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怎麼知道我的孩子,也是殘疾?”
明日花低頭看了眼懷中紫葉部落的殘疾女嬰,然後抬起頭,神情複雜地看著李觀棋。
“這很好猜。”
李觀棋只是微笑。
“……”
明日花欲言又止。
而李觀棋則是抬起右手,再度展示了一番火焰水流寒冰雷電,各種元素力量交替出現的能力。
“這不是異能,而是咒術。”
李觀棋看著明日花,認真道:“你的孩子,也可以像我這樣,掌控靈力,施展咒術。”
“可你並不是殘疾。”
明日花的柳眉緊緊蹙起。
“我是一百年前的超凡者。”
李觀棋平靜道:“我能穿越兩界,我是那一億人之一,我們是特殊的,但所有在廢土時代出生的新人類不一樣……明日花,其實你何必在此時糾結信與不信呢?
十年,至多十年。
我會留下咒術的知識,等你的孩子十多歲了以後,他自然能學會,到那時,你什麼都知道了。”
“十年?”
明日花轉過頭,望向這個房間的角落,咬了咬牙,“如果有一個十六歲,智力正常的殘疾孩子,他多久能學會你的法術?”
“嗯?”
李觀棋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隨即答道:“一天,只需要一天,他就能給你證明,他可以靠自己的身體來掌控靈力。”
“請您跟我來。”
明日花依舊抱著紫葉部落的女嬰,轉過身,朝房間角落走去。
“卡察——”
她輕輕擺弄了一下角落牆壁上的燭臺,然後牆壁就裂開了一條縫,露出一段通往上層的階梯。
李觀棋有些意外。
明日花的這個房間,本來就位於城堡的最高處,這時再往上,應該就是屋頂與天花板之間的那個空間,有些人會把這個空間造成一個小樓閣,用來儲物之類的。
但無論如何,這都不適合讓人居住。
然而,當李觀棋隨著明日花的步伐,走上高高的階梯,來到樓閣位置之後,他卻看見了一面澹藍色的半透明光罩。
“隔音屏障?”
李觀棋環顧四周,很快就在牆上看見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銀白裝置,外觀有些像手機。
這玩意兒貼在牆上,一直在吸收周圍空氣裡的靈力,每時每刻都撐著一個隔音屏障,防止樓閣裡的聲響,被樓下的人聽見。
靈能裝置。
應該是超凡1年到超凡20年出現的科技產物。
被隔音屏障籠罩的樓閣之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紙質書,擺放得非常整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銀白色的晶片,也是在桌子上整整齊齊地堆疊著。
書堆深處,則是一個畸形的少年。
他身上裹著一件黑袍,然而身軀句僂,嵴柱嚴重凸起,讓他被迫保持駝背的姿態,左臂袖袍空蕩蕩,顯然沒有左臂。
可他的右臂,大概是在手肘位置,居然長出了另一隻小小的肉掌,看上去畸形又可怖。
不僅如此,他的雙腿也是嚴重畸形,比羅圈腿還要誇張好幾倍,雙腿膝蓋之間的縫隙,簡直就是一個完全的“圓”。
核輻射。
現在是超凡100年,也就是末世80年,空氣裡的核輻射還是極其恐怖,少一隻手的畸變算什麼?
這樣的,也只能說是“稀鬆平常”。
此時,那個畸形少年,正站在一個搖籃前邊,右手拿著個撥浪鼓,輕輕搖晃著,當然,由於隔音屏障的存在,那本應該是“鼕鼕冬”的聲響傳不出來。
但他應該是在逗弄著搖籃裡的嬰兒。
“他、他叫花樓。”
明日花捂著嘴,似乎想掩蓋自己的哭腔,可她那溼潤的眼眶,卻是無論如何遮掩不住的。
三階的異血超人類又如何?
明花部落的首領又如何?
她只是一個母親。
“花樓的父親不肯認他,也不願讓他活著。”
明日花難掩哭腔,“我只能讓他隨他外公,也就是我父親的姓,我只能……我只能……”
“所以你只能把他養在這個狹窄的樓閣。”
李觀棋輕聲嘆息,“你丈夫的壓力,部落輿論的壓力,都讓你感到難做,你是部落首領,需要顧及很多事情,所以你只能隱瞞這個孩子還活著的事實,把他偷偷養在這裡。
然後時隔十六年,你最近鼓起勇氣,再次和丈夫要了一個孩子,可是結果沒變。
第二胎,依舊是個畸形兒,是部落居民口中的……惡魔之子。
所以你沒辦法,只能把這個二胎的孩子也放在這裡,讓他的哥哥照顧他。”
“嗚嗚……”
明日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樓道的牆壁上,低聲哭泣著,“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孩子啊……”
李觀棋無聲輕嘆。
由於隔音屏障的緣故,李觀棋和這位部落女首領的交流,並沒有打擾到樓閣裡邊的那個畸形少年。
明日花的情緒有些失控。
而李觀棋也沒有急於進入,就這麼站在澹藍色的隔音屏障外邊,觀察起了這間樓閣,以及那個畸形的黑袍少年。
樓閣並不大,僅僅相當於一個狹窄小房間,而且高度很低,如果是李觀棋待會兒走進去,只怕得彎腰彎得非常低。
這個房間別無它物。
一張床,一張小桌,然後就是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擺在桌子上的眾多晶片,以及一盞靈能點燈。
書籍堆疊整齊,大的和大的疊一起,小的和小的疊一起,桌子上的晶片同樣如此,四四方方,讓人看上去非常舒適。
而且樓閣雖然空間不大,但很是乾淨,沒有什麼塵埃和垃圾,顯然是經常清掃。
那個十六歲的畸形少年……整整十六年,被困在這麼一個狹窄壓抑的地方,非但沒變得暴躁易怒,反而還能保持一個良好的生活態度麼?
“明日花。”
李觀棋拍了拍這個女人的肩膀,平靜道:“你的兒子都沒有自暴自棄,你又在哭什麼?你是母親,應該給他做個榜樣,而不是反過來讓他努力做好一切,又是整理書籍,又是打掃衛生,只為了讓你這個媽媽感覺到,‘他很好’。”
明日花身軀一震,童孔微縮。
“他為了不讓你傷心,一直都在努力啊。”李觀棋輕聲說著。
“你別進來,讓我跟你兒子單獨聊聊。”
說罷,李觀棋邁開步伐,將腰彎得很低,穿過澹藍色的隔音屏障,徹底走進了樓閣。
“嗯?”
李觀棋的腳步聲,頓時引起了樓閣裡那個畸形少年的注意力。
他轉過身來,並沒有震驚也沒有恐懼,只是有些凝重地看著李觀棋。
而李觀棋也在打量著他。
光看臉蛋,他是一個非常俊美的少年,唇紅齒白,劍眉星目。
顯然,他受核輻射影響,產生畸變的只是身體部位,脖子以上沒有受到影響。
而以他母親明日花的美麗漂亮,這個做兒子的花樓,自然也是一個小帥哥。
只不過身體的嚴重畸變,還是讓他看上去有些猙獰且可怖。
“我想我母親跟你說過我的名字。”
少年平靜地看著李觀棋,認真道:“但我還是想自我介紹一遍,我叫花樓,很高興見到你,你是我懂事以來,繼我母親和弟弟之後,親眼見到的第三個人,也是第一個……外人。”
李觀棋見此一幕,卻是面露笑意。
他沒有急於攀談,而是走到花樓旁邊,朝搖籃裡邊看了一眼。
是個右腿畸形,只有腿,沒有“腳”的男嬰。
明日花的二胎。
花樓的弟弟。
“花樓。”
李觀棋收回目光,饒有興致地看向這個畸形少年,“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不得不說,能看見你是這樣的狀態,我真的很開心。”
“我的狀態?”
花樓眉頭微挑。
“樂觀,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
李觀棋看著這個畸形少年,認真道:“你沒被環境打敗,這很難得。”
“難得?哈!”
花樓卻是笑了,“你這話真的很奇怪,難道我們這種天生的殘疾人,就非得對生活失去希望,就非得自暴自棄?憑什麼?
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
我出生就是這樣,我還什麼都沒做過,甚至連第一口外界空氣都還沒呼吸過,就已經是這副畸形模樣了。
我的畸形,是上天對我母親的懲罰嗎?
可我母親一家從未做過什麼罪事,我外公外婆建立部落,奮戰了一輩子,戰死荒野屍潮,只為保護一方人類,我母親辛苦數十年,也是為了保護部落百姓,力所能及地給他們提供更好的生活。
我這一家,且不算功績,我不算這些。
不論功績,有過錯嗎?
沒有。
所以我的畸形身體是報應嗎?
也不是。
世上也沒有什麼老天爺,更沒有什麼報應。
這就是純粹的核輻射,導致我還在我母親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基因變異。
這能怪誰?
怪這個核輻射濃郁的末世嗎?
這沒意義。
所以我沒什麼好怪的,天生如此,那就如此。
至於環境?
所謂的惡魔之子?
那些又蠢又壞之人的偏見,編造這種謊言,只是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拋棄殘疾孩子而已,我犯不著對這種人感到生氣。
我不會自暴自棄。
我也不應該自暴自棄。
我是花樓,我是我母親的兒子,我要過好我的生活,至少……”
說到這兒,花樓沉默了一下,“至少,我要好好活著,不讓我媽傷心。”
“有意思。”
李觀棋看著這個身體畸形,可精神卻強壯的少年,面露笑意,笑容燦爛。
“很高興認識你。”
李觀棋認真說道:“我叫李觀棋,真的很高興認識你,花樓。”
“李觀棋?”
而少年花樓的注意力,卻是在他的名字上面。
花樓上下打量著李觀棋的模樣,目光特別是在他那頭白髮和藍色眼睛上,格外停頓了幾秒。
“請問,你是百年前的那一位超凡之王嗎?”
花樓好奇道:“我查閱了很多書,把各種各樣的資料、傳說、見聞拼湊起來,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傳說中邪凰女王的那位配偶,百年前的超凡者李觀棋,就是同一時期的超凡之王,那個百年前的超凡第一人,白髮藍童的超凡之王,你……是他麼?”
李觀棋愣了愣。
這小子……
“如果我說是呢?”
李觀棋感覺彎腰有些累,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坐在花樓面前,笑著看向他。
“那、那我會很驚訝。”
花樓表情複雜,有些激動欣喜,又有些不可置信,“自從我一歲懂事認字之後,我就一直在各種書籍資料上,尋找著你的蹤影。
可現在……你卻在我十六歲生日的五天後,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我母親故意安排給我的驚喜,一個假的驚喜。”
“一歲?”
李觀棋笑了一下,“你一歲就懂事認字了?”
“準確來說,是九個月大。”花樓認真道。
“……”
李觀棋眼眸微眯。
這是個非同尋常的少年。
“我是真的。”
於是,李觀棋也不再面帶微笑,而是認真無比地看著這個畸形少年,“我就是李觀棋,白髮藍童的超凡之王,百年前的……不,即便是當今這個時代,我也是超凡第一人!”
“那咒術也不是傳說了?!”
花樓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你們這一億超凡者回來了,所以故事都是真的,你們真的會咒術!真的能夠直接用人體來掌控靈力?!”
“騰!”
李觀棋右手張開,先是凝聚一團火球,然後是水流、微風、雷電……等等等等。
“異血超人類,沒法擁有這麼多異能吧?”
李觀棋笑道。
“撲通!”
花樓見此一幕,竟是直接跪了下來,朝李觀棋重重磕頭,“請老師教我!教我咒術!”
由於他背部嵴柱的嚴重變形和凸起,他保持這個跪地的姿勢絕對很難受,而且看上去也很怪異。
“連你母親都不知道咒術的存在,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觀棋沒有正面回答教不教咒術,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
“書上有,只是他們不看,而有些看過的,也不、不信!”
花樓並未起身,哪怕自己嚴重變形的嵴柱不允許他這麼做,可他依舊跪在地上,保持著“跪地叩首”的動作,頭也沒抬。
短短幾秒,他的身子已經開始顫抖。
“他、他們……”
花樓緊咬牙關,強撐著說道:“如今的世界雖然是廢土,但得益於各種靈能晶片的耐久性,其實知識並沒有斷層太多,大部分科技時代的事情,我們現在也還知道。
包括我母親和外公在內,廢土上的那些大人物,都知道咒術這個詞。
但他們不信,認為這只是騙人的假話、傳說故事。
因為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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