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臉色來看，這群人分作兩派。
監製唐記裡、導演蔣佳俊和製片方的人為一派，幾名資方的人為一派。
雙方沒有說話，抽菸的抽菸，看手機的看手機，喝茶的喝茶，套房內一時陷入短暫的沉默。
片刻，資方其中一人，戴著副眼鏡的張總將手中的菸頭按進菸灰缸滅掉，率先開口。
“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捧新人的，王金花的面子我可以給，但讓她換個人來，任權也是王金花的藝人吧？長得也帥，看起來也正派，也有很高的人氣，讓他來演男主，我不反對。”
話聲落下，另外兩名資方的人瞄了眼唐記裡等人，想看看他們怎麼說。
唐記裡睨了眼蔣佳俊和製片方的代表，蔣佳俊和製片方的人相視一眼，又同時眼瞼低垂了下，透著些微微苦澀和無奈。
這份苦澀和無奈，並不是針對楚軒，而是針對資方的這幾個人。
當初王金花來談合作，在唐記裡的撮合下，他們一個是導演一個代表製片方，兩人自然也在場。
在王金花丟擲300萬投資和後續聯合宣傳的資源下，他們達成了初步合作。
之所以達成合作，是因為一部非ip電視劇火不火，演員的人氣只是基礎，如果沒有更大力度的宣傳以及更多資金砸在後期製作以求最終成片更為精美的話，那一部劇的熱度包括其質量都將沒有太多保證。
楚軒是新人沒錯，但林欣茹是一線明星。
有林欣茹在，最終成片之前的宣傳讓市場表示出期待，他們認為不難，因為林欣茹的人氣擺在這裡，《還珠格格》裡的紫薇可是火遍亞洲。
所以，只要在開機發佈會上稍微宣傳下，塞點錢給媒體幫他們出幾條新聞，這部劇未播先火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他們最重視的還是成片之後，開播之前的宣傳，這個階段的宣傳才是最重要的，甚至能直接決定一部劇的收視率的成敗。
這個階段的宣傳，是需要最大力度的。
然則，大力度的宣傳需要錢，需要資源，更需要宣傳渠道，包括會炒作的營銷手段，這些結合起來才能將一部劇在眾多競爭者中殺出重圍，且其熱度在短短幾天之內就直線拔高，甚至空前絕後。
而王金花的營銷手段和華藝的宣傳資源，就能讓這部劇在這個階段進行全國範圍內最大化的營銷宣傳。
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故此，在楚軒符合男主人設情況下，又有唐記裡親自打電話給張繼忠並由張繼忠證明了楚軒的演技十足優秀的情況下，再加上華藝的300萬資金能讓他們對後期製作更有信心的情況下，他們對楚軒演男主沒什麼意見。
這就是一樁很合理的交易，也是個雙贏的合作。
然則，他們以市場的眼光和格局來看待楚軒進組這事，但資方的人就不這麼想。
——誰的人氣高，誰當男主。
這就是這幾個資方人的想法，而且有點冥頑不靈，也解釋不通。
可當真是解釋不通嗎？
並不是。
資本沒有傻子。
之所以這幾個資方的人不同意楚軒當男主，要換一個人氣很高的人當男主，是因為讓人氣高的演員當男主更為穩妥，讓這幾個人能夠看到賺錢的希望。
這很正常，畢竟少有人敢於冒險去拿自己的錢開玩笑。
而這時，見唐記裡幾人暫且沒說話，其中一個資方的人，雙手環抱的楊總又開口了。
“華藝出資300萬，這就會佔了我們的投資份額了啊，如果這部劇盈利了，那這收益被分走一部分，這多少有點外人來搶食的味道，這不太好。”
聞言，唐記裡看了眼蔣佳俊，蔣佳俊開口。
“資金更充足了，對宣傳和後期製作更有利。”
最後一名資方，翹起二郎腿的吳總說道：“你們不是預估資金夠了麼？”
蔣佳俊想了想，道：“夠可能是夠了，但如果更充足，那我們就更有信心把劇拍好，或者說全體劇組人員都將更有信心，劇組的人都是打工人，打工人向錢看，錢足夠多了，凝聚力自然更強，人也會更團結。”
資方的人沒再接話，保持沉默。
“各位老總，王金花有營銷手段，華藝有宣傳資源，這是我們很需要的。”蔣佳俊又說了一聲。
張總伸手稍稍擺正了下眼鏡，淡淡笑道：“宣傳要花錢，要落到實處，可如果那個楚軒經不起宣傳，最終資源白費了怎麼辦？”
蔣佳俊微笑：“各位老總，我相信王金花的營銷手段，再說投資總是會有點風險的。”
吳總放下環抱的手，右手一擺道：“你們和王金花熟，我可不熟。投資是有風險，讓人氣高的演員來當男主，把風險降到最低不就行了？”
蔣佳俊啞然，心下多少有些慍怒。
導演和資方向來不對付不是沒有道理的，出發點就不一樣，合得來就怪了。
“瑪德，三個傻屌！你們懂毛線的市場！除了懂誰人氣高人氣低外其餘啥也不是，就會瞎逼逼！”蔣佳俊心下罵道。
唐記裡拍了拍蔣佳俊的肩，衝資方的人說道：“這樣吧，我把王金花叫來，你們談談？”
三個老總相視一眼，點頭道：“可以。”
……
唐記裡的套房中。
楊田珍在一旁靜靜聽著，楚軒和王金花在說著話。
“等你人氣高了，又有實力打底，事情就簡單多了，到時候一些劇組會搶著要你，甚至都無需資源置換，也不用出資。”
王金花笑著說。
楚軒微笑了下。
而這時，唐記裡將開一門，沙發上的三人齊齊一望。
唐記裡朝王金花招了下手，王金花拍了下楚軒的肩，然後起身往外走。
廊道上。
王金花問道：“唐導，什麼情況？”
唐記裡理了理思緒，然後將剛剛的情況挑些重點講了出來。
聽到資方的人主要是因為楚軒人氣和華藝投資會佔份額的原因時，王金花一時陷入沉默。
“唐導，給我點時間想想。”
“不急。”
唐記裡點了根菸，在廊道陪同著王金花，任由雙手環抱在廊道緩緩踱步的王金花思考。
幾分鐘後，王金花揚起笑臉：“唐導，讓你久等，進去吧。”
唐記裡笑了笑，轉身推門讓王金花走進去後再將門緊閉。
套房內，一群人望了過來，齊齊堆起笑臉，起身打招呼。
“王總，久仰大名，一直想跟你碰面卻沒有機會，今日能見，萬分榮幸。”戴眼鏡的張總滿臉笑意。
“王總，我也是對你慕名已久了。”楊總笑得容光煥發一般。
“王總，這邊坐。”吳總笑容滿面，讓出正位。
王金花雙手合十，洋溢著笑臉，道：“各位老總好，雖然一直沒見過面，但我也從投資圈聽過幾位的大名，我聽唐導說這部劇有幾位老總投資，我就覺得啊，這部劇火了。”
“哈哈哈——”眾人歡笑一聲。
王金花自然沒坐吳總讓出的正位，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後，唐記裡、蔣佳俊和製片方的人看向王金花等她說話，而那三位老總點菸的點菸，喝茶的喝茶。
不得不說，臉變的有點快。
——現實版川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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