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裝作堅強的看著顧晨,幽幽的嘆出一口氣,道:“他是怎麼死的?這好像跟我沒關係吧?”
“中毒身亡。”顧晨淡定的告訴他,其實對劉軍的回答也並不意外。
兩人的關係極不尋常,在外人看來都是仇家的體現。
而昨晚顧晨在圖書館所看到的一幕,也更加讓他有理由相信,胡郝仁的死跟劉軍脫不了關係。
劉軍沒想到顧晨的反應會如此冷靜,於是道:“那挺可惜,這傢伙不該死。”
這時候,盧薇薇帶著資料本走進來,坐在了顧晨和王警官身邊。
資料本一丟,道:“劉軍,你昨晚去過胡郝仁家裡對嗎?”
顧晨和王警官頓時一愣,眼神齊齊看向劉軍。
“沒錯,我去過。”劉軍並不感到意外。
警方能找到自己,也就能找出自己去過胡郝仁家的事實。
“大概是幾點?”顧晨看了看劉軍淡然的表情,又問:“你去他家做什麼?”
“大概……十一點左右吧,是他打電話給我的,讓我去他家。”劉軍很安靜,安靜的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顧晨和王警官面面相覷。
王警官微微點頭。
顧晨則從檔案袋中,掏出用透明取證袋包好的手機,道:“你的號碼是多少?”
“我的號碼是……”
劉軍用略帶方言的口音,將號碼完整報出來。
顧晨隔著透明袋,打開了胡郝仁的手機,在通話記錄裡確確實實找到了劉軍的號碼,顯示撥通時間為晚上10點50分。
顧晨嘗試著撥通號碼,很快,劉軍口袋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為了打消警察的顧慮,劉軍特地將螢幕面向顧晨,道:“警察同志,我不會騙你們的。”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覷,盧薇薇問道:“那你去死者家裡到底去做些什麼?”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他是讓我去做個了結。”劉軍低著頭,面如死灰道。
“你倆有仇?”顧晨問。
“算是吧,我們認識很多年,一年前我們原本還是生意夥伴,可後來因為一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導致我倆分道揚鑣。”劉軍說。
“能否具體些?”顧晨書寫著記錄,問他。
“原因在我。”劉軍有些沮喪,知道有些東西必須要現在說清,藏在心裡也不是個辦法。
“我當時交了一個女朋友,是在我生意最得意的時候,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聽信了女子的謠言,私自挪用了生意上的資金去放貸,導致一批貨出現重大問題,而資金鍊斷開,這直接導致我們失去了最大的客戶,生意一落千丈,最後不得不草草關門。”
“所以就是因為這件事?”顧晨問。
“這只是其一。”劉軍雙手撓著頭皮,有些尷尬道:“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朋友,原來是競爭對手公司派來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錯。”
“這兩件事情,給了我們沉重的打擊,我兩從此分道揚鑣,而胡郝仁的母親,也因為在幫他借錢填補漏洞的路上出了車禍,所以,他把這一切原因全部算在我頭上。”
見顧晨、王警官和盧薇薇都沒有說話,劉軍又道:“可能你們無法理解這種痛苦,他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
“劉軍,這麼說你還真是該揍。”王警官聽得腦瓜疼。
對於劉軍,先前從盧薇薇口中得知昨晚的悲慘遭遇,起先王警官還是對他表示同情的。
可現在看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事情換誰都一樣,揍他那是沒商量。
而顧晨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並不多說什麼,只道:“那你們昨晚在他家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起衝突,還有沒有其他人在現場?”
“這個……”劉軍搖了搖頭,道:“我去到他家時,他家只有他一人在,我說要打要罵隨便你,只要他痛快,但我也警告他,這是我最後一次忍讓,以後大家各奔東西,不要再對我糾纏不放。”
“你就是這樣跟他說話的?”盧薇薇咦道:“除了這些,你兩還說過些什麼?”
“沒有。”劉軍搖頭,道:“昨晚在圖書館,他對我拳打腳踢,任意辱罵,我都沒有做出過任何反抗,但我也受夠了,我也是受害者,我不希望他再對我做出無休止的侮辱,昨晚過去,實際上我是在警告他。”
“那胡郝仁就沒有對你做過什麼?”顧晨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啊。
不過劉軍倒是一臉淡然,道:“他沒說話,只是將我推出去,然後關上門。”
“啊?”盧薇薇有些不可置信,道:“就這樣?他把你叫過來,就是聽你警告?”
“這也太離譜了吧?”王警官也不太相信。
要聽這劉軍的一面之詞,確實漏洞百出。
平常的仇家,要你來家中談判,竟然一句話不說,聽對方一陣警告之後,直接將對方推出門外。
這樣的行為似乎並不妥當……
“你被推出門外之後,有去過哪些地方。”顧晨整理完之前的筆錄後,又問。
“沒去過其他地方。”劉軍也是非常的肯定,又道:“我以為我們會在他家大打出手,甚至想過他會把水果刀藏在身後,所以我一直跟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說實在,我也很意外,他竟然一句話不說,又把我退出門外,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但是我知道,他眼神中的憤怒,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消退的。”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選擇立刻回家,我覺得這傢伙肯定是瘋了,我怕他忽然開啟門,然後拿著一把菜刀向我砍來。”
說道這裡,劉軍感覺整個人腦袋都快炸開。
“你說的這些陳詞都太離譜,似乎並不符合正常人交流的行為規範。”王警官低頭沉思了幾秒後,又道:“那在你離開之後,你確定房門是反鎖的對嗎?”
“沒錯的,胡郝仁將我趕出房間後,直接鎖門,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只能儘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劉軍嘆口氣,端起水杯猛灌一口水,道:“你們想知道的東西我已經都說過了,我也是在這裡才知道,原來胡郝仁竟然已經中毒身亡,但我想說的是,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跟我沒關係。”
“你先回去吧。”王警官經過初步調查,暫時也問不出太多線索,道:“但是你暫時不能離開江南市,隨時聽後警方傳喚。”
“明白。”劉軍站起身,安靜的走出審訊室,消失在長長的走道里。
看著樓下的劉軍離開芙蓉派出所大院,顧晨猶豫了一下,問道:“盧師姐,你子啊監控裡有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發現?
“這個……”盧薇薇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道:“這個劉軍說的沒錯,從監控來看,他進入胡郝仁家裡,到他離開,時間很短,由於是深夜,進出樓道的人也不多,而那個報案的男子,他也確實是今天一早才回家。”
“也就是說,劉軍離開後,直到報案人用鑰匙開啟房門,這期間房門一直都上鎖,也就是沒有其他人進入過房間?”顧晨越來越覺得其中有蹊蹺。
就如劉軍交代的那樣,胡郝仁原本是邀自己去他家,所謂做個了結。
可來到胡郝仁家後,胡郝仁卻並沒有讓劉軍過多的停留,甚至根本沒有要和劉軍對話的意思,便直接將劉軍轟出家門。
從這點來看,劉軍是迫切想要跟胡郝仁做個了結,所以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動身趕往胡郝仁家。
哪怕已經是深夜。
然而胡郝仁的態度卻不同,似乎是有意讓劉軍上門,可這到底是胡郝仁想要對劉軍行兇,行兇不成反被殺,還是劉軍從一開始就在撒謊?
顧晨感覺疑點就在那本日記本。
可胡郝仁是個左撇子,他只在筆記本上留下一個“劉”字後,來不及繼續寫下去就已中毒身亡。
從這點來看,鋼筆應該在左手才對,可顧晨在現場所見,卻在胡郝仁的右側。
這時候,王警官的電話響起,是劉法醫打來的電話。
王警官二話不說,擴音接聽。
“老王,屍檢報告我已經做好,你要的話我可以郵件發給你。”
“劉法醫”還不等王警官回話,顧晨便搶先一步道:“死者中的是什麼毒?”
“哈哈,原來顧晨你小子也知道是中毒啊。”劉法醫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死者胃裡發現有氰化物。”
“氯化物?”顧晨驚了一下,道:“可我發現他口腔有血跡。”
“顧晨,氯化物中毒,是不會流血的。”劉法醫說。
顧晨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氯化物中毒確實不會流血,而氰化物中毒死亡,毒發到死亡很快。”
聽著顧晨在電話裡的回應,劉法醫很欣慰,道:“顧晨,看來我借給你的手抄本沒有白看啊,這些你都記住了?”
“謝謝你劉法醫,你這個檢測真的太及時了。”顧晨忽然感覺有種突破瓶頸的即視感。
“顧師弟,氯化物中毒你激動什麼?這難道能說明什麼嗎?”盧薇薇好奇的像個小學生,但顧晨興奮點在哪,自己確實不知道。
“盧師姐,氯化物中毒死亡,毒發到死亡很快,這說明死者根本不可能留下死亡留言,你看看這個。”
顧晨走回到審訊室,將用透明取證帶包好的日記本開啟頁面給盧薇薇看:“發現什麼疑點沒?”
“好像……挺工整?”盧薇薇不明所以的看向顧晨。
“我看看。”王警官也拿在手裡觀察起來,道:“確實啊,雖然字跡有些東倒西歪,但感覺有些刻意。”
“沒錯。”顧晨走到審訊桌的另一名,道:“如果是我現在身中劇毒,我一定會疼得兩眼冒星,這種情況下迅速找到筆記本,並記錄兇手名字時,握筆和下筆時都會非常重,寫出的字跡,痕跡會非常深,然而這些在日記本里都無法看見。”
盧薇薇呆道:“那這麼說,這些字並不是胡郝仁寫的?”
顧晨搖頭:“也並不能這麼說,這就還有另一種情況。”
“另一種情況?”一旁的王警官也有些不明覺厲,顧晨從中毒物質推測出,死者胡郝仁留下的字跡確實有問題。
這點王警官可以確認,他的分析是對的,可顧晨所說的另一種情況到底是什麼,王警官表示很懷疑。
“顧晨,你說說看。”王警官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是,胡郝仁事先寫好這個‘劉’字,作為掩護,當然他為了逼真,也可以的將字跡寫得有些東倒西歪,但凡事刻意的東西,最終還是會露出一定的馬腳。”
顧晨拿起一支筆,在筆錄本上的一張空白頁面,模擬著胡郝仁留下的筆記,一連模擬了三四個,隨後抬頭問二人:“王師兄,盧師姐,你們發現沒?”
“是刻意的。”盧薇薇率先說道:“這種筆畫結構的書寫,明顯帶有刻意的特徵,更笨不像是中毒後,強忍著劇痛書寫的。”
“盧薇薇說的沒錯。”王警官也同意盧薇薇的分析。
剛才顧晨的模擬,就很能說明問題……
“刻意或者隨機,寫出的文字確實有很大差別,或許胡郝也想製造出一箇中毒後,來不及寫下一個字的狀態,可他的書法不達標,刻意的掩飾反而暴.露他蓄謀已久的陰謀。”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胡郝仁的陰謀?”王警官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忙道:“顧晨,你說這話可得負責啊,現在的情況是,死亡者是胡郝仁,難道他會自殺,然後嫁禍給劉軍?”
空氣忽然間安靜。
見顧晨微笑的看著自己,王警官忽然感覺,剛才自己這波推理,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啊。
“顧晨,你的意思莫非是……”
“沒錯,王師兄,我的想發是,死者胡郝仁刻意製造出自己中毒被殺的假象,然後用這個日記本作為栽贓陷害的證據,讓警方拘捕嫌疑最大的劉軍。”
盧薇薇倒吸一口涼氣,道:“這……這越來越離譜了,胡郝仁自殺?這怎麼可能呢?”
“可以根據胡郝仁自殺的情況,大膽假設。”顧晨也是走到了剛才劉軍所坐的位置上,道:“胡郝仁現在身患絕症,他自知所活時日不多,而自己跟劉軍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和仇恨,他想死之前,製造一起劉軍行兇的安靜,讓警方將劉軍繩之以法。”
“噗!”盧薇薇當時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顧師弟,你以為在寫小說呢?這種情況怎麼可能?”
“我也覺得不太靠譜啊。”王警官託著下巴,眉頭緊縮道:“哪有自己想不開想自殺的?這可需要很大的膽量,一般人可承受不了這樣的選擇。”
“王師兄。”顧晨拿起日記本,道:“請注意,第一,電話是胡郝仁打來的,他深夜約劉軍,顯然帶有一定的目的性。”
“第二,胡郝仁在自己的日記本上留下那個‘劉’字的證據,明顯是可以偽造。”
“第三,他寫完之後,如果來不及寫下一個字,那鋼筆應該會在左邊,可現在卻是在右邊。”
“第四,劉軍來胡郝仁家裡,時間極短,符合劉軍被胡郝仁拒之門外的口述,而且鑰匙只有兩把,一把在胡郝仁身上,一把在報案人身上,報案人進入家門時,大門是有鎖上的。”
“第五,氯化物中毒,毒發到死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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