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的照耀下,隨著那道高瘦的身影越走越近,何立傑似乎也看清了來人的身影,不由叫出聲道:“達叔?”
“真的是你?孩子,你回來了?”叫達叔的老人,趕緊加快腳步,走到何立傑跟前,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何立傑,問道:
“孩子,你……你既然來到了何家水壩這裡,為什麼不回家看看?”
“我……”聞言達叔說辭,何立傑似乎難以啟齒。
但叫達叔的大爺,似乎也並不在乎,也是拍拍何立傑肩膀,一臉欣喜道:“我剛才一路散步到這裡,看到水壩這頭有車燈,就過來看看。”
“沒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太好了,你應該有好些年沒有回來了。”
達叔話音剛落,卻又見何立傑的身後,站著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頓時表情一呆,有些不知所措。
何立傑見狀,也是趕緊解釋:“哦,是這兩位警察同志,送我到這裡來的。”
“是嗎?”感覺現場氣氛,似乎過於古怪,但達叔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顧晨見狀,也是上前說道:“既然何先生的老家在這裡,那你留在這裡應該沒事,回頭給你愛人回個電話,就說你在何家水壩這裡,讓她放心。”
顧晨考慮到跟何立傑打招呼的老人,應該是何家壩的居民。
跟何立傑應該算是老相識,讓兩人待在一起,或許沒有問題。
想想顧晨便準備回去。
但達叔卻趕緊叫住顧晨道:“這位警察同志,好像挺眼熟的。”
“是嗎?”顧晨聞言,也是淡淡一笑:“可能我長了一張大眾臉。”
“不,你長了一張明星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但是,我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呵呵,可能您看錯了。”盧薇薇見狀,想想應該是老人在哪兒看見過顧晨的宣傳海報,便隨口一說。
可大叔見到盧薇薇的同時,眼眸也是微微一怔,瞬間再次陷入沉思。
也是在反覆糾結之後,他這才淡笑著解釋:“哎呀,這上了年紀,許多事情記性就不太好。”
“這位女警同志,我也是有點印象的,既然大家那麼有緣,不如跟我回去,去我家喝杯熱茶。”
“不用了,我們……”
“警察同志,你們大晚上送立傑來這,真的是辛苦你們了,過去喝杯茶再走吧。”
老人似乎也是看出了何立傑此刻與兩名警察之間的微妙關係,但又不清楚何立傑到底是怎麼招惹上的警察。
因此想要弄清楚情況,這才想出這種說法。
何立傑見狀,也是替達叔勸說道:“兩位警察同志,不如就一起過去喝杯茶吧,大冷天的,真是辛苦二位了。”
盧薇薇見狀,也是下意識的看了眼顧晨。
而此刻的顧晨,也非常想知道,何立傑為什麼這麼想來何家壩,想想也就答應了。
“那行吧,不過車輛好像開不過何家水壩。”
“沒多遠,跟我一起走過去吧。”達叔說。
顧晨想想便也同意。
車輛熄火,顧晨取下手電照明,跟隨達叔跟何立傑,一起往水壩的另一頭走去。
何家壩的居住區,在水壩的不遠處,在進入居住區的入口位置,道路兩側有許多高大整齊的杉樹,看上去像是迎賓樹。
而達叔則一直牽著何立傑的手,與何立傑邊走邊聊:“立傑啊,你在魔都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想過回來呢?”
“達叔,我……對不起你們,我在魔都沒混出名堂。”何立傑當初何等春風得意?可現在的何立傑已經破產,很顯然,就連說話也沒了底氣。
達叔似乎是看出了何立傑的窘迫,又瞥了眼身後的兩名警察,這才又小聲追問何立傑:“立傑啊,你該不會是犯啥事了吧?為什麼是警察把你送到這裡來的呀?”
“這個……”瞥了眼身後的顧晨和盧薇薇,何立傑也是一臉尷尬,這才與達叔解釋道:
“是這樣的,是我老婆沒找著我,不清楚我待在哪裡?所以就打電話報警,想讓警察把我找回去。”
“這不?兩位警察同志找到了我,跟我說明了情況,可是現在,我想回我們何家壩看看。”
“於是這兩位熱心的警察同志,就幫忙把我送到了這裡,卻又剛好遇見您。”
“原來是這樣?”在瞭解了何立傑並沒有犯事,達叔這才放下心來,繼續領著大家往居民區走去。
然而就在大家穿過了兩側的杉樹區後,顧晨卻發現,右側有一大片廢墟,周圍長滿了野草。
而此時此刻,何立傑也忽然停住腳步,駐足在廢墟面前,眼神中透露著傷感。
達叔見狀,也是陪著何立傑站在跟前,笑孜孜道:“這就是我們何家壩小學的舊址,當初的建築過於老舊,於是就拆除了。”
“後來,上頭統一協調,就把我們何家壩的小學,一起併到了上頭的劉家壩小學,在那邊擴建了校區。”
“現在,劉家壩那邊的小學,建設的很好,我們這邊的孩子,都去他們那邊……”
“達叔,對不起。”這邊還不等達叔把話說完,早已瞭解一切的何立傑,頓時眼中泛著淚花。
也是不太清楚何立傑現在的情況,達叔趕緊提醒著說:“立傑,外頭風大,有什麼事情,跟我回屋再說吧?”
“嗯。”何立傑見狀,也不再說什麼,繼續跟著達叔,往前方一處兩層樓建築走去。
這棟建築,看上去算不上高檔,是一座老舊的樓房。
樓房經過歲月的洗禮,牆壁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當老人推開木門,邀請大家一起進屋時,顧晨和盧薇薇這才發現,老人家的客廳,依舊還保持著幾十年前的那種裝飾。
各種壁畫,還是那種八駿圖,十大元帥圖。
牆壁上掛的掛曆,都是某某農村合作銀行贈送的。
看到這一切,大家彷彿穿越到另一個年代。
“達叔,這麼多年了,您家裡還是一成不變啊?”何立傑見狀,也是隨口一說。
達叔則是咧嘴笑笑:“害,老房子,不需要怎麼裝修,能住就行,倒是你,立傑,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前段時間,還聽本地的後生們在討論你呢。”
“說你是大老闆,在魔都那邊混得風生水起,可能都沒時間回來看看。”
“達叔,對不起。”也是聽達叔如此一說,滿臉羞愧的何立傑,這才主動解釋說:
“前些年確實混得不錯,也賺了些錢,可是這幾年,因為投資失敗,之前賺的那些錢,已經全部虧掉了。”
“我現在是一無所有,我甚至都不敢回來,這也是為什麼?我要晚上返回何家壩。”
“因為……因為我白天根本就不敢回來,我沒臉回來。”
說道最後,何立傑眼帶淚光,似乎是受到莫大的委屈。
而達叔這邊,似乎顯得異常平靜。
他看著何立傑悲傷的表情,不由用自己那粗糙的手背,替何立傑擦拭眼淚,也是調侃的笑笑:
“害,都這麼大人了,還哭?沒賺到錢就沒賺到唄,這些年,生意並不好做,我們本地不少人,這幾年都混得不好,大家都習以為常。”
“可是,我這幾年都沒有回來,還有,我答應替何家壩小學重建校址,可我並沒有做到。”
“如今,何家壩小學不復存在,甚至併到了劉家壩。”
“可我知道,我們何家壩跟劉家壩,兩邊互不對付,都是積怨很多年的老冤家。”
“現在,何家壩沒了小學,劉家壩那邊肯定很得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何家壩的人都恨我,覺得我是白眼狼,說空話的假好人,我該死,我真的該死。”
“害,快別這麼說。”也是看見兩名警察在客廳,達叔有些難為情,也是趕緊將泡好的茶水,遞到顧晨和盧薇薇跟前:
“兩位,先喝點熱茶吧,外頭天氣很冷,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謝謝達叔。”
“謝謝達叔。”
顧晨和盧薇薇也是先後道謝,隨後端著熱茶,坐在一旁安靜的做個吃瓜群眾,聽著達叔與何立傑的交流。
而何立傑此刻也不裝了,安靜的將自己的經歷,開始簡單的與達叔交流起來。
達叔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緣由,才知道,原來是因為破產之後,心情抑鬱,何立傑這才一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來到了濱江二橋的橋頭。
可好在被警方找到,送到了何家壩。
聽完這些的達叔,也是微微一笑,不由調侃著說:“立傑啊立傑,你說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放不下面子?”
“當初,你爹媽死得早,你可是吃著我們何家壩的百家飯長大的。”
“凡事做自己就好,就算別人對你感受到憤怒,厭惡。”
“可這不是因為你傷風敗俗不倫不類,也不是因為你粗俗無禮作惡多端。”
“而只是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的存在,超出了他們侷限的認知,你曾經做出過遠超常人的事業。”
“而那些人,他們要麼遠離你,貶低你,要麼試著控制你,同化你。”
“人性有時候就是這樣無理,能夠接受不同的人,永遠是少數。”
“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自己要選擇做哪種人呢?內心豐盈者,獨行也如眾,你明白嗎?”
達叔似乎是個文化人,說起話來,也是很有講究。
但何立傑剛想附和,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電動車的電機動靜。
隨著踏腳落下,一名穿著外賣服的中年男子,直接推門進來。
可當走進大門這才發現,客廳內似乎來了不少客人。
穿著外賣服的中年男子,也是目光一怔,看到顧晨和盧薇薇坐在那兒喝茶,也是表情一呆。
可當看見達叔身邊坐著何立傑,中年男子頓時表情嚴肅,也是沒好氣道:
“何立傑?你來這裡做什麼?”
回頭看了眼門口,又看向何立傑,中年男子好奇問道:“你怎麼過來的?你的豪車呢?”
“已……已經賣掉了。”何立傑小聲的說。
“賣掉了?”頓了頓,中年男子也是反應過來,好奇問他:
“何立傑,你都這麼多年沒回江南市,怎麼現在回來?連豪車也給賣掉了?你該不會是破產了吧?”
也是聽中年男子如此一說,此刻的何立傑,腦袋頓時低得更下了。
達叔見狀,也是沒好氣道:“阿強,你怎麼說話呢?”
“什麼怎麼說話?看來是真的?”叫阿強的男子,似乎也從眾人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何立傑微微點頭,並不想隱瞞什麼?也是點頭附和道:“沒錯,是真的,我已經破產了,已經從魔都搬回了江南市。”
“現在的我,一無所有。”
“呵呵。”也是聽到何立傑主動承認,阿強頓時樂壞了,也是走上前,來回在何立傑跟前走上幾步,這才又道:
“何立傑,能耐啊?當初信誓旦旦,說要替我們何家壩修建學校,可現在,這麼多年不回來,連個音信都沒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指了指外頭,阿強又道:“你看看,現在的何家壩小學還在嗎?早特麼成了一堆廢墟,等你來這修建學校,還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現在好了,學校被劉家壩那幫傢伙給搶走了,新學校規劃建設到人家那頭。”
“而現在我們何家壩的孩子,要去上小學,還得跑到人家劉家壩。”
重重的嘆息一聲,阿強整個人也是沒好氣,指著何立傑埋怨道:“我就知道你這人不靠譜。”
“當初是聽說你在魔都那邊賺了大錢,可你曾想過我們何家壩嗎?你光顧著你自己吧?”
“幾年不回來就算了,你建學校,自己不能來,或者抽空來不了,你可以把錢打過來,有錢我們可以修建學校啊?”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你也知道我們跟劉家壩那些人,一直都有著很深的矛盾。”
當初為了爭地,爭水源,我們兩邊的人,都打了兩代人的架,現在我們的孩子,卻要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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