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前一後,來到了鐵路涵洞臺階位置。
顧晨蹲下身,直接拍了拍長髮男子,但男子只是皺了皺眉,轉而又將身體轉到另一側位置,繼續酣睡。
顧晨嘗試著繼續拍打,但男子卻依然毫無反應。
顧百川淡笑著說:“估計是醉酒太深,一時半會醒不了。”
“但是看他抱著一把吉他,他該不會是個流浪歌手吧?”
“他就是唱歌的。”顧晨默默點頭,附和著老爸的說辭,道:“昨天晚上我還聽他唱歌來著,後來他中途離開,便不知去向。”
“只是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裡碰到他。”
想了想,顧晨忽然發現,長髮男子雖然屬於醉酒酣睡,但雙手卻緊緊抱住自己的吉他。
或許吉他是一名歌手的靈魂支柱,於是顧晨雙手拉住吉他,企圖從長髮男子手中奪過吉他。
可好巧不巧,男子似乎是被觸動了神經,潛意識中,發現自己的吉他被人拿走,本能的將吉他向後一扯,隨後緩緩的眯開雙眼,帶著一口酒氣問:
“你……你誰呀?幹嘛……幹嘛拿我的吉他?”
“你終於醒了?”見方法奏效,顧晨也是湊到他身邊,提醒著道:“天亮了,該起來了,你怎麼會睡在這裡?”
“我……我怎麼會睡在這裡?”男子被顧晨提醒,也是抬頭看向四周。
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鐵路涵洞的下頭。
周圍人來人往,似乎都是匆匆忙忙。
各種電瓶車也在自己跟前川流不息。
長髮男子揉了揉眼,也是一臉迷茫的看向左右,這才扶住額頭,似乎是酒精上頭。
“你家住哪呀?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顧晨問。
男子擺擺手,扶住牆角,努力讓自己站立起身。
可剛走兩步,瞬間又有些重心不穩,直接一個踉蹌,險些要摔倒在地。
顧晨一把將他托住,也是提醒著說:“我看你昨晚應該喝了不少酒吧?就這種狀態,還怎麼回家?”
“沒事,我家離這不是很遠。”長髮男子揉了揉眼,似乎還沒從醉酒狀態中清醒過來。
顧晨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是扭頭看向顧百川,道:“老爸,要不你先去菜場買菜吧?我送他回去。”
“也行。”顧百川知道這長髮男子走路也是夠踉蹌的,沒有顧晨送他,估計也很難到家。
便沒說什麼,直接雙手負背,繼續往菜場方向走了過去。
而顧晨則是將長髮男子的右手架上肩膀,提醒著說:“你家在哪?我送你。”
“往……往這一直走,然後在那個路口,往……往左。”
“這一帶我熟,你只要告訴我在哪就行。”顧晨見長髮男子語無倫次,也說不清楚,便直接問他目的地。
長髮男子猶豫片刻,抬手說道:“我家門前有兩棵大樹,一棵是榕樹,另一棵……”
“另一棵?”顧晨問。
“另……另一棵,也是榕樹。”男子說。
顧晨回想了一下,默默點頭:“我知道是哪裡了,你家住在桂花巷那邊。”
“對,是桂花巷,那邊種了很多桂花樹,但只有我家門前有兩棵大榕樹。”
“那就沒錯了。”見長髮男子也確定了位置,顧晨便架住他,開始往桂花巷方向走了過去。
桂花巷距離幸福花園並不算太遠,屬於一處老舊社群。
由於周圍的房屋年代久遠,部分還具有文物價值,再加上巷子周圍種滿桂花樹,因此得名桂花巷。
這一帶,居住的人口比較雜亂,由於租金便宜,因此全國各地,不少務工者選擇在這定居。
顧晨扶著長髮男子,將他慢慢往桂花巷走去。
直到看見那兩棵大榕樹。
顧晨扭頭看向男子,也是解釋著說道:“當年小時候,我也經常會來桂花巷,在這兩棵大榕樹下玩耍,當時這兩棵大樹,還沒現在這麼高,不過體積差不多。”
“你是這裡人?”聽顧晨一說,長髮男子也是好奇問道。
顧晨默默點頭:“沒錯,我就是本地人,就住在附近,我們昨天見過面的。”
“見……見過?”聞言顧晨說辭,長髮男子目光一呆,也是好奇不已,忙問顧晨:
“我們昨天見過嗎?在哪見過?”
“音樂酒吧。”顧晨說。
男子眯眼回想,這才啊道:“哦,原來是那地方,那你應該聽過我唱歌?”
“嗯,只聽過兩首,隨後你就罷演了,直接離開了現場。”顧晨說。
長髮男子一呆,突然噗嗤一下笑出聲道:“哈哈,讓你見笑了,其實我並不喜歡在那種地方唱歌,跟一幫沒有音樂細胞的人待在一起。”
“那會兒吧,我就是覺得,酒吧這環境太虛偽了,覺得那裡面很多人都太假了。”
頓了頓,長髮男子又道:“就是今天晚上我需要你來唱歌,你就要給我唱,不需要,你今天什麼都不是,就這樣。”
“再加上那些壓根不尊重歌手的顧客,反正,酒吧裡的生活,讓我這種熱愛音樂的人難以忍受,所以就不唱了。”
“你的歌其實挺好聽的,其實昨晚我一直在聽,像是一種經歷。”扭頭看向長髮男子,顧晨又問:“是你原創的嗎?”
“當然。”感覺自己是找到了知音,長髮男子也是嘿嘿一笑,可卻發現拐個彎的功夫,已經來到了家門口。
“到了,就是這裡。”長髮男子指著一處小院說。
顧晨直接扶住他,踏上青磚鋪成的小路,直接推開院子大門。
一進門,顧晨才發現,院落中曬著不少衣服,大人小孩婦女的都有。
而長髮男子則指了指一間最小的屋子,提醒著說:“我就住這,這就是我家。”
“是自己的房子嗎?”顧晨扶住長髮男子,開始往小屋走去。
長髮男子搖搖腦袋:“不是自己的房子,是租的。”
“這原本是一家人,後來被房東改造成了幾間獨立的出租屋,我就租在最小的這間。”
“慢點。”見長髮男子一個踉蹌,險些在臺階處摔倒。
顧晨也是努力扶住男子,將他送到門前。
長髮男子掏出鑰匙,直接將大門開啟,這才招呼顧晨道:“來者是客,進屋坐坐吧,參觀一下。”
話音落下,男子進屋直接找水,拿起一個保溫杯,直接咕嚕咕嚕的喝上幾口。
顧晨則站在門口,左右觀望。
房屋很小,只能容納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櫃。
空餘空間也很緊湊。
前後兩個窗戶,倒是讓房屋擁有足夠的光線。
顧晨見長髮男子喝水太猛,直接嗆到咽喉,便好意提醒著說:“你喝水慢點。”
“呵呵,無礙。”長髮男子搖搖腦袋,將水杯放下,也是侃侃而談道:“其實你知道嗎?我最想喝的水是薪水,多麼希望我是個有錢人。”
聽聞長髮男子說辭,顧晨並沒有回應他,而是走到窗臺位置,發現那兒養著許多花花草草。
男子見狀,立馬又問:“這花漂亮嗎?”
“挺漂亮的,都是你養的?”顧晨問。
長髮男子默默點頭:“沒錯,都是抽點時間種下的,而我希望最漂亮的花是有錢花,但最難乾的活卻是生活。”
“吃了不少生活的苦吧?”見男子在那調侃自己,顧晨也是誰便找了張老舊藤椅坐了下來。
長髮男子將髮型向後一撩,也是苦笑著回道:“我自己掐指算過,我是五行缺房,命裡缺車,卡里缺錢。”
“反正就是除了沒人疼,全身都疼。”
“你這算得還真準。”顧晨抬頭看著周圍的環境,也是調侃的笑笑:“住這麼差的環境,這裡看上去更像個雜物間。”
“便宜啊。”
長髮男子一句話,頓時又讓顧晨無力反駁。
“好吧。”顧晨默默點頭,也是點頭附和。
長髮男子則隨意躺在大床上,淡笑著說道:“我突然發現,‘一’這個字兒,能夠概括我的一生。”
“像什麼一貧如洗啊,一知半解啊,一籌莫展啊,一事無成啊之類的。”
“而且我還歸納了一下,其實許多人的煩惱,都可以總結為一句話。”
“哪句話?”顧晨好奇問他。
長髮男子自嘲的笑笑:“那就是掙錢難,花錢快,長得醜,沒人愛。”
“可以說,現在有許多人的心態,都已經開始慢慢的發生了變化。”
“他不再是祈禱生活要越來越好了,只希望生活能夠這樣平穩的進行下去,不要變得糟糕就可以了。”
“能維持住現狀,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看著書桌上的吉他,長髮男子忽然眼神迷茫,也是緩緩說道:“我來自地獄,前往天堂,只是路過人間。”
“百人口中百個我,我是天使也是魔鬼,遇佛成佛,遇魔成魔。”
“你喜歡創作嗎?”顧晨看著書桌上,零零碎碎的一些信紙,上面是各種歌詞的手寫譜曲。
而桌下的竹簍裡,則丟滿了揉成團的廢稿。
長髮男子冷哼一聲,也是主動承認道:“喜歡,當然喜歡了,我在這些酒吧裡演唱的作品,那可都是我自己原創的。”
“難怪那麼好聽,昨天晚上,我光是聽那兩首歌前奏的旋律,我就感覺這歌不錯。”
“啪!”
聞言顧晨說辭,長髮男子直接一拍床板,從床上坐立起身,一臉真誠的問顧晨:“你真的覺得,我那兩首歌不錯?”
“是啊,確實不錯,感覺像是寫你自己。”顧晨也是實話實說。
畢竟昨晚那兩首原創歌曲,給人一種極度放鬆的感覺,聆聽著歌曲,整個人身心都能很快放鬆。
因此顧晨對於這兩首歌曲,印象特別深刻,以至於後來那名臨時過來救場的歌手,演唱著別人的歌曲,卻還經常跑調。
孰強孰弱,其實觀眾都不是聾子,都能聽出二人之間的差距。
見顧晨如此欣賞自己,長髮男子頓時心潮澎湃,也是主動介紹起自己:“我叫高明陽,是個歌手,你叫什麼?”
“顧晨。”顧晨說。
“好的顧晨,你願意交你這個朋友。”高明陽似乎對顧晨印象不錯。
當然,主要是顧晨對自己的作品抱有欣賞態度,這讓高明陽非常高興。
一個原創歌手,最欣慰的事情,無非就是有欣賞自己作品的粉絲。
而顧晨顯然已經達到欣賞自己作品的要求。
於是,高明陽走到顧晨身邊,將抽屜開啟,從中翻找出一些手寫的歌譜,放在桌上讓顧晨欣賞:“這幾首歌,我還在創作當中。”
“而昨晚在酒吧裡獻唱的那兩首歌曲,也是我在這間小屋裡創作出來的。”
“很不錯。”顧晨拿起手寫曲譜,只是簡單看上兩眼,便滿意的微微點頭。
高明陽見狀,問顧晨:“你也懂歌曲?”
“略懂一些。”顧晨抬頭看向男子,也是解釋說道:“你這歌詞寫的不錯,像故事,尤其是民謠歌曲,唱好故事很重要。”
“太對了。”高明陽一掌拍在大腿上,也是欣慰的說道:“我這些歌曲,歌詞都是寫我的經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以前為了音樂夢想,我也去京城混過一段時間,但是京城就是沒有人關心你,這件事情特別好。”
“後來我又去了魔都,而魔都呢,相比於京城,就是在魔都呢,如果你是一個窮人,那麼你就是一個窮人。”
“那在京城呢?”顧晨問。
“呵呵,如果你在京城,你是一個窮人,那麼你是一個藝術家。”
“噗,哈哈,還有這種說法?”聽著高明陽的解釋,顧晨也是噗嗤一下笑出聲道。
感覺這高明陽說的很有道理。
高明陽也得意洋洋,調侃著說:“這是我去過兩座城市之後,得出的結論。”
“總體來說,南方的魔都這邊更務實,而北方的京城更注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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