了同等的父愛母愛。
所以,哪怕西爾莎小時候一直被外界認為是廢物,但是在實際的成長經歷之中,蒂凡妮始終是被姐姐壓制著的,作為妹妹的她,則是有些不服氣、不開心的感覺。
她一直安慰自己,長大之後,差距就會拉開了。
畢竟她是繼承了奧古斯塔德家族異血的嫡女,而西爾莎身具異血和術式器官,註定是兩者都會,但都不具備多少成長性的廢物。
可事與願違。
14歲那年,西爾莎的異血修為,在一夜之間流失殆盡。
她失去了奧古斯塔德家族的異血力量,並且也無法發動奧古斯塔德家族的異能。
但取而代之的,則是高度進化的術式器官,開始急速爆發的咒術天賦!
她直接就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咒術天才!
李觀棋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術式器官吞噬異血,將異血力量作為養分,藉此進化了。
這是小几率事件,但對西爾莎來說這是好事。
至少她不再是沒有成長性的廢物,雖然無法再修煉異血,但是她的咒術天賦變得很好,開始作為一名優秀的咒術師繼續成長著。
至於加入新派術師,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暫且不提。
西爾莎和蒂凡妮之間的恩怨,在咒術天賦爆發之後才真正開始。
西爾莎不再是廢物了,所以作為貴族的大女兒,她也逐漸受到了很多貴族青年的求偶。
狗血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蒂凡妮在30歲之前,總共談了6個男朋友,而這6個男朋友,最終居然全都無一例外地愛上了她姐姐西爾莎!
說實話,李觀棋完全能理解蒂凡妮的心情。
作為孿生雙胞胎,僅僅是晚爬出來幾秒,就變成了妹妹。
然後從小到大一直被姐姐壓制,什麼都比不上姐姐,本以為姐姐是廢物,長大之後就好了,但結果姐姐在一夜之間忽然就變成了咒術天才,又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再然後呢?
長大之後談了6個男朋友,結果全他媽精神出軌,愛上了自己的姐姐,當著自己的面向姐姐示愛,然後還被姐姐婉拒。
這是何等操蛋?
換誰,誰不崩潰?
李觀棋不僅理解蒂凡妮,甚至有點同情。
所以自30歲以後,蒂凡妮就再也沒有談過戀愛,然後把西爾莎視若仇人,兩姐妹關係堪稱水火不容。
至於剛才向他出手……那完全是恨屋及烏了。
因為蒂凡妮恨西爾莎,而他之前拿著西爾莎的相片懷錶,蒂凡妮自然想殺他。
“真是日了狗了。”
李觀棋看完相關記憶,忍不住搖了搖頭。
更狗血的是,西爾莎這個女人,她、她明明就是個拉拉啊,她這人是喜歡女孩子的啊。
“冥王,不要殺這女的,讓她活著。”
李觀棋轉過頭,看向那一個被黑炎灼燒,跪地哀嚎的蒂凡妮靈魂,在腦海裡說道:“燒了這麼久,這份灼燒靈魂的痛苦,就算是她對我出手的懲罰吧,雖然她是真的動了殺心,但畢竟是西爾莎小姐的妹妹,殺了她,我接下來不好見西爾莎小姐。”
“還有呢?”
冥王懶洋洋地問了句。
“還有把她的記憶給抹了。”
李觀棋平靜道:“關於發現我的記憶,全抹了,我的魂軀模樣,給這女人知道了說不定會到處說,然後再讓她昏迷一陣子,好讓我平穩離開祿存引星地。”
“嗯。”
冥王的語氣毫無波動,很快就繼續說道:“搞定了,走了。”
李觀棋看了眼西爾莎的靈魂。
只見她此時躺在識海的水面之上,一動不動,身上的黑炎也已經熄滅。
下一刻。
李觀棋的視線迴歸自己的識海,然後迅速將心神回到外界。
……
……
祿存引星地。
李觀棋緩緩睜開眼睛。
而那個身穿紫金騎士鎧的女騎士蒂凡妮,此時則是躺在他前邊的地上,昏迷不醒。
“話說她坐鎮此地,西爾莎小姐不知道嗎?如果知道,為什麼沒跟我提起過?”
李觀棋皺了皺眉,一邊想著,他一邊就想探手伸入懷中拿懷錶,然而手一伸,摸到的卻是鎧甲表面。
他這才意識到現在還處於御天神鎧的全防禦姿態。
“阿瑞斯,變回黑衣服。”
“是。”
“嗡——”
一陣白光閃爍,李觀棋身上的白金明光鎧迅速化作一襲黑衣,衣袂飄飄。
而他也得以探手伸入懷中,從打底單衣的內襯裡,掏出那一枚西爾莎借給他的相片懷錶,跟先前一樣,摩挲相片裡小西爾莎的兩根麻花辮,將辮子解開之後,他的身旁就出現了一座白金色的空間傳送門。
“不知道這一次又會傳送到哪裡?”
李觀棋看向傳送門,邁步踏入其中。
……
……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李觀棋捂著暈眩的腦袋,從傳送門裡走了出來。
“嗯?好臭……”
還沒來得及觀察環境,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惡臭味兒撲面而來。
這是一種血肉燒焦味、木頭燒焦味、石塊灼燒氣味等混合在一起的惡臭,令人作嘔。
“什麼情況?”
李觀棋眉頭緊鎖,強忍惡臭,開始檢視起周圍的環境。
只見陽光明媚,萬里無雲,而此地放眼望去,盡是一大片絢爛美麗的花海,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奇異花卉,其中以青色花朵居多,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再遠一些,則是擋住了視線的山脈峻嶺。
周圍很正常,那股子惡臭應該是隨著剛剛的那一陣西南風飄來的,真正散發惡臭的源頭是在那片山脈內部。
“……”
李觀棋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抬起右手,單手掐訣。
“唳——”
右手之上,冰藍靈光一陣閃爍,最終化作一隻藍色的靈鷹,渾身光華流轉,撲稜著翅膀飛向遠方,朝那座山脈徑直飛去。
與此同時,李觀棋的左眼球,也從湛藍色的圓童,變成了如同鷹隼一般的藍色豎童。
三才級咒術——鷹眼。
施展這個咒術之後,李觀棋的左眼視線,就會跟靈鷹的視線同步,靈鷹能看見的他也能看見。
他要站在原地等西爾莎小姐過來,所以選擇施展這個咒術去山裡看看情況。
當然,更直接且方便的做法是直接釋放魂力,進行魂力掃描。
但是經常開車的人,偶爾也會想騎一騎單車。
李觀棋會的咒術其實不少,但因為種種原因,很多咒術他都是沒有用過的,現在釋放“鷹眼術”,其實也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想施展一番玩玩而已。
“嗯?”
忽然,李觀棋眉頭一皺。
他看見了。
在鷹眼視線之中,山脈內部有個小小村落,規模不大,房屋寥寥,頂多也就是個百人小村莊。
然而此時這座小村莊卻葬身火海,熊熊的烈焰在燃燒,不斷將房屋燒成灰盡,已經有數座木屋坍塌,至於那些鬱金香村民們,則是早已被燒成了焦屍,散發出血肉被燒焦的惡臭氣味。
縱火者已經離開,但從村莊的著火跡象來看,顯然離開不久。
不過李觀棋關心的不是這個。
他更關心還有沒有活人。
……沒得救了?
李觀棋控制靈鷹在村莊裡一陣盤旋,試圖尋找倖存者,但最終卻是一無所獲。
總共89具殘破不堪的焦屍,似乎舉村滅亡。
“村裡沒活人,村外呢?”
李觀棋心底一沉,直接中斷鷹眼術,靈鷹散作一片藍色光點。
他閉上眼睛,強大的魂力釋放開來,直接將整座山脈覆蓋,以魂力進行地毯式掃描搜尋,不但將畫面盡收眼底,同時也將聲音傳入耳中。
很快。
他找到了。
那是一片距離著火村莊三千米的洞穴裡。
總共7名身穿黑袍的咒術師,都是兩儀級,似乎是個咒術學院的小隊,此時正圍坐在一個篝火旁,並且臉上表情都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反而沉重無比。
而他們旁邊的大石頭上面,則是躺著一個被襁褓包裹著的女嬰,此時正在酣睡。
但是有靈力的氣息。
這女嬰應該是被施術催眠的,應該是為了避免啼哭的吵鬧。
“保羅,我們不該把這個嬰兒帶回來的。”
一個咒術師微微抬眸,透過篝火的火光,看向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咒術師。
“那怎麼辦?”
被稱為保羅的金髮男人低著頭,雙拳死死攥緊,咬牙道:“漢克斯隊長,難道你要我施術燒死一個嬰兒嗎?我他媽可做不到,我們殺死了全村的人,放著她不管,沒人照顧的話,她到了晚上也會被妖魔種吃掉,我他媽也做不到!”
“……”
身為這支咒術師小隊隊長的漢克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微微沉默了一下,“待會兒,等我們回覆完靈力之後,就隨便去找個鬱金香村鎮,把這嬰兒放在那裡吧,我們不可能帶著嬰兒執行學院的任務。”
“有意義嗎?”
角落裡,一個瘦弱的綠髮女咒術師,低著頭,哭泣道:“我們咒術學院是來屠城滅種的,把她放到其他村鎮裡,等那個村鎮被屠了,這嬰兒不照樣得死……我們,是罪人啊。”
“那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漢克斯面色難看,“我們能做的,就是把她送到一個不屬於我們搜殺範圍內的村鎮,至於後續如何,那不是我們能管,我們只是普通的學院成員而已,什麼都做不了!
至於罪不罪人的,別再提了,我們只是在執行任務,屠村是為了削減鬱金香的國運!我們單純只是執行的劊子手,學院高層的那些指揮官才是真正的罪人!別再提這個了!”
“我想不通……”
忽然,又有一個年輕的男咒術師雙手抱頭,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哭腔,“我明明是來學院學習咒術的啊,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一個殘殺無辜的屠夫……為什麼……”
“因為是學院收留了你。”
漢克斯瞥了他一眼,眼神複雜,“海爾迪克,如果你是那些諸國大貴族的兒子,就不會被編入戰鬥隊伍了,但你不是,你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普通咒術師,離開咒術學院就什麼都不是,而你捨不得田鐸分校的資源,所以自願來到了這裡,這都是你自己選的,事到如今,就別再想這些了。”
“可是為什麼?”
又一個青年咒術師發出疑惑不解的聲音,“我不明白,讓新派術師獨立有何不可?總校為什麼如此大動干戈,不惜生靈塗炭也要進攻鬱金香帝國?”
“他們不能獨立!”
漢克斯輕輕搖頭,然後看著眼前的赤紅篝火,緩緩說道:“新派術師很早就出現了,但終究是一個虛假的名頭,他們沒有公開宣言自己獨立,咒術學院也沒有在任何官方平臺上認可他們的存在。
但現在不同,新派術師在鬱金香帝國成立術師學院,還號稱會比咒術學院做得更好。
這是什麼行為?
這是分裂!
這是整個咒術界的分裂!
然而咒術學院,自從四千年前成立開始,就將咒術界擰成了一股繩,換成國家的說法,那就是咒術學院將咒術界進行了大一統。
大一統的局面,一旦在歷史上出現,那大一統的思想就會隨之誕生,並且永遠不會消亡。
哪怕做不到,人們也會想著去做。
如果接下來的局面,真的變成了咒術學院和術師學院分庭抗禮,將咒術界一分為二的話,那咒術界就永遠不會迎來和平,因為這兩個學院,永遠會想著吞併對方,希望像歷史上的一樣,將咒術界再次統一。
兩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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