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荷蘭海盜船殺氣騰騰而來，三條拖著尾巴落荒而逃，剩下兩條則是就這兒了，一條條掛著纜繩的魚叉跟網那樣將船結結實實拖在船陣中間，對方的甲板上，那些殺得渾身是血的公司僱傭兵則是在打掃著戰場。
“摸西!摸西!”
真是被打的膽寒了，一個滿臉是血，還丟了一隻手的紅頭髮荷蘭海盜跪在地上，悲慘的用英語大聲乞求著憐憫，然而，迎接他的卻是照頭一刀，刷的一聲中，滿是恐懼的紅頭髮首級飛了起來，旋即被那個揮砍的倭人撿起來掛在了腰間。
這個時代可沒啥國際法，而且如果今天被攻陷的是大明的商船，他們的命運也不見得比這些如今被屠殺的荷蘭海盜強到哪裡，所以用不到憐憫這些人渣。
打贏了，還多了兩條船，二百七十來個手腳健全的俘虜奴隸，不過洛寧卻是絲毫高興不起來，反倒是牙疼那樣捂著腮幫子靠在遮陽傘下面的大桌子上精緻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一抽一抽的，她身邊，楚甜也是一張小臉拉的老長，悲催的念著一份貨單。
“遼東紅酒破損三百七十五箱，紹興黃酒破損四百五十壇，菸草損壞三百六十件，大件瓷器破損二百二十七件，小件瓷器需要開箱評定，暫時沒計。”
“另外洛羽姐您下令，焚燒了下品絲綢二百箱，上品湖絲兩箱。加一塊損失預計一百三十六萬兩！”
聽到這兒，洛羽卻是坐不住了，小美人兒也跟個小氣鬼那樣砰的一下蹦了起來，居然也飆起了髒話來。
“放屁！我只下令燒的下等草絲，哪兒來的兩箱上等湖絲？”
“好像是有幾個笨蛋搬錯了。”
“扣他們二十年工資！”
氣得腦仁兒直疼，洛羽揮著大袖子，又是鬱悶的重新坐了回去。仗是打贏了，可從損失上看，這些荷蘭人的戰略目的卻是達到了，不僅僅是損失銀子，缺貨還得逼著中南分部再冒險走一趟貨物，水師護衛以及僱傭兵俸祿成本又得幾十萬兩。
可就在洛羽發脾氣中，艦隊聯合指揮官陳川卻是滿是亢奮興致沖沖的奔了來。
“王妃殿下！”
“啥事兒！”
一張小臉兒啾啾的猶如深閨怨婦，那種小吸血鬼那樣的眼神咬牙切齒的瞅著自己，陳川直感覺後腦勺涼颼颼，一個激靈，他是趕忙重重一個立正。
“從對方風帆水手口中拷問出重大情報!”
…………
船頭上，幾根木棍支稜出去，荷蘭人的兩個船長與大副已經全都吊死在了上面，剩下倆二副還在上面撲騰著，捂著喉嚨，已經是直翻白眼，口中不斷髮出咯咯的叫聲。
還有鯊魚在低下撲騰著，對著懸掛除冒出來的肉垂涎欲滴，這一幕嚇得幾十個被俘的本船水手顫抖的像瘟雞那樣，抱著腦袋蹲在風帆下面。
不得不承認，西方這幫傢伙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能當上船長的基本上都是貴族，當上大副的也都是中產軍官，無論怎麼拷打，他們是沒吐口任何一點軍事機密，反正海盜死罪，大明也不差他們那點贖金，就乾脆通通吊死好了，正好也震懾了那些活著的海盜。
水手是花錢僱來的，他們可沒那麼高的忠誠心與不怕死的職業素養，可同樣也是因為西方的軍事保密原則，水手們壓根不知道軍事行動的目標，僅僅是盲從軍官指揮。
還好陳川是老司機，只要他們肯配合，從經緯表上，還是能推論出一個他們行動的大概目標。
“殿下，您看!”
筆尖在海圖上勾勒成了一條墨線，陳川是興奮的指點著。
“七天前這支五船艦隊從暹羅灣水域出發，如果沿著當前的洋流風向，他們的最終目標，應該是這裡！不是臺灣，就是馬尼拉，打劫咱們，不過是順道而已！”
“而且不止是他們一支，從搶出來的信件上看，至少有三支艦隊向東北方向集結!這是個大行動!”
揹著手，陳川是亢奮的不斷轉著圈子。
“臺南？應該是不可能，那兒是大明皇家海軍在南方的總部，臺南港常年駐守第三水師艦隊，水陸軍馬幾萬人，不是荷蘭人輕易能啃的下來的，馬尼拉，一定是馬尼拉!那兒只有呂宋總督一個兵團，艦隊也不多，如果奪取了馬尼拉，等於斬斷了大明對南洋的控制!”
他在這兒分析的開心，誰知道洛羽卻是聽的直打哈欠，漫不經心的答應一聲。
“哦。”
“殿下，咱們即可啟程，去馳援馬尼拉港吧！”
“行，來人，放條小船，送陳大人去馳援馬尼拉。”
洛羽慢悠悠的回答，一句話卻是噎的陳川差不點沒咬到自己石頭，滿是驚愕，他不可置信的高聲叫嚷道。
“殿下不準備馳援馬尼拉？”
終於，面容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洛羽是很認真的死死盯著陳川那雙眼睛。
“陳大人，你是東印度公司中南分部的艦隊總指揮，不是大明皇家海軍第三份艦隊莽龍號的艦長！如果你再不適應你的新職位，妾身就向總部申請，調你離開了！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說完，甩著一群，洛羽乾脆是怒氣衝衝下了船，只留下指揮官一人驚愕的呆滯在那兒。
倒不是洛羽發大小姐脾氣，馬尼拉重要，中南何嘗不重要？這兒還是溝通前方印度分部的重要通道，熱心愛國是好事兒，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不守好本職，一味的去插手別人分內的事兒，那就是禍害了。
不知道陳川能不能想通，反正現在他是一臉悲催與慍怒，足足沉默了幾分鐘，這個曾經帝國海軍的老艦長這才無奈的揮了揮手。
“派一條大艇，立馬向瓊州彙報敵情!”
…………
這年頭沒有電話，沒有電報，雖然得到了情報，可小船去向最近的瓊州，再由瓊州彙報臺南皇家海軍總部，小半個月就過去了，此時已經足夠荷蘭海軍打上個幾天了，這條情報註定是聊勝於無了。
不過也真不愧是陳川這個老艦長預料的那樣，幾天後，後世菲律賓巴拉望島，大門柱港，一股子戰火冒起來的黑煙熊熊向半空中飄蕩著。
兩條防備在這裡的東印度公司三級風帆艦燃燒著烈火，正在打著斜沉沒向幽深的大海中，海面上，一個個大明的水兵哭喊著撲騰著，然而從兩旁劃過的西班牙戰艦同樣是毫無憐憫之心，端著火槍密集的向大海中射擊著，幾番屠殺，海面上終於只剩下一片血花以及鯊魚翻騰的三角鰭。
看著這一幕，十三人股東大會的大董事柯特爵士，那張滿是花白鬍須的老臉情不自禁的抽搐著。
當然，老荷蘭商人絕不是在憐憫這些大明水兵，而是他自己壓根就沒看好這次行動。
依照他的計劃，透過海上狼群戰術截擊大明的商船，透過援助隆武政權來遏制大明帝國統一天下的腳步，就算海上被大明皇家海軍所阻斷，還可以走西線透過緬甸援助朱明殘餘勢力，至於荷蘭海軍自己，則是拱衛巴達維亞附近，坐等大明上門來攻，以逸待勞!
與強敵，當時歐洲最強大的殖民帝國西班牙打了整整八十年，在防守戰上，荷蘭人還是頗有兩把刷子的，面對渡海來攻的大明，防守住巴達維亞總部以及東印度群島上幾個重要戰略堡壘，他還是有信心的。
這場戰爭只要拖下去，法國與西班牙的聯合艦隊攻陷了大不列顛，同時在莫臥兒帝國西方諸國再給大明足夠的壓力重創，柯恩有信心重新將那位野心勃勃的北方皇帝逼回談判桌上。
之後雙方博弈的重點將會重新返回莫臥兒帝國，東方沒了南明威脅，西方沒了不列顛這個黑心商人牽制，雙方還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誰知道人算必定不如天算，荷蘭崛起了十幾年，接連擊敗了幾個老牌殖民帝國，作為這個時代西方最強大的海上強國，柯特的計劃太保守，太被動了！
這次進攻是荷蘭國會透過戰爭法案，整個荷蘭都進行了捐輸，為東方增添了四十條主力戰列艦，大小功能補給艦二三百，並且這一次荷蘭居然和宿敵西班牙人聯手了，法國人還派遣了八條戰列艦，裹挾著葡萄牙人，威尼斯人的艦隊一起繞過好望角，走紅海，到了印度，已經正面和大明開撕的莫臥兒帝國還為他們補給了充足的糧食火藥，派了十條莫臥兒戰艦參加遠征。
如此充足的實力，讓巴達維亞的荷蘭東印度公司股東們也衝昏了頭腦，支援了國內的戰爭法案。
現在聯合是由荷蘭議會派來的最優秀的海軍上將米歇爾根接過了海軍指揮權。
靠在海岸邊上，看著西班牙與莫臥兒的水兵興奮的大喊大叫著衝上了大明的港口，到處燃起了熊熊烈火，柯特是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不過這功夫，一支胳膊卻是一下子跨在了他肩膀上，同時一瓶子紅酒遞到了他面前。
“放心吧！老夥計!米歇爾根侯爵是你們荷蘭最出色的將軍，還有我們法蘭西太陽王麾下最精銳的陸軍戰士助戰，一個東方異教徒國家，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這巴黎音濃郁的法語，不用回頭都知道誰，三十年戰爭中，聯絡法國對抗西班牙認識的法國侯爵克奈利。
說實話，柯特挺瞧不起這個傢伙的，他就是仗著法王的親戚關係上臺的一個大草包，只不過這一次，柯特倒是由衷希望他設想的是真的了，接過法國佬遞過來的酒杯，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旋即柯恩也是高高舉了起來。
“敬法蘭西！”
“敬荷蘭，還有那些大明貴的要死的絲綢與瓷器！”
杯子底下刻著大明製造的玻璃杯清脆的碰在一起，葡萄酒在陽光透射下，也散發出一股子獨特的魅紫色，陽光背後，整個海灣中，數以百計的西方聯合戰艦密密麻麻向前扯著風帆，那模樣，就好像迴游上流的大馬哈魚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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