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我想去拜訪你們公司,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聊一聊你們知道的東西。”
快遞小哥是一支重要的巡視隊伍,顧晨當然想跟他們合作了。
如果能將趙小冬培養成警方的聯絡人,那或許會給芙蓉分局在轄區辦案提供不少幫助呢。
上次丁警官跟何俊超,就因為對一條巷子不太熟,讓一名嫌犯給逃之夭夭。
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
而常年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快遞小哥,完全就不存在這種情況了。
而且剛才顧晨只是跟趙小冬閒聊了幾句,就發現趙小冬對這個城市的理解,似乎比自己還要深刻。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顧晨特別想交趙小冬這個朋友,
趙小冬也是忽然被顧晨的熱情弄得有些迷茫,慌道:“顧警官,您要去拜訪我們公司?您還想跟我們聊聊?”
“別緊張。”盧薇薇拍了拍趙小冬肩膀。
她自然知道,顧晨對於趙小冬的興趣,是因為趙小冬職業的特殊性。
趙小冬常年上夜班,對夜晚城市的情況,甚至要比警察更熟悉。
“趙小冬。”顧晨也是看著他笑笑,說道:“凌晨過後,幾百萬人陸續睡去,高速運轉的江南市也放緩了節奏,它就像一卷磁帶,翻過白天的喧嚷,來到夜曲時間,深夜隱秘故事想必是你最拿手的吧?”
趙小冬呆了半天,這才鬆口氣道:“我還以為什麼呢?我敢說,過了凌晨,沒人比我們更懂黑夜了。”
見盧薇薇和袁莎莎兩個大美女盯著自己看,趙小冬頓時得意道:
“你們還別不信,江南市成百上千個小區和超過幾百公里的城市道路,每個深夜,我們夜騎手們就要抵達城市各處的小區、醫院、賓館、KTV、網咖、火車站和公交車站,以及其他深夜還有人勞作的地方。”
吃著手裡的酥油餅,趙小冬比劃道:“就比如一個催得最急的訂單,就發生在今年春天的一個凌晨。”
“一點剛過,就有一位顧客在網上下單了一盒岡本,每過十分鐘,我就接到催促資訊,一分鐘一條啊。”
盧薇薇紅臉道:“這……這麼急的嗎?”
“可不是嘛,急得很,每次都是親,能快一點嗎?兄弟,來了嗎?親,麻煩快點。”
“我特麼一個騎電瓶車的,能跟火箭比嗎?不過我還是在五分鐘後,敲響了那個顧客的家門,這單派送我被獎勵了一個兩塊五的紅包,哈哈,所以累點也沒啥。”
“有故事啊。”顧晨也聽得很來勁。
“可不是嗎。”趙小冬也是誇誇而談:“我記得還是那一天,凌晨四點左右,接到一個跑腿的要求,我爬了八層樓,將一戶人家門外的垃圾扔掉。”
“我當時就覺得挺好奇,就多瞅了幾眼,發現袋子裡面裝著鍋碗瓢盆和生活雜物,還有一個大幅結婚照。”
“所以有時候我真不知道,這些顧客下單的方式為什麼如此特別,凌晨四點左右,就為了將結婚照丟掉,這是有多恨對方啊,而且客戶全程沒現身。”
“夜晚故事多。”袁莎莎頓時才明白,為什麼顧晨特別想跟趙小冬聊聊,果然這個趙小冬是個有料的人。
最起碼,他能遇見警方都不曾遇見的奇葩事情。
這時候,排隊的王警官終於將蔥油餅買到,走過來才發現,所有人都坐在了小板凳上。
看見趙小冬,王警官也是一愣:“咦?你不是那天那個……”
“沒錯,王警官,我就是那天晚上報案的芙蓉外賣小哥,趙小冬。”
“老王。”盧薇薇也介紹道:“這蔥油餅是趙小冬爸媽的攤位。”
“啊?”王警官恍然大悟,卻又頗感遺憾:“你爸媽的攤位啊?那早知道提前在你這預訂,我們直接就可以過來吃了,也不用我排隊這麼久,我們可是連晚飯都沒吃呢。”
“哈哈,王警官快過來坐,我再去給你們拿點飲料來。”
趙小冬的夜班時間也沒到,索性又搬來一張小凳子,一個摺疊桌,順便還將攤位附近的一箱飲料也搬過來。
“各位警官,上次的事情多虧了大家,這飲料我請。”趙小冬客氣的不行。
“不用了,反正我們用的也是辦案獎金,你們跑外賣不容易,這錢我們得付。”顧晨說。
盧薇薇也道:“沒錯,好吃好喝的都上過來,這邊還有什麼好吃的美食,也多跟我們介紹下。”
“當然可以了,你們等著。”趙小冬說完,立馬掏出手機,連續撥打了幾通電話後,跟眾人說道:“這條街好吃的東西多著呢,我已經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你們坐在這等就好了。”
“謝謝啊。”
大家原本對盧家巷子的陌生,很快被趙小冬的熱情給打破了。
沒過多久,包括剛才那個賣烤雞的大叔,還有賣螺螄粉的大姐,以及賣蛋撻的老奶奶,相繼將一些美食送過來。
原本只有蔥油餅的摺疊桌上,很快就被擺滿了各種美食。
大家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也沒客氣,直接就開動起來。
顧晨消滅完一個蔥油餅,問身邊的趙小冬:“你們芙蓉外賣,一個晚上能接多少單子?”
趙小冬放下筷子,猶豫了幾秒後,說道:“秋天還不清楚,但是夏天的時候我們統計過,光五月底一個凌晨,就有超過1000個芙蓉外賣的騎手,在零點後配送了將近一萬多個訂單。”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多少?”王警官剛想塞進嘴裡的蔥油餅,忽然停在了嘴邊:“一萬多個訂單?這麼多?”
“嗯。”趙小冬點頭,繼續說道:“這還只是芙蓉外賣公司的,包括其他幾個區域一起,當然還包括其他外賣公司的騎手也有,所以真正的數量,遠不止這些。”
“而且在江南市的幾百個芙蓉外賣站點,每晚都有夜騎手值班專送,小夜兩三點收工,大夜到七點,此外,還有大量眾包騎手,可以自由決定什麼時候結束配送。”
“那你們肯定還有其他許多有趣的事情。”盧薇薇聽著趙小冬解說,就想知道更多江南市聞所未聞的一些事。“
“那當然是有的,還很多呢。”頓了頓,趙小冬也開腔道:“深夜總有古怪的配送發生,有一次我一個哥們,他曾在凌晨兩點,從西街的一個便利店取了一個指甲鉗,送到四公里外的凱光酒店。”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有人非得在深夜剪指甲,而且在凌晨的時候,還有一管牙膏、一卷衛生紙和一瓶礦泉水也經歷了類似的配送,為了得到它們,人們甚至願意支付數倍甚至數十倍的配送費。”
王警官笑笑:“那是因為勞碌了一天,許多人都不願再為了一些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再去折騰自己的身體。”
說道這,盧薇薇忽然就將目光投向了王警官,道:“就比如老王,他就在一次值夜班的時候,發現公共廁所裡沒紙,然後趕緊讓騎手送來一卷衛生紙,儘管路程只有幾百米。”
“噗!”聽到這話,袁莎莎憋不住了,直接噗笑道:“王師兄還有這等糗事呢?”
“他糗事還多著呢,我要說肯定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盧薇薇。”王警官也是黑臉道:“不帶這麼揭短的啊,上次那是意外,十萬火急啊。”
顧晨笑道:“所以這就能很好的解釋,像趙小冬這類騎手存在的意義了,他們能解決許多常人不能解決的事情。”
趙小冬也笑了:“像王警官這種情況也屬於特殊,就比如還有一個夏夜的凌晨,我從一個超市馱了四個十斤重的西瓜,騎行十公里,爬了六層樓,幫一個男士安撫住吵鬧的女友。”
“這……這個厲害了。”盧薇薇也是震驚道:“原來你們還這麼全能的啊?”
趙小冬擺擺手:“無數個類似的黑夜,我們負重的電動車在街市穿梭,運送四桶4.5升的水,三大箱啤酒和五卷衛生紙,配送費都只有五塊錢。”
“而且凌晨點外賣的多是熟面孔,混熟了,他們也會和我們開開玩笑。”
“就比如有一次,我剛爬到四樓,頭頂就幽幽的傳來一聲響,有個女人就問這是我的外賣嗎?”
“我當時定了下神,抬頭看,四樓扶梯上竟然倚著一個人頭。”
“面孔隱入陰影,額頭一片白光,我當時被嚇得差點滾下樓梯去。”
顧晨笑道:“訂餐系統是有地圖的,可以隨時捕捉你們騎手的位置。”
“是啊。”趙小冬也是沒好氣道:“所以有些顧客,大晚上會早早在樓梯口等你,要是沒注意,還真以為見鬼了呢。”
“哈哈。”盧薇薇笑出豬叫,趕緊又問趙小冬:“夜晚下訂單的很多女顧客啊,那有沒有見你們長得帥,讓你們進屋坐坐啥的?”
盧薇薇看了眼顧晨,趕緊又將顧晨打比方:“就比如我顧師弟,如果他去送外賣,深夜遇到女顧客看上眼,你覺得我顧師弟會有什麼情況嗎?”
“這個還真有啊。”趙小冬擼起袖子,比劃道:“咱們芙蓉外賣公司,就有一個小夥長得特別帥,有時會在深夜不知所措,因為那些女顧客會主動索要微訊號,他們有些臉紅得不敢給。”
“要是我我就給了。”王警官頓時也插嘴道:“我倒是想啊,可顏值不允許,沒準年輕個十歲,我也能享受這等待遇啊。”
趙小冬看著王警官,說道:“您年輕十歲,可能跟我現在的年齡差不多,我剛來江南市的時候,孤獨得很,凌晨一個人配送時,喜歡停下車,爬上勝利天橋,哼起我喜歡的歌曲。”
“每次行駛在這座城市的角落,電瓶車上都有個座,座位上放了個配餐箱,我騎著電瓶車轉呀轉的,配餐箱裡也裝滿了餐品,像烤雞烤鴨漢堡薯條什麼的都有,可是它們全都不是我的。”
喝上一口飲料,趙小冬像是撞進了一個悲傷的深夜劇場,整個人開始難過起來。
正在包裝蔥油餅的中年女子,頓時回頭道:“小冬,你不是有我們嗎?我們陪你來江南市,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呵呵,是啊,我不是一個人了。”趙小冬看了眼中年夫妻,笑了笑說道:“現在我爸跟我媽都在江南市,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別提多高興了,我比其他同事好,起碼我跟親人在一起。”
顧晨看著眼睛裡滿是故事的趙小冬,不由好奇的問他:“深夜裡,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有挺多。”
“嗯。”趙小冬立馬點頭,說道:“還真有,跑大夜什麼都會遇到,尤其是孤獨的人一大堆。”
想了想,趙小冬又道:“話說這凌晨時刻,咱江南市的夜還沒冷清,我就在深夜遇到過一起離奇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可能就要出一起命案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命案?”袁莎莎聽到“命案”二字時,整個人心裡是噗通一下,目光直接就盯住了趙小冬:“你……你還能挽回一條性命?”
“什麼情況?”顧晨也表示不解。
如果說,剛才的閒聊都是一些輕鬆的話題,可趙小冬忽然一句話,就把聊天代入了緊張的氣氛。
趙小冬也知道警察對於命案比較敏感,頓時笑了笑,說道:“各位警官,別……別這麼緊張啊,只是潛在的命案,不過還是被我化解了。”
“到底什麼情況啊?”王警官也吃不下去了,忙問他:“你們有命案不報警,私自解決?”
“也不是。”趙小冬哭笑不得道:“事情是這樣的,上個月的一個凌晨,我被一個跑腿單子召喚,是在濱江公園旁的一個小區花園裡,陪一個年輕的姑娘,聊了三個小時的天。”
“噗!”聽到這,盧薇薇就笑了:“你小子肯定很樂意對吧?”
“嘿嘿。”趙小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說道:“咱生活大多時候缺少變奏,像白天,我是江南市幾萬名騎手中的一個,默默無名,只是標配著一樣的黃頭盔、工服、配送箱和電動車,穿流於城市的人群、車流、商廈、小區和學校,連皮膚也是黝黑和粗糙。”
“每天配送的東西千奇百怪,可唯獨那次的訂單是賠聊天,而且價格還可以,我想想就接受了。”
“那後來呢?”顧晨又問。
“後來?後來我就陪這個年輕的姑娘,聊了足足三個小時的天。”
“剛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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