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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東林政變,二次!

作者:好大一隻烏
事情還要回到幾天以前的應天朝堂。

“陛下,不論北明是否對我國宣戰!九江軍都應當有反應,一旦闖賊淪亡,左鎮之地徹底丟失,北軍沿江放舟,大軍一天一夜即可直撲應天,我朝實在是不能置之不理!”

自古以來,守江必守淮!沒有兩淮的南朝必定是短命之朝,可丟了兩淮還僅僅是短命,丟了荊襄之地可就是要命了!南宋亡於蒙古,就是襄陽之戰後,如狼似虎的蒙軍順江長驅直入,地勢平坦的長江中下游平原幾乎無險可守,依靠個鄱陽湖抵擋旱鴨子闖軍還行,抵擋大炮都能從湖這端打到湖那端的北明,實在是力有不逮。

哪怕安於享樂的東林黨老爺們,得到這個訊息依舊是直感覺振聾發聵。朝堂上,呂大器的聲音亮如紅鐘,震撼在朝堂上嗡嗡作響。

可他面對的是張溥,復社出於東林,唇槍舌劍上也不次於他們這些東林前輩,毫不退縮,張溥同樣聲如洪鐘,理直氣壯的大喝著。

“鄱陽湖距離應天一天一夜,松江距離應天就不是一天一夜?北明有多少船?成千上萬!你們看到短短七天北明能將五萬人馬送過長江,可如果從徐州輸送,用他們的稱作鐵路的怪物,僅僅三天,就夠北帝子運送五萬騎兵到松江!運送數萬步兵到杭州!應松之間,一片坦途,應杭之間,亦是無險可守,真要與北帝子開戰,北軍三面來襲,諸公用什麼來防備北軍?”

“錢學士可有腹案?姜學士可有腹案?高學士可有腹案?”

和上一次東林復社交鋒幾乎一毛一樣,張溥又是毫不顧忌的指著鼻子一個個去大吼,可被他點到名的東林魁首一個個卻是沉默無聲,和上次慘敗的原因也是一模一樣,南明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應付來自北方的威脅,只能猶如當年南唐面對北宋時候那樣,處處小心,處處忍讓著。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北蠻侵吞了湖廣?今日湖廣,明日江西,後日就可能是南直隸!依照張大學士直言,諸公朝廷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北蠻咄咄逼人?”

還是黨爭的慣用伎倆,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呂大器痛心疾首的又是把這個皮球給踢了回來。

可惜,張溥沒在崇禎年間當過官,那種官場遇事兒往回縮的惡習,在他這兒沒有,他敢擔當!聽著呂大器的責難,這位復社少壯派領袖毫不猶如的點了點頭。

“張某認為,就應該這麼眼睜睜看著北人咄咄逼人!實力不足之前,任何擅自挑釁北帝子的行為都是自取滅亡!”

“諸公!為何我朝在北帝子面前處處制肘,處處為難?人道南船北馬!可咱們這群南人,在船上被北人所壓制了,長江不是我朝的天險,反倒成為了北朝進攻我朝的跳板!這種情況,有沒有湖廣荊襄都一樣,我朝現在能做的,就如當年南唐侍宋那樣,盡力委曲求全,讓北帝子無堂堂之藉口南征!然後努力強軍!”

“諸公,這些年,朝廷的努力已經有了成果了,現在長江江防有西洋炮艦七條,西洋火炮二百餘門,有精煉軍士七萬,現在溫杭每年能為朝廷提供軍費數百萬兩,十年之內,朝廷也能建起炮艦百條,精兵數十萬,到時候再收復餘杭也好,荊楚也好,都是遊刃有餘!”

“諸公!十年!”

本來是東林黨借題發揮,想要趁機打擊復社的軍權,可張溥一翻發自肺腑的嘶吼,整個朝堂卻是鴉雀無聲,就算幾個東林大佬都忍不住低頭思慮了起來,不過片刻之後,呂大器還是臉色難看的再次發問道。

“北宋南唐耳熟能詳,如若北蠻也以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為名,攻伐過來,又當如何?”

臉上露出一股子無奈,可片刻之後,張溥依舊鏗鏘有聲的怒吼了出來。

“那就決一死戰罷了!”

…………

一場朝堂政爭就以這麼個意外的結局落下了帷幕。面上,似乎朝臣為張溥之宏圖大言所說服,然而暗地中卻依舊是暗流湧動,畢竟黨爭黨爭,爭的就不是個國家利益,今天的結果僅僅是張溥喊的最大聲,讓東林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口誅筆伐而已。

多年黨爭經驗,張溥老辣程度遠超當初馬士英,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今個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而且洛縝的背叛,對於復社的打擊也不輕,也需要去處理。

這才剛回了位於老東門附近的大學士府,張溥已經焦慮的吩咐起來。

“去請張採老爺過府,然後派人送信給黃老爺,方老爺他們,明天未時,還是福新苑茶樓,老地方,注意別太招搖,東林盯著咱們!”

幾個家人先後聽命出去,張溥這才緩過來一口氣兒,只不過今個他還是覺得氣悶,那頭廚房準備好了飯菜,簡單吃了兩口,就扔下東西,轉身上了樓。

張溥出身貧寒,甚至讀書時候,經常因為家中無碳取暖,凍得雙手皸裂,這升官發達以後,似乎也染上了奢華的毛病,整個宅子起的又高又大,層層疊疊勾心鬥角的建築壯麗奢華,其中第三進院子,更是有一座接近他身份能建設最高高度的三層主樓,站在這兒,小半個應天城都能收入眼簾。

心情不好時候,登上三樓,泡一杯從西洋弄來那種又苦又澀叫咖啡的玩意,能就讓張溥心頭舒暢不少。

今個也不例外,半中半洋的喝法,咖啡豆磨成粉,卻是放下了煮茶的紫砂壺中燒著,一邊扇子煽著小火,張溥一邊神遊天際的想著今天朝局,思慮著東林可能來的下一招,不過沉思中,忽然間遠處的巷子一抹火光映入了他眼簾,幾乎就像是神經反射那樣,張溥猛地跳了起來,抓過了不遠處掛著的北明望遠鏡,急促的張望了過去。

可惜這火光僅僅一閃而逝,黑乎乎的巷子,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不過這就是老政客與菜鳥的區別了,僅僅遲疑了幾秒鐘,連爐子上煮的咖啡都不顧了,張溥抓過了一副樓上掛的山水,在爐火一點,旋即飛身下樓,猛地闖進了二樓書房。

書架最底層,一口厚實的紫檀木箱子被他猛地拉了出來,就挨著箱子邊上的葫蘆擰開,咕嚕咕嚕向裡倒著烈酒,然後尚且帶著火星子的掛畫狠狠塞進裡頭,一時間,一股子火光兇悍的撲騰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沒有再叫喊自己任何一個家人,張溥扭頭又進了書房深處,消失了蹤影。

…………

僅僅是幾分鐘後,張府大門,忽然轟隆一聲爆出了無數的火花,滿是不可置信,兩個看門人愕然的拎著棍子往外探看,可旋即,大批披著黑甲的南京禁軍精緻闖了進來,為首幾個兵丁招呼都沒打一個,大刀片子直接照臉砍了過去,咔嚓的兩聲,鮮血噴了門樓一下子。

緊接著,整個張府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到處都是一片驚叫聲,如狼似虎的南京禁軍則是兇狠的一股腦往裡闖著不管是誰,擋道的直接砍殺,不到一分鐘,大批人馬已經衝進了三進的主樓。

嘩啦的木頭碎裂聲,鏤空雕刻的門板直接被軍靴一腳揣成了碎片,不過裡面僅僅是一股子燒紙味兒撲面而來,驚愕的撲到了箱子前,張望兩眼,帶隊的禁軍軍官呂又財則是怒吼一聲,急促的闖向了後書房,可林立的書架中還是空空如也!

還真不愧是幹這行的!側耳傾聽片刻,呂家軍官再一次狠狠一腳揣向了一排書架,再一次木頭碎片飛濺,書架應聲斷裂成兩截,一個向下的黑黝黝樓梯猛地映入了他眼簾,驚怒交加,呂又財是狠狠向前一揮刀子。

“給老子追!”

不止是張府,整個應天城都陷入了這種恐慌與混亂中,大街上,成群結隊的禁軍殺氣騰騰急促的奔跑著,然後猛地踹開某個府邸,再然後裡面就傳出男人的怒吼與女人的哭聲,一個個書生官員模樣人被那鎖鏈套著,又是猛地推了出去。

而此時,內閣的絕大部分成員則是匯聚在宮中,比張溥府中主樓高得多的西望臺上。

說來也巧,也是一個大紫砂壺咕嚕咕嚕的煮著咖啡,兩個小太監一個小心翼翼的騸火,一個則是看著火候添碳,幾個穿著尚紫的華貴官服大員,很沒有形象的撅著屁股向下眺望著。

眼看著城中此起彼伏的火光以及時不時傳來的驚駭喊聲,錢謙益忽然放下了望遠鏡,由衷的感慨說著。

“都是東林的後輩,至於如此趕盡殺絕嗎?”

“錢老少說風涼話了!”

始終是緊張的端著望遠鏡,呂大器卻是滿面陰沉,陰狠的低聲咆哮著。

“一群利慾薰心的傢伙,早已經拋棄理學之道,和那些滿身銅臭的商人為伍,民趨向利,人心不古,如若不加以雷霆手段,假以時日,這大明朝還是大明朝嗎?”

“除惡務盡,除惡需趁早!”

“呂大人說的及時,今日不加以雷霆手段,他日,悔之晚矣!”

跟著,高弘圖亦是感慨的放下了望遠鏡,悲天憫人的深沉嘆息著:“張溥挺好的孩子,可惜就走了歪道呢?”

幾老的感嘆聲此起彼伏,可沒人注意到,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子戾氣,的確,如張溥所言,再有十年,南明將有炮艦上百,精兵幾十萬!可這些,都是復社靠著經營海貿起來的,與東林何干?而且真到了那一天,復社勢力膨脹到如此地步,還有他們這些東林地主的話語權嗎?

所以套用呂大器的話說,除掉復社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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