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酒店套房的客廳沙發上,王佳衛微微彎腰坐著,看著眼前筆記型電腦裡的新聞和評論,都是有關《希望》的。
作為戛納評委之一,上網瀏覽入圍影片的評價報道本就是他的工作。
看到《希望》出現負面新聞,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沒去多猜背後之人是誰,輿論已成既定事實,在這方面多想沒太大意義。
以往華國影片出現在國際電影節上,也總會遭受到莫名其妙的詆譭和不屑。
他、陳愷歌、張義謀等人早已習慣如此,面對這般情況不予理會即可,在這國際舞臺的輿論場上理會了反而會越鬧越兇,於己不利。
電影藝術無分對錯,再怎麼找茬也沒有絕對的正確和絕對的錯誤,只能引起小範圍的爭議罷了。
也因如此,往往這樣的詆譭總是看起來雷聲大,但實則影響的程度只是雨點小。
但這次的《希望》不一樣,《希望》出現輿論是他沒想到的,其中輿論跟電影藝術沒任何關係更是讓他感到有些猝不及防的。
給一部電影找茬,不找鏡頭問題,不找光影問題,不找演員問題,不找場景問題,這些電影藝術專業方面的東西全都拋開,卻盯上了加起來才一兩分鐘的回憶式片段畫面,並以此繞開電影本身而上升到國際話題層面。
這不僅在戛納是第一次出現,估計在全球所有電影節上也是第一次有這樣的輿論情況。
如果去找《希望》專業方面的茬,除非找到能影響《希望》質量上很大的漏洞,不然拿專業方面小的瑕疵去黑《希望》,瑕不掩瑜,這並不能影響到《希望》還是有優秀。
《希望》的優秀也是很多受邀嘉賓和評委都有目共睹的,一些小的瑕疵並不能影響什麼,以此為藉口來詆譭也並不能讓人信服。
這背後搞《希望》的人有點陰險,此人也明白用專業方面的爭議搞不定《希望》,所以才盯上非專業的元素。
一部來自華國的科幻災難片,其中災難場景大部分是歐美地區,華國災難場景只是小部分,歐美地區全是大海嘯、大地震等慘絕人寰的景象,華國本身的災難景象僅是一晃而過。
由這個情況引申出質疑:《希望》帶著偏見而來?《希望》製作團隊是在侮辱歐美?
這種質疑跟電影本身已是毫無關聯了,這也脫離了戛納評選的考慮範圍點。
但效果很明顯,搞出這樣的輿論,成功的把歐美群眾帶偏了。
和國內影視節的受眾情況不一樣,歐洲的藝術氣息很濃,對三大電影節關注的民眾非常的多。
關注的人很多,但能來參加的人肯定是少數。
有大把的人沒看過展映,更沒看過《希望》,這樣的情況下面對這樣的輿論,局面可想而知。
就如同外國拍一部影片拿到華國來參與電影節評選,在評選階段的時候就爆出黑料,這部影片辱華。
但凡國人在網上看到這樣的新聞,特別是那些沒看過作品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會對該影片進行辱罵和抨擊。
這也是當下歐洲民眾面對《希望》這樣的輿論,產生的幾乎一面倒的惡言傾向的局面。
“流言可畏。”王佳衛搖了搖頭。
背後的人看似找到了《希望》的漏洞,但這個漏洞他認為是沒什麼問題的。
華國是一個國,歐美是兩個洲,由很多國家組成。
那麼,為了體現全球性的災難效果,將災難場景平均分佈一下,華國災難場景的展現時間只是其中的小部分,這不是很正常的結果麼?
但沒看過《希望》的歐洲民眾不知道啊,看到新聞這樣的輿論,《希望》侮辱歐美?這一下子哪管是真是假,全都義憤填膺似的來罵《希望》。
這也是他感嘆的,流言可畏!
但凡去看一看《希望》,那些在網上謾罵的民眾就會知道這個輿論有多離譜。
“離譜歸離譜,但這對《希望》的評選肯定會產生影響。”王佳衛如是想。
戛納的評委大部分都是歐美人,票選的情況又是實名制的。
這些歐美的演員或導演評委,為了保持住在民眾眼裡的形象,保不齊就會違背內心選擇不給《希望》投票。
“這是肯定會有的情況。”王佳衛心裡篤定,如果在正常評選環境下,那些所謂的“同事”會帶著很公正很公平的態度,可一旦出事了就會紛紛揭開虛偽的面具,當了四年戛納評委的他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惡意詆譭就是惡意詆譭,看過《希望》的嘉賓和評委肯定都心如明鏡,這樣的輿論或許對《希望》有一定影響,但並不代表《希望》就沒任何機會了。”王佳衛對此評估。
這屆戛納《希望》是最大的黑馬,是很多專業人士和評委心目中與眾不同的存在,它深知這一點。
為什麼這麼說?
《希望》和別的影片最大的不同,不在於它是華國第一部科幻,不在於它的畫面是多麼多麼的驚豔和好,而是在於它的場景構圖、鏡頭設計、細節設定等東西能夠讓人學習和借鑑。
一部短片,竟然能讓專業人士在專業層面上有所收穫,這是什麼概念?
如同上世紀60年代的《太空漫遊2001》,全球影史上第一部科幻大片,也是後續科幻電影的啟蒙作品,被無數導演、製片人和編劇引用和借鑑,給後來無數科幻片做出了拍攝參考。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若說這部電影的劇情和畫面真的很牛?以現在的視角來看也就一般般,但它存在的意義、價值和對影壇的貢獻是非常巨大的。
《希望》跟《太空漫遊》比?這肯定比不了,也沒法比。
但《希望》擁有和《太空漫遊》同樣的一個屬性,它的道具細節設定、首創的傾倒場景構圖設計、首次出現的以普通高畫質鏡頭拍攝出來的3D畫面、以平行的場景和人用簡單鏡頭加上錯層的蒙太奇剪輯手法呈現的多重空間鏡頭。
這一連串的東西,是讓很多嘉賓導演、評委導演及專業人士為之驚歎,且能借鑑和應用的元素。
簡而言之,《希望》為看過它的所有影視從業者,提供了劇本設計、鏡頭設計、場景佈置上的靈感收穫。
這就是《希望》第一階段為什麼有45票的原因,這也是《希望》在第一階段為什麼在評委會中出現一面倒的支援的原因,這更是為什麼《希望》能甩開競爭者一大截票選的原因。
其它的文藝片,不管是《夏日挪威》的鄉土人文氣息,還是《黑洞》的人性貪婪的諷刺,亦或是《烈日餘暉》的反戰和人道主義。
這些文藝屬性,通通是人們內心中已知的東西,只是附加上鏡頭和包裝一層藝術讓觀眾重新感受一次罷了。
《希望》有很多未知的東西,有很多觀眾以往沒感受過的東西,這些東西在觀眾眼裡看起來驚豔,在專業人士眼裡卻也可以用來學習。
他第一天看過《希望》後,也是沒有想到,一個草創的劇組班子竟然能拍出這樣的短片,導演文木野當時還是一名大三的學生,這就非常優秀。
或許正如文木野那天的採訪說的,面對未知的那無垠無限的想象力,才能無拘無束的讓華國沒有的科幻成為一切皆有可能。
這就是《希望》,評委和嘉賓心目中的黑馬,也是這屆戛納具有獨特意義的存在。
也是如此種種,他才想著,即便有輿論,也不代表《希望》沒獲獎機會,況且輿論明顯是故意的、惡意的,不是自發的。
“輿論還不算大,被影響到的評委應該不多,以《希望》的獨特之處來看,第二階段贏下《烈日餘暉》不難,等《希望》進入最終階段再看看什麼情況。”王佳衛做下決定。
他不準備在《希望》第二階段為《希望》說話,這也是他的私心。
《希望》剛出現輿論,戛納唯一的華國導演評委就為華國作品積極站臺。
人心複雜,保不齊又會出現什麼爭議。
對他自己會造成不利影響,或許也會不利於《希望》的評選。
最主要是輿論的出現,對《希望》能產生多大影響,目前尚未可知。
考量此事也不能完全靠預估,只有依照事實情況的反饋,他才有一個思考的標準,和理清楚為《希望》助力的程度。
他也不是老好人,《希望》是華國作品他就一定要幫《希望》站臺?這沒道理。
只是輿論中對華國的侮辱、對華國影視的羞辱,他作為華國導演不氣憤那是假的。
再者璀璨時代的能量越來越大,如今又進軍電影圈,璀璨時代的《希望》入圍戛納,楚軒這個老闆又是《希望》製片人,他幫助《希望》也算是可以打通以後跟璀璨時代合作的渠道。
但是現在,還需等等。
輿論爆發之初,就幫《希望》解決了問題,這僅是錦上添花的人情。
如果《希望》進入獲獎階段還處於輿論之中,他那時候幫《希望》解決問題,這才是雪中送炭的人情。
王佳衛心裡有了主意,便不再考慮《希望》的問題,瀏覽其餘影片的新聞評論、翻閱不同角度所闡述的觀影報告,以作第二階段影片評選的準備。
第二天白天再去影院看了看第二階段的展映,雖然是重複觀看,但對於他們這些專業人士來說多看一遍就多一份額外收穫,也能對影片評選上的判斷更有把握。
到傍晚的時候,他來到戛納主辦方所在大廈,和評委們對第二階段的影片進行投票。
先電影,再短片,再動畫……
但和往屆不一樣的是,電影原本應該才是一個電影節最受關注的點,可在場的評委把目光都放在了《希望》這部短片上,好似想要看看經歷著輿論的《希望》是否在評選上有什麼變化。
“非常有趣,一部短片的風頭超越了電影,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見到。”評委會主席西恩·潘說道。
西恩是奧斯卡、戛納、柏林、威尼斯全球四大獎大滿貫影帝,且他的影片大部分都是他自導自演。
西恩也是麥當娜的前夫,大部分觀眾只認為他的演技不凡,只有專業人士知道他的導演水平亦是很高。
西恩作為這屆戛納評委會主席,面對《希望》這部短片的受關注度隱隱超越的電影的局面,他露出一個有趣又很紳士的笑容。
“其餘文藝片只是在重複歷屆的東西,更多是揭露過去的人文和人性,看多了就覺得很無聊,而《希望》是特殊的,它讓我們也收穫不淺,關注它不是很正常的事麼?”說話的白頭髮老者叫理查德,全球知名導演之一。
在場有些人瞟了他一眼,目光閃爍著意味深長的笑。
這理查德是菲利普的老師,很多人都知道兩者的關係。
可這理查德從不幫自己的學生菲利普的作品《黑洞》說過話,現在卻反而幫《希望》說話。
理查德可是很反感華國的,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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