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顧晨掏出筆錄本，準備給張峰做最後的補充說明。
要說案件進展到這裡，張峰自己也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他知道，顧晨既然能在微小的細節中，推理出自己殺人的事實，那自己就算再編造一些證詞，也終究騙不過顧晨。
這時候，劉總監衝上前怒道：“咱們劇院，就靠這幾個頂樑柱來維持生活，可你為什麼要殺掉他們？這為什麼呀？”
要知道，馬主任和張怡一死，劇院的演出將受到重創，即便是劉總監接管這個爛攤子，也將面臨巨大考驗。
一項在他人眼中老實巴交的張峰，居然是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犯，這不由讓劇場的眾人感到背脊發涼。
心說真該感謝你當初的不殺之恩啊。
“張怡這個笨蛋，她就不該聽老馬的話。”張峰靠在牆角，慢慢的……蹲下身體：“我跟張怡的感情，一項很好，要不是她貪心，也不會變得這麼物質。”
顧晨跟盧薇薇面面相覷，心說你這裡面還有故事呢？
“張怡跟你不是情侶嗎？她跟馬主任之間又有什麼關係？”顧晨的筆錄本重新翻到下一頁，將幾人之間的關係圖，重新進行了整理。
“老馬這個混蛋，他雖然是鐵路工人劇院的辦公室主任，但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電信詐騙犯。”
聽到這裡，顧晨跟王警官同時一愣。
原本是來抓張怡的，沒想到，又牽出另一個電詐犯。
“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顧晨穩了穩情緒，感覺今天收穫不小。
“老馬經常利用張怡化妝品店老闆娘的身份，還有在劇院演出的機會，經常跟她私下勾結，張怡花錢大手大腳，她每時每刻都控制不住消費的慾望，而老馬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才故意將張怡拉下水，他們兩個都該死。”
原本樣貌普通且本分的張峰，在說起張怡和馬主任的時候，眼神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顧晨明顯能從他的眼眸中，感受到那一股強烈的殺氣。
而在剛才的詢問中，這傢伙……卻表現出一臉無辜的狀態，可謂是個演技派。
“如果你跟張怡不合適，分手不就行了嗎，你也犯不著殺掉她啊。”盧薇薇深惡痛絕道：“還有這個馬主任，你完全可以選擇跟警方報案，你這樣比他們更可怕不是嗎？”
張峰忽然就哭了。
一個大男人，蹲在辦公室角落泣不成聲，這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一個殺人犯，落淚哭泣，鬼知道他這是不是在演戲。
“張峰，你被捕了，有什麼跟我回去說。”王警官掏出手銬，將劉總監推到身後，就要將張峰緝拿歸案。
要知道，放任一個殺人犯在這裡，難免會傷及無辜，這種人冷不防就會跟你魚死網破，或者他身上還攜帶著危險物品，這些王警官都要考慮進去。
因此，王警官擺出一副抓捕架勢，準備隨時應對張峰的瘋狂反撲。
“王師兄，你先等等。”顧晨攔住了他，隨後走到張峰面前。
“顧師弟，你小心點。”盧薇薇緊張的不要不要的，生怕張峰傷到顧晨。
“沒關係。”顧晨點點頭，走到與張峰兩步遠的距離後，忽然席地而坐，與張峰保持一個眼神交流的水平位置。
“你要傾訴什麼就儘快說，我給你幾分鐘時間。”
“你知道嗎？”張峰的身體顫抖著，他忽然看向顧晨，哭訴道：“我以前在工地下完班，買了瓶礦泉水走在路上，一個踩著滑板的女孩走過我身邊時，她看了我一眼，露出厭惡的眼神。”
顧晨沒說話，繼續盯著他。
而王警官和盧薇薇，此刻也是放下警戒，王警官更是將手銬收起。
“我當時笑著笑著就哭了，我和她年紀一樣大啊。”說道傷心處，張峰的鼻涕一度掛在嘴邊。
顧晨淡淡道：“張峰，不是我給你灌雞湯，這是命，咱得認，但是不要丟了那顆改變的心，你現在不是很好嗎，還是個會計。”
“我先前也是這樣想的。”張峰哭喪著臉，抬起頭道：“工地出來身上都是灰，臉上也是，我買瓶大的礦泉水坐上公交車，車上的路人都離我很遠，深怕自己的衣服被刮髒。”
頓了頓，張峰臉色一變，忽然又道：“好，大家嫌棄我，那我也只能把頭看向窗外，路是自己選擇的，既然選擇了就不要怕吃苦，等我成功了，這一切就是值得的。”
“我很好奇。”盧薇薇一臉疑惑，打斷道：“你跟這個張怡是怎麼認識的？”
盧薇薇是個外貌協會的資深會員，都說這年頭，女人看男人的第一印象都看臉，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對的，但是張怡長相出眾，又怎麼會看上張峰呢？
要說張峰的長相，放在哪裡都是拉低整體顏值的存在，所以盧薇薇很迷惑。
“這就是她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了。”張峰忽然面露微笑，剛才的悲傷逆流成河，現在卻有種重見光明的樣子。
“張怡是唯一在公交車上，多看我一眼的人，她不嫌棄我髒，願意坐在我身邊，她會對我笑，所以，她就是我的希望，我學會計完全都是為了她，我願意跟在她身邊，一起生活下去。”
張峰一度很激動，感覺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圍的所有人，彷彿都是他的聽眾。
“可你殺了她不是嗎？你親手毀掉了你的希望。”顧晨一句話，將剛才狂熱的張峰又拉回現實：“張怡已經死了，是你親手殺掉的。”
“她……她活該。”張峰臉色突變，剛才的美好，彷彿又跌落谷底：“都是虛榮心害了她，她自從認識老馬後，就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騙子，騙老人，騙小孩，連病危病人的救命錢她也騙。”
“她變了，完全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張怡了，而是一個詐騙犯，所以她該死，還有老馬也該死，他們就應該下地獄。”
張峰的瘋狂還在繼續，顧晨沒有接話，而是靜靜的等他冷靜後，用手銬將他雙手反銬。
“張峰，我送你一句話。”顧晨露出沉穩了一面道：“你掙錢的樣子，雖然狼狽不堪，但是你靠自己的樣子，真的很帥。”
話音剛落，顧晨接著又道：“我這還有一句話要送給你：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警察捉拿嫌犯，這是分內的事情，但顧晨更希望嫌犯在被捕後，能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
壞人乾的壞事多了，偶爾幹件好事，大家都會覺得他變好了；但好人就算幹再多好事，有時候你幹了一件壞事，那在大家眼中，你就是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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